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別
8
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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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文笙講,放風箏,其實就是順勢而為,總不能擰著它的性子。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線就是風箏的規矩。若行東南風,平起不易落,風遂人願,人順風行,萬事皆好。相與《北鳶》,懂得一理,即使命懸一線,也有一線生機,無須過多掙扎,起起落落,終能歸命。正如作者所言,這就是大時代,總有一方能容納華美而落拓的碎裂。
小說以民國時期的北方作為背景。從1926年的娓娓道來,到1947年的戛然而止,文笙與仁楨便像是兩根穿梭的縫衣針。一縫盧、孟兩家,一織馮、葉兩家。偶爾交集,便是大背景下的萬家燈火,承載著國家動蕩之際千千萬萬個家庭之間各自的不幸。與其說兩人是小說的主人公,不如說二者是故事發生的見證者。
盧文笙的天性中,隱含與人和解的能力。簡而言之,便是「認命」,也正是因為他與生俱來的柔韌,讓他收穫了常人未見的風景,也經歷了許多故事。
文笙的姨母嫁給了直系軍閥石玉璞,文笙兒時曾隨母親在天津姨母家住過一段時間。他先經歷了督辦府中壽宴的阿諛奉承高朋滿座,而後,又看到軍閥混戰,時局轉變,姨夫石玉璞敗在昔日舊部柳珍年手下,命喪黃泉。家族之興衰,不過兩秋之間。天津之風物,冷冷暖暖,皆收於文笙眼底。
民國二十六年末,日軍攻佔南京。民國二十七年,也就是文笙本命年,襄城動蕩,盧家開始跑反。一路上,文笙經歷了火車軌道被炸,母親與友人小蝶走失,遭遇山賊,姨母為保全家人而與其同歸於盡。再歸襄城,在聖保羅醫院,結識葉師娘一家,無私地救治受傷的病人與受難的孤兒,小小的群體與蠻橫粗野的對手抗爭,但行善事,不問生死。故人歸來,無奈為慰安婦,受盡折磨,卻也留下最後一口氣抗爭。故事裡,文笙顯然是一個「入世」人,或許是因為年幼,又或許是性格使然,文笙總給人一種「出世」的感覺,以另一種視角,洞察事情的發生。
十四歲時,文笙獨自遠行,去往天津求學,寄居舅父盛潯家中。那段時間,他結識恩師毛克俞,知道了師長與吳思閱之間的故事,並看到吳思閱放棄留學,投身革命。他和前太監繼子凌佐意氣風發,也願做燎原之火,加入八路軍的隊伍。可是自古忠孝難兩全,被迷倒帶回家的文笙沒有再回到革命的隊伍之中,而是選擇了盡孝。也許是受主旋律的影響,我篤定文笙會重返八路隊伍之中,可是他沒有,意外之後,我明白,這應該是文笙的道路,他更多的是一個見證者的身份,這個目無俗物的公子,見證了無數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他的眼中,他的一生中,記錄著家道的起起落落,國家的苦難興隆。
仁楨是故事的另一個見證者,她懵懂知道二姐仁珏成為地下黨員,被日軍發現後,吞針自盡。僕人阿鳳與老師範逸美同為共產黨員,通過仁楨請求言秋凰作為間諜暗殺和田,殺死和田為女報仇後,秋凰自盡,香消玉殞。最初的仁楨,不能接受革命,慢慢地隨著年歲的增長,她逐漸成長為了自己的二姐,投入到了學潮。可她又被保護的很好,愛她的人都給予她無限的關懷,她是一個順風順水的好命的人,經歷了馮家的起落,國家的危難後,還有文笙的默默守護。
文笙和仁楨生活在不同的家庭,因此故事也是有兩條不同的線索展開,年少時的文笙與仁楨相遇便成為了線索的交集,他們的相愛也成為了線索的交匯,從那以後,文章由緩而疾,最終戛然而止,留下心空的讀者體會餘韻。除開文笙和仁楨兩位主角,作者也塑造了許多性格鮮明的人物形象,尤其是女子形象,個個巾幗不讓鬚眉。初讀之,覺得這些女子過於完滿顯得有些虛假,但是細想之下,又覺得理所當然,她們都是反抗命運,堅決逆風而行的人,朔風無解意,她們都受到了時事的摧殘。由於喜愛她們,所以想多說說她們。

?昭德,出生於書香門第,只因看中了石玉璞的槍法,便將身嫁與軍閥武夫,從此一心一意支持丈夫的事業,打理自己的家庭,丈夫死後,患上了瘋傻症,隨妹妹昭如來到襄城。本來沒什麼特別,可在盧家的跑反遭遇土匪時,她卻突然變得清明,形象也突然變得高大起來。看到那句「她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便明白她是在裝瘋,是在賣傻,在一群如牲畜般的土匪面前,她冷靜的露出自己衰朽的乳房,哼著歡快的小調,她瘋傻的舉動惹來匪徒訕笑但也影響了他們的士氣。昭德從不是軟弱之人,她是軍閥石玉璞的妻子,是一朵帶刺的鏗鏘玫瑰。她冷靜地觀察敵人,在一個不留神間,她扼住了土匪統領,她用自己瘦弱的身軀救了妹妹一家人,了無牽掛的結束自己的一生,走向命運的歸途。
?小蝶,一個跑反途中與女兒失散的年輕女子。尋女途中,兩次被賣,後來,被「維持會」的姨丈安排做了慰安婦,逃跑後又重回慰安所,找準時機殺死了日軍的一名中隊長,小蝶心裡是恨的,既然找不到女兒,那便是絕望,既然心如死灰,不如與日本鬼子同歸於盡,那樣的社會背影下,小蝶又有多少個呢?
?仁珏,馮家最早喝洋墨水的二小姐,勇敢、果斷、倔強、獨立,她是帶著主角光環的配角。但也是一個被命運擺布的反抗者。原本志趣相投的表哥娶了姐姐為妻,變得面目全非,傳統的大家庭里,她的我行我素格格不入,滿腔熱血無人能懂,她孤獨甚至孤僻。後遇知己范逸美,有了些許情感寄託。可寫好的命譜難以更改,最終捨身取義,坦然而去。
仁珏的生母言秋凰,是小說中濃墨重彩的一筆。顧盼生姿,熠熠生輝,目光流轉間便是脈脈含情,美艷不可方物大抵就是青衣秋凰的樣子。因為「戲子」的身份,她無法與知己愛人馮明煥修成正果,是一個不被命運青睞的苦命女子。和女兒一樣,她堅毅果敢,將將只見玉麒麟,便決定成為間諜為女復仇。深入虎穴,與和田一起演了一出復仇大戲。《霸王別姬》成為了她的絕唱,虞姬幾分美艷,秋凰便有幾分美艷,虞姬幾分決絕,秋凰便有幾分決絕。她的歸宿是死亡,或許死亡是她的想往,因為那裡有她唯一的親人,她親愛的女兒蠻蠻。讀到此處,淚水不自覺地溢出眼眶,世間有千千萬萬種女子,最愛要屬秋凰的模樣.
思閱,這是小說中我最喜歡的一個名字,說不上來的原因。文中好幾次到她越剪越短的頭髮,的確,思閱是一個「任性」的知識分子,放棄出國留學的機會,投身國家的革命事業。她溫婉的容貌,瘦削的身子下隱藏著巨大的能量,她在工人夜校宣講,瞳孔中閃爍著直接與獨立的光芒,包含著咄咄逼人的篤定。可最終,她與工人們的起義遭受巨大打擊,與克俞見面後,便從此杳無音訊。吳思閱不是偶然,也不是只有一個,她是那個時代里很多充滿理想抱負女子的代表。

文章中有一段寫道葉師娘認出了昭德留下的匣子上的梵文,意思為歸命。其實我不太懂作者寫這些的深意,聯想到風箏這個意象,暫且理解為無論處境多麼艱難,只要不掙斷了生命線,命運總會留下一個容身之所。但是文中的這些女子都想脫出風箏線的束縛,逆風飛翔,可她們的命運卻還是像風箏一樣,即使漂浮不定但也無法掙脫,掙脫了,線便斷了。
因小說的名字是《北鳶》,所以風箏這一物件便貫穿了全文,盧文笙通過放風箏結識了未來的妻子馮仁楨,和雅各布一起轉移了革命戰士,在抗日戰爭中為援軍傳遞了信息。同時,風箏也反映了很多人的命運,在風雨中浮沉,但總歸有一線生機牽引著人生。
風遂人願,萬事皆好。不遂人願,也當記得,生死之外無大事,命運自會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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