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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裂無聲》:我們都是啞巴

每一個中國人都或多或少聽過「冤案」的故事,這類故事流傳得最廣的,一定是「蒙冤者快意恩仇」系列。沒有什麼意外,這些蒙冤者必定是底層人士,故事進行到他們手刃仇人(往往是富人、惡人、奸人)時,釋放的是三方的鬱悶情緒:故事主角、講述者、聽眾。

評書、戲曲、小說,凡是這一類故事出現,沒有受眾會在乎「套路」的存在,大家都進入李逵剮黃文炳時的狀態,剮一片,炙一片,吃一片,淡定而痛快。

《爆裂無聲》這個故事,如果放到古時候的戲台、評書館,散場時觀眾一定不會放演員走人。

「說,小孩是不是死在昌老闆手裡?為什麼啞巴爹不打死昌萬年?那個律師怎麼不死?」

如果在放映電影后做一個回訪,估計上述的「假想觀眾情緒」也會出現。我認為,同一個廳的觀眾有人給《爆裂無聲》打5顆星,就會有人打1顆星。但現實是,打1顆星的觀眾很少願意買這張電影票。

清明小長假前一天《爆裂無聲》就上映了,我沒能及時看首映,但每天都會點開購票軟體,點開不同場次的廳內座點陣圖,看看上座率。最黃金的時間檔,最中間的位置永遠有空位。

正式觀看《爆裂無聲》時,微妙的快感和苦澀的理解不時讓我發出「嘖嘖」聲,所幸前後觀眾都不多,不然他們一定會覺得我大驚小怪。這部影片的角色性格、故事節奏、隱性線索、敘事企圖,很多愛電影的中國觀眾都心領神會,大家知道,嗯,導演這樣表達是到位的,嗯,導演這樣處理是高明的。

說到底,大家都清楚:導演不把故事說明白,是無奈的。

忻鈺坤導演是一個技藝高超的劇情片導演,劇情片這個類型,永遠是世界範圍內高分佳片的共同類型,因為它們是真正的「第七藝術」,對觀眾的意義,遠遠大於一次消費。

它們的製作過程因為嚴肅的態度而倍顯艱難。對待劇情片中的人物,導演、編劇必須先有愛憎,再有理解,最後站到中立位置。成型的故事裡,創作者給出的是最合理的結局,而非最正確的結局。做到這一點,創作者是受罪的。

吃透了人性的電影藝術家,創作出的作品往往「很難吃」。中國導演比較憋屈,吃透了人性,在國內的環境中只能消化不良,不能一吐為快。要創作也可以,學會像《爆裂無聲》這樣講故事就行:讓壞人壞的一面濃烈一些,讓好人惡的一面混沌一些,最後,法律制裁壞人,即使無法幫助好人找到失蹤的兒子的屍體,公義已經登場盡責了。

人性本惡,這論調不說正確與否,它確實很輕易就能被觀眾說出口。看完《爆裂無聲》尤其如是。我覺得,很快就如此感嘆的觀眾,是將自己與電影中的啞巴爸爸、惡人老闆、陰人律師劃清界限的。而導演期望的是那些沉默不語的觀眾,在沉默中看清這場冤案每一個參與者的內心動態。

昌萬年這個老闆,讓我想到《老獸》中的老楊。同樣出生在沒有現代化的土地上,因為機緣從土地中獲取財富,成為一方富豪,快速脫離貧困群體。只是因為昌萬年沒有落魄,所以他骨子裡的善意無法像老楊那樣軟綿綿地復甦,他兇狠的一面裹挾了他脆弱的一面。而其實他的兇狠,在《爆裂無聲》情境中的這片土地上,是一種常態。

屠夫不兇狠么?啞巴不兇狠么?那些敢和惡勢力拚了的礦工,不兇狠么?兇狠的人,性格都很簡單通透。昌萬年的壞,不是兇狠帶來的,是他開始極力偽裝兇狠後產生的。

他的思考開始複雜了,他在複雜的局勢中接連衝出障礙了,所以,他壞了。但他畢竟是這方水土培養的男子漢,他有可貴的一面。

電影放映到一半,我認定昌萬年不需要啞巴賠償昂貴的擋風玻璃,並且要他到礦上幹活,是因為他欣賞啞巴的兇狠和堅韌。儘管故事到最後,我知道那不是昌萬年真意,但我還是保留觀點:昌萬年欣賞啞巴,他沒有把啞巴當螻蟻。他,其實也是講義氣的,應該說,是相信義氣的。

義氣是很脆弱的,近乎孩子的價值觀。很多現代人都不相信,不過,大家都知道這是純真的關係。所以大家看到被啞巴戳瞎一隻眼的屠夫願意救啞巴,才會那麼感動。

品味出這些好,但《爆裂無聲》沒有完全使我傾心,因為我說了,導演如果沒有「無奈」,電影的氛圍可以更純粹。不過電影對於人性的深度刻畫,讓我很願意推薦它。

如果啞巴、屠夫擁有昌萬年的機遇,他們會成為昌萬年么?我覺得不會,因為他們的堅韌會很快在複雜的大格局中被撕碎。在亂世中,只有昌萬年會成功。不過他的成功,只限於這片土地了。昌萬年這個段位的惡人,是無法走到最後的,因為他拿著弓箭試圖射殺辦公室內的「獵物」時,竟然會因為負疚而下不去手。

只有比他更懂得隱藏自己兇惡的人,才能坐到更高的樓層中心。

片尾,啞巴身後的礦山被爆裂了,銀幕前,所有人都發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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