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智閩院人 西藏隨筆

確切地說，當我從刻錄的資料盤中發現這篇文字時，時光已相去六年了。這是第二次進藏前，應友人之約，為一份電子雜誌寫的旅行隨筆。2010年7月15日薄暮時分，當我背著大包匯入八廓街熙攘的轉經人群中時，那一刻，才從半個多月的顛簸中回過神來——終於，又回到拉薩，回到了布達拉。

雪域高原，已記不清進進出出的次數，可看著當初的文字，那依舊是一段歷歷在目的時光：

落筆前，特意點燃了半截從拉薩帶回來的藏香。並非吝嗇，而是在所剩無幾的香里，已經無法找出完整的一支。想一想，這些香帶身邊快三年時間了。

07年，當南方春暖花開時，我回到了仍舊冰封於嚴寒中的東北。在北上的列車上，許下一個美麗的承諾。幾個月之後，這個諾言在我踏上西藏的土地時，如一朵雪蓮般在我生命里盛開了。

07年前，西藏於我來講是一個傳說，與經幡，雪山，松贊干布和海子有關。

07年後，西藏於我來講是久違的故土，從此與我有關。

日子總是在平淡中時不時讓人驚奇一下，不是驚喜，也不是驚訝。在我準備著第二次進藏的時候，竟然有人向我約稿，寫一些旅行隨筆。一直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善於行文之人，頂多是在閑的時候，碼上幾段文字自娛自樂而已。不過既然約了，就是有緣。一切隨緣，好比緣到了，我就到了西藏一樣。

第一次進藏之後，我便自私地讓西藏承擔了我的一份「鄉思」。所以，從那以後，我會用「回」拉薩來替代「去」拉薩的說法。雖然這樣的咬文嚼字意義不大，但「回」字讓我覺得，西藏，我從未走遠。

三年前，有過一次身未動，心已遠的經歷，於是寫了一篇簡短的隨筆。帶著一絲忐忑的心情。必須承認，那時的我更年輕，在到達前便想到了離開。害怕這樣一位孕育了雪山和大地的母親會將我拒之千里。但她用我今生見過最壯麗的星空告訴我：孩子，你想得太多了。

西藏的魅力在於夢幻。每個人的夢都是不一樣的，帶點遐想，抑或是揣測。所以有人問我西藏是什麼樣的時候，我的回答是：西藏，只可意會。

海子在在他的短詩《西藏》中寫到：

西藏

一塊孤獨的石頭坐滿整個天空

沒有任何夜晚能使我沉睡

沒有任何黎明能使我醒來。

這是海子的西藏，一個被詩人帶到了天上的西藏。

西藏啊，我依舊如當年在雪山前向你起誓時一樣的誠實。縱然你是孤獨的，我也會平靜地回歸。三年時間，我學會了平靜。平靜地走過了很多地方：草原、沙漠、森林、大海。我不再急切地趕路，也不再焦慮達到終點的日期，我知道，一切的回歸都已經在路上。

「夢想在什麼地方，總是那麼令人嚮往，我不顧一切走在路上，只是為了來到你的身旁。」在我能聽明白的音樂里，這句歌詞簡單卻充滿力量。西藏和夢想有關嗎？三年前的隨筆寫過一句話：來了，西藏，相信你為我準備好了我所需要的所有答案。

不知不覺，半截香已經燃盡。淡淡的香味縈繞，將我和窗外的世界隔離。我似乎聞到一絲陽光和酥油夾雜的味道。那感覺像是在拉薩？還是在薩迦？恍如隔世般，也許這是西藏的呼喚。

在路上，尋找生命中最美麗的一天。我總是厚著臉皮將痛仰樂隊的兩首歌組合成了這句話，並且厚著臉皮把這話當做原創一樣四處使用，招搖過市。但這句話是我對自己的承諾，也是對西藏的承諾。再次回去，必然和第一次不一樣。每寸肌膚和每一個毛孔，都會去體會她的純潔和善良。

西藏，我命運的年輪中，有一圈刻著你的名字。

前前後後，寫過幾篇關於西藏的文字。但，文字總是淺薄的，或者，是我總膚淺地在詮釋我認為的那片凈土吧。

作者：閩南佛學院學僧　雨谷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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