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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神被家裡逼婚求我和他假結婚,婚禮當晚他一臉正經:終於騙到手

男神被家裡逼婚求我和他假結婚,婚禮當晚他一臉正經:終於騙到手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摩羯大魚 | 禁止轉載

1

太后很憂愁。

太后身為公元14世紀的新女性,一輩子順風順水,受過最大的委屈是綉十字繡的時候,扎破過手指頭。因此到了晚年,自己的小兒子滯銷在家遲遲賣不出去,真的很憂愁。

幸好當皇帝的大兒子比較靠譜,見自己的親娘很憂愁,當下親自下了道聖旨,給自己的親弟弟安排了第七屆選秀。

太后瀏覽了一遍聖旨,咬咬牙在名門淑媛後面添了個名門公子。

轉眼便是良辰吉日,太后由皇帝扶著來到御花園,放眼望去滿園盛開的百花,滿意地點點頭,看見百花叢中的「鶯鶯燕燕」和「芝蘭玉樹」,滿意地坐下了。

過了晌午,大毒太陽曬得百花,「鶯鶯燕燕」和「芝蘭玉樹」都卷了葉子耷拉腦袋。

這才見,遠遠移過來一群人。打傘的,捧香爐的,捧帕子捧點心的……眾星拱月般擁簇著姍姍而來的大齊國寶顧攸寧。

眾人紛紛起來行禮,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顧攸寧在眾多美男美女的包圍中站成了「鶴立雞群」的鶴,小野花堆里的大朵牡丹,那叫一個出類拔萃,一枝獨秀。

太后痛心疾首地與皇帝道:「你替哀家長長眼,看看你弟弟是不是又美了。」

皇帝沉痛地點點頭。

太后恨鐵不成鋼,「哀家不是讓你每天,帶著你弟弟出去騎騎馬晒晒日頭么?他怎麼還是這麼白?」

皇帝心裡苦,「兒臣帶他去了的,每天兒子自己騎一個時辰,督促攸寧騎兩個時辰,專挑日光足的地方走,半個月下來……」

皇帝摸摸自己足以媲美包公的臉,「母后您也看到了,效果還是很顯著的,只是有些人就是天生曬不黑,母后您說氣人不?」

說話間顧攸寧就晃蕩了過來,猶如一隻剛展示完翎毛的孔雀,洋洋得意地道:「母后,您也覺得,我近來又好看了嗎?」手一伸,旁邊有眼色的小太監立即遞上一面華美的銅鏡。

顧攸寧攬鏡自顧了一番,很誠懇地道:「嗯,我確實是又俊美了,啊,好無奈。」

太后差點咬著手絹當場哭,最後顧及著面子,實在不好哭,只好綳著臉皮道:「擺駕回宮!」

眼看著第七屆選秀就此要泡湯,眾人都紛紛鬆了一口氣。

是的,顧王爺年芳二八,二十八那個二八。滯銷在家的原因有三,一則是身份太高,一般女子望塵莫及;二則從他的出場陣容,大概就能看得出來,此人是個事逼;三則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是因為他長得太美。

美得雌雄莫辨人神共憤,屢屢選秀屢屢泡湯,皆因官宦小姐們都看不上他。這不難理解,你換個位思考——

我爹是官,我長得不賴,多少小綠葉子排隊等著襯托我的美,我心眼得缺成什麼樣,才會生怕別人看不了自己的笑話似的,轉身去嫁一個美我十倍的丈夫來襯托自己的矬?

而且顧王爺美起來罄竹難書,小時候跟著先帝春闈狩獵,一起的還有如今的皇帝當時的太子。兩兄弟貪玩偷著跑了出去,不想遇上了刺客。

太子比他大不了幾歲,當時也是個陌上足風流的少年。他武功學了個半吊子,對付好幾個刺客甚有些招架不住,借著喘口氣的工夫看見他的皇弟被一個刺客逼得退無可退,刺客刀尖都戳到了他的臉上,突然「咦」了一聲,將顧攸寧扔下,果斷加入了砍自己的陣營。

少年差點拔劍自裁,悲憤地邊打邊問:「為什麼你們都只砍我一個?」

刺客百忙之餘,竟然還大發慈悲地回答了他:「那個太好看了,不捨得殺,留著回去壓寨。」

「……」娘的,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後來侍衛來得快,沒能讓顧攸寧成為,大齊史上第一位被擄走的壓寨王爺,這事為百姓們茶餘飯後的一憾。

百姓再次有了可以在茶餘飯後八卦的料,是在顧攸寧十八九歲上。

說起來,他其實有些冤枉。

那次尋歡樓出了一個極品花魁,據說是風華絕代,美艷無雙。

顧王爺按捺不住好奇想去看一看,在尋歡樓包了整個二層,那天晚上尋歡樓空前絕後的爆滿,小花魁沒能擠進去,顧王爺被當成花魁讓人看了半宿。

對於此事還有一個版本——小花魁那天擠進去了,但是看到顧王爺以後又自慚形穢地偷偷走了,顧王爺被當成花魁讓人看了半宿。

綜上所述,可以得出結論——顧王爺是一個被美色耽誤了終身幸福的人。

2

眼見太后失望地要走,顧攸寧悠悠開了口:「慢著,母后。」

太后放下了,快被自己攪爛的手絹。

眾人都靜下來看著他。

被叫來湊數的樂澄澈,坐在角落裡看見顧攸寧眼波流轉,嘴角勾起了一個攝人心魄的笑,就知道他沒懷什麼好意。聯想到第六屆選秀上被他看上以後,要撞南牆以死明志的柳侍郎家的三小姐,不知道這次倒霉的又是哪個。

她不禁對著桌上一盤,垂涎已久的桂花糕,感慨了一聲,「作孽喲。」

就聽顧攸寧道:「母后皇兄走這麼著急做什麼,兒臣還沒說中意許久的那位姑娘是誰呢,難道母后不想聽聽么?」

太后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錯覺,懷疑自己聽錯了,「你方才說,在座的有你中意之人?」

顧攸寧笑著點點頭,伸出一根精心保養的手指頭,漫不經心的,遙遙一指,「就是她,那位美麗的姑娘。」

他話音剛落,埋頭吃桂花糕的樂澄澈,頓時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抬頭看見周圍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落在自己身上,連忙避嫌似的往旁邊挪了挪。對坐在她另一邊的某位小姐,道:「喂,這位美麗的姑娘,王爺叫你呢。」

那位小姐狐疑地看了看左右,正要視死如歸地起身,忽然聽見顧攸寧又道:「樂澄澈,你裝什麼大尾巴狼,沒聽見本王叫你么?」

樂澄澈一口桂花糕卡在嗓子眼裡,咳了個天崩地裂。

她還沒緩過氣來,就被等得不耐煩的顧王爺拎著來到了太后面前,聽見太后十分意外又十分沮喪地道:「哀家當是誰,原來是澄澈。我兒,是你飄了,還是哀家宮裡的嬤嬤拔不動刀了,戲弄哀家有意思嗎?」

顧攸寧道:「為什麼不能是澄澈?」

太后:「為什麼是澄澈?」

這也是樂澄澈想問的,她反省了最近的日子,十分確定過得順風順水,不曾招惹過這貨炸過毛。

還沒有反省完,就見顧攸寧深情款款地看著自己,話卻是說給太后聽的,「母后也知道,我和澄澈是青梅竹馬,日久生情。不瞞母后說,其實我們早已私定了終身。」

樂澄澈受到了驚嚇,「顧孔……王爺,你腦子沒病吧?」

顧攸寧:「母后,看看,才半天不見,她就擔心起兒臣來了。」

太后思忖了一陣,澄澈之父為國捐軀,母親又早逝,她自小被養在宮中,日日跟皇子公主一起玩鬧,說是跟攸寧青梅竹馬也沒什麼毛病。

但是她還是有些不信,問道:「澄澈,王爺說的話是真的嗎?」

樂澄澈:「我沒……」

顧攸寧強行打斷她,「是真的,而且我和澄澈昨天晚上還……那什麼。母后您懂得,此事不能敘述得太詳盡,否則本文過不了審。」

樂澄澈都驚了,「不是,什麼時……」

顧攸寧捂住了她的嘴:「澈澈,害羞的時候不要說話。」

太后若有所思了片刻,忽然慈祥地笑了,親自下了坐,握住樂澄澈的手,「沒想到啊澄澈,哀家以前覺得,你這孩子一身毛病不說,臉皮還厚。如今看來,臉皮厚點好,不容易自卑。」

樂澄澈:「……」

太后越說越激動,「你肯嫁給王爺,救大齊眾閨秀於水火,單就這份身先士卒的勇氣,也是讓哀家甚是欽佩。」

樂澄澈:「欽佩就不用了,太后您聽我說,其實我……」

太后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你不必說了,哀家定不會讓你受委屈。你父母不在了,你就從宮中出嫁,一切規格都按公主的來操辦,你可滿意?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你和攸寧今日就成親吧。」

在一旁吃了許久西瓜的皇帝插了一句,「今日未免倉促,很多東西現在準備怕是來不及。」

太后:「有道理,是哀家過於心急了,此事的確急不得,那就明天吧。皇帝你速速著人去辦,以免夜長夢……咳,好事多磨。」

樂澄澈好不容易把嘴從太后魔掌下解救下來,急道:「能不能……」

嘴又被顧攸寧捂上了,顧攸寧把自己笑成了一朵花,「兒臣同澄澈謝過皇兄,謝過母后。」

樂澄澈:「嗚嗚!嗚嗚嗚!」

太后:「看這孩子高興的。」

樂澄澈:「……」

眼見皇帝攙著太后走了,眼見名門淑媛和名門公子向樂澄澈投來同情的目光,也走了。

顧攸寧將手從樂澄澈嘴上拿下來,全身都散發著不用謝我的光芒。樂澄澈從小跟他相生相剋著長大,基本他屁股一撅,她就知道他要開多大的屏。

這一回,卻吃不透他要作什麼妖,憤懣地瞪了他半天,吼了一句,「動不動捂人嘴,這個毛病也能遺傳?顧孔雀你怎麼就不學點好!」

3

夜晚王府里燈火通明,人影綽綽,老管家自顧攸寧封王建府就開始跟著他,主僕感情深厚,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家僕張燈結綵了一陣,看見自家王爺跟個二大爺似的坐在水榭台上乘涼。

雖則坐姿二大爺,但是架不住身條兒好,籠在皎潔的月光里,頗有幾分月下謫仙的意思。他不由走了過去,憧憬道:「不知未來王妃是個什麼模樣,但想來她能與王爺相配,肯定也是國色天香。」

顧王爺抱著手臂,向遠處抬了抬下巴,「哪,就是那麼個模樣。」

管家順著目光看過去,看見了王府臨街的那面牆。

再往上看,牆頭上坐著一個姑娘,那姑娘探頭查看了一下四周,利落地躍下牆頭,狗蹲式著地。

管家覺得自己還有救,找了半天的詞兒,乾巴巴地道:「其實外表么也沒有那麼重要,若是王妃她恭良淑德,秉性溫柔,也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見未來王妃以不是人的速度沖了過來,臉上的殺氣隔著二里地都感受到,上前一把將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顧攸寧推了個趔趄,完了還粗暴地揪住了顧攸寧綉工精美的衣領,暴怒道:「顧攸寧!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

老管家所有的憧憬,在樂澄澈的大嗓門裡碎成了渣渣。

被揪住領子的顧王爺本人卻非常淡定,伸手將樂澄澈的爪子彈開,笑眯眯地道:「澈澈,這麼快就又想我了?不過,人家說成親前一天新人不能見面,不吉利,我權當沒有看見你,你快回去,翻牆不好,記得走門。」

「你還動上真格了,演戲上癮是怎麼著?」樂澄澈翻了個白眼,「你為什麼總坑我?這麼多年了,你就不能換個人坑一坑?」

顧攸寧眨眨眼,「因為我喜歡你呀。」

「你可拉倒吧。」樂澄澈寧可相信母豬能上樹。

顧攸寧心底徒然升起一股「閨女大了不好忽悠」的惆悵。

「嘖嘖,臭丫頭真是沒有良心。好罷,不逗你了。」他牽著她的手,「跟我去書房。」

書房裡樂澄澈捧著一疊滿是蝌蚪文的文書,不解地問:「你給我瞧這個做什麼?」

「這是犬戎要同我大齊修百年之好的文書,要求娶我朝一位公主。」

「我朝哪有適婚的公主?」唯一的公主才五歲。

顧攸寧意味深長地道:「公主沒有,適婚的郡主倒有一個。」

「誰?」樂澄澈將文書隨手一扔,對上顧攸寧的目光,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哦,你說的是我。」

這還是她爹在世的時候,戰功顯赫,先帝才給了樂澄澈一個便宜郡主做。不過,不管是樂澄澈的爹還是樂澄澈,誰也沒有把這個封號當回事。樂澄澈記得當時,宮裡還給她配了兩個教養嬤嬤,叫她禮儀行止。

結果不到三天,就被澄澈爹攆了回去,這脾氣執拗的漢子教育孩子有一套自己的方法,那就是沒有方法。樂澄澈整天混在軍營里,跟著幾個剛入伍的熊孩子爬樹,摸魚,騎馬,打架。

後來請了教書先生,是個迂腐的老頭,看不慣樂澄澈野性難馴,罰她在日頭底下站著反省。

樂澄澈才站了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澄澈爹就不幹了,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求情,說打麻將三缺一,缺個樂澄澈,將樂澄澈往肩上一扛就走了。

氣得老先生鬍子一翹一翹的。

後來他就死在了戰場上。

屍體給戳成了篩子,副將叔叔攔著不讓她去看,說這是將軍臨終前的囑託。最後,只交給她一個被血浸透了的護身符。

那是樂澄澈拿自己攢了好久的零花錢去承光寺,從大師手裡求來的,據說開過光,特別能保平安。

澄澈爹出征前樂澄澈非要給他戴上,澄澈爹拗不過,然而小姑娘個子太矮,踮起腳也只夠得著他的腰。

他當時鎧甲加身,彎不下腰去。

於是鐵甲在身,朝見天子也可免跪拜之禮的鐵血將軍,單膝跪地,讓她的小姑娘把那個小小的護身符輕輕地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然後,他再也沒有回來。

樂澄澈等自己長大了一點,就去承光寺把那位「大師」暴揍了一頓,從此再不信神佛。

4

澄澈揍完人出來,看見顧攸寧好整以暇地倚著一棵樹,笑著看她。

當時他還是個沒長開的少年,沒有美得像如今這麼驚心動魄,但是笑起來就已經很欠揍了。

這麼多年過去,這份欠揍的德性保持得很好。

樂澄澈收回自己蠢蠢欲動的手,「這麼說,皇上想讓我去犬戎和親?」

顧攸寧坐沒坐相地蹺著二郎腿,拿手指一下一下叩著桌子,「聖旨都擬好了,只等犬戎使臣一到便昭告天下。我搶在皇兄前頭利用母后將你搶了過來,也算擺了他一道,唉,也不知道皇兄如今還吃不吃色誘那一套。」

「色誘?!」樂澄澈聲音猛然拔高,開始以一種不可描述的目光上下打量顧攸寧。

顧攸寧抄起桌上的書,毫不留情地敲向她,「瞎想什麼呢,我皇兄不好男色。」頓了頓,神色不自然地補充了一句,「再者說,本王這樣的他也配不上。」

「……」樂澄澈默默地想,「這突如其來的傲嬌是要鬧哪樣?」

顧攸寧正色道:「澄澈,我們來合作一下如何?我曉得你不想嫁我,十分湊巧本王也不是那麼願意娶你,但是如今形勢所迫,你嫁我總比嫁去犬戎好。」

「那可不一定,我權衡一下,覺得還是嫁去犬戎比嫁給你好。」

顧攸寧篤定地看著她,「你不會想要嫁去千里之外的犬戎,因為你喜歡白以書。」

這不算什麼秘密,稍微跟樂澄澈熟一點的人都知道她喜歡白以書。

白家引以為傲的少年,年少成才,二十歲封相。

先帝在世時,親自三顧茅廬請白閣老為皇子皇女們授書,欽點了白閣老的愛孫白以書做太子的伴讀。

下了課,幾個孩子急不可耐,一鬨而散。在孩子眼裡,有名的大儒比不上一隻蝴蝶或者青蛙新奇有趣。

除了兩個人。

一個是顧王爺,此人向來是春困夏乏秋打盹,剩下的那個季節直接冬眠,到哪裡都是能躺著絕不坐著,就算坐著也要坐出躺著的舒適來。

炎炎夏日,跑這個動作在顧王爺看來是那麼不可思議。

下午還有課,顧王爺本來想讓人在學宮的隔壁給他收拾出一間房,好讓他隨便躺。

但是,礙於白閣老是自己父皇三請四請請回來的,不好不給面子,因此紆尊降貴,讓人在學宮前面的榕樹下搬來一張躺椅,墊上柔軟的錦緞,上面再鋪上一層玉涼席。

顧王爺不耐煩地等著宮人將樹上的蟬攆走,然後皺著眉頭躺在躺椅上睡午覺,彷彿那細緻的玉涼席硌到了他老人家高貴的腰。

一干宮人也沒閑著,打扇的打扇,焚香的焚香,趕蚊蟲的趕蚊蟲,偶爾還得根據顧王爺的睡眠質量請樂師來奏上一曲助眠。

宮裡的娘娘都沒他這麼講究,樂澄澈幾時見了他幾時繞著走。

另一個是白以書。

他剛來宮裡不久,跟誰都不太熟。有人叫他一起去玩,他也婉拒了,走到陰涼處,從袖中抽出一卷古籍,愛不釋手地看起來。

少年白衣瑩然,低眉斂目,雖容貌說不上上乘,然認真起來,自成一副動人風景。

他不知看了多久,覺得有些口渴時,有人遞上來一碗綠豆湯。

白以書抬起頭來,面前站了個丫頭,面色緋紅,鼻尖冒著一點汗,髮髻綁得很隨性,一側有些歪。

「你叫白以書是不是?我叫樂澄澈。」

他還沒與答話,她就自顧自湊上前來,隔得近,他聞到了她身上似有似無的桂花香。

「這兩個字念什麼?」

「荼蘼。」

他道:「這是一種花的名字,花朵純白,清香沁鼻,春末盛開,韶華勝極,夏末花敗。『開到荼蘼花事了』這句詩的意思,是說等荼蘼花開完了,這一季也就過完了,秋天也該到了。」

少女眼睛亮亮的,「你懂得真多。」

白以書少年成名,從小受褒獎長大的,然後誰也沒有眼前的少女誇得真誠,不帶一絲討好,於是他也發自肺腑的開心,笑道:「這也不算什麼。」

「對了。」少女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一包點心,捧到他面前,「請你吃桂花糕。」

桂花糕用油紙包著,些許都被擠碎了,做工也很粗糙,一看就是從坊間哪個小鋪子買來的。

錦衣玉食的公子自然不把這等吃食放進眼裡,然而看著少女期待的眼神,他還是拿了一塊放進嘴裡,果然不好吃。

但是他還是微微笑了,「多謝,很好吃。」

樂澄澈把剩下的桂花糕,小心翼翼地包起來,與他一道慢慢往回走。

路過榕樹下,闔著眼睛打盹兒的顧攸寧忽然道:「丫頭,你過來。」

樂澄澈本來不想理他,但是鑒於這人心眼忒小,一時半刻惹得他不好過,他便會讓你十天半月不好過。於是,她沒好氣地走過去,「有何貴幹啊,孔雀。」

顧王爺慢吞吞地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指著自己的背,「你給我按按,疼得難受。」

樂澄澈不幹。

「你當我是什麼,使喚丫頭?要按找別人去。」

顧攸寧:「那哪能呢,我對使喚丫頭的要求很高的,你這樣的排不上號。」

樂澄澈火大地在他背上狠狠地捶了一拳。

顧攸寧整個人都彈了起來,落回在枕頭上時臉都白了,頃刻出了一頭冷汗。他咬牙切齒地道:「樂澄澈,你這是謀殺。」

樂澄澈也嚇了一跳,「你真疼假疼啊?你怎麼了?」

一旁的宮人道:「王爺昨日習武,從梅花樁上摔下來了。」

樂澄澈覺得自己幻聽了,「他?習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還是大齊要亡國了?」

宮人揭開顧攸寧外衣,裡衣褪去少許,果然後背上淤青了一片,青中帶紫,十分可怖。

樂澄澈幸災樂禍地道:「嘖嘖,真慘,顧孔雀,你是哪根筋抽瘋想不開了,練得哪門子武?你終於認識到靠臉吃飯的可恥之處了?」

顧攸寧疼得眉頭蹙成一團,嘴上仍一分不讓,「嫉妒我好看就直說。我說澈澈你是不是怕了,怕本王將來身手太好,欺負的你無還手之力?」

樂澄澈看在他受傷的份上,暫時忍了,道:「這種傷得拿活血化瘀的葯敷一敷,再將淤血揉開才好得快,這麼干放著……你就等著受罪吧。」

宮人道:「太醫也是如此說的,可是……」

她覷著顧攸寧的臉色,為難地道:「王爺怕疼,也不讓人近身。」

樂澄澈十分鄙夷,「你們就慣著他吧,這傢伙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平日里也就算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他不讓近身你們就在一邊等著么?綁起來啊,有仇的報仇,有冤的抱冤,實在不行,打暈他。」

顧攸寧:「……樂澄澈,本王傷了後背,耳朵可沒聾。」

樂澄澈:「啊,一不小心把真實想法說出來了,不好意思。」

顧攸寧:「……」

他乾脆當自己死了,趴在那裡眼不見心不煩地閉上了眼睛。

宮人拿了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來,樂澄澈占著手,便順手將半包桂花糕往顧攸寧枕邊一放。

本來昏昏欲睡的顧攸寧生生給一股子生油味兒熏醒了,睜眼看到一包不明物體。

「你又拿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噁心本王?」他一邊嫌惡地捂著鼻子一邊伸出兩根指頭捏著油紙的邊兒掀了開來。

待看清了裡面是什麼東西以後,想也不想立即扔得遠遠的。

「不要,別扔!」隨著樂澄澈一聲慘叫,點心落進了旁邊的小池塘。

樂澄澈轉身,恨恨地瞪著他,「我討厭你!」

顧攸寧甚至能看到她眼裡隱隱跳動的小火苗,他不滿地道:「我平日里虧待著你了?讓你去外頭買些不幹凈的狗糧?」

樂澄澈臉色漲得通紅,氣極了反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渾身發抖,眼看著要哭了出來。她忽然推了一把顧攸寧,顧攸寧後背撞上了椅背,痛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等緩過勁兒來,樂澄澈早已跑遠了。

印象中玩笑開得再過火,她也沒有真跟他生過氣,頂多以牙還牙討回去就是了。

顧攸寧想去揉後背,自己卻夠不到,深吸了一口氣,左右看看,「你們說這丫頭今日是怎麼了?」

宮人們也是面面相覷,一直作壁上觀的白以書站了出來,「王爺可知,今天是樂將軍的生忌?」

「那又怎麼?」

白以書頓了頓,道:「樂將軍少年時候家境貧寒,十歲生日那年大病了一場,病中突然想吃一回桂花糕。

「母親沒有說什麼,領著三歲的小妹妹出了門,傍晚時候母親回來,帶回來一包桂花糕。樂將軍吃得狼吞虎咽,後來病就這麼慢慢好了,等他好了以後才知道,母親把妹妹賣給了人牙子,換了一包桂花糕。」

「……」

「樂將軍後來官拜至上將軍,滿門榮耀,每年壽辰來給他做壽送禮的達官貴胄數不勝數。可是每年的這一天,樂將軍都閉門謝客,坐在家裡什麼也不做,只與家人分食一份桂花糕。

「明明可以買到更好的,卻每次都只買這一家。堂堂七尺男兒每每吃到一半,便會失聲痛哭,無助得彷彿還是當年那個十歲孩童。」

「那後來呢,去找了嗎?」顧攸寧輕聲道。

他問得沒頭沒腦,白以書卻知道他問的是什麼,點了點頭,「找了,輾轉十年,終於有了一點消息。那個孩子先是被賣到一戶人家做丫鬟,後來被一名富商看中,就被主人送與富商做了小妾,很快給富商生了一個兒子。

「好日子沒過幾天,富商在經商途中,出了意外。那家主母怕她爭奪遺產,就將她賣去了青樓。她不堪折辱從樓上跳了下去,死時衣不蔽體,死後被扔進了亂葬崗,樂將軍連她的遺骨都沒能找回來。」

白以書說到這裡,也覺得有些不忍,閉了閉眼睛,才接著道:「這些事情,樂將軍每年都要給樂姑娘講一次,讓她把這件事情銘記於心。將軍去世以後,樂姑娘就替他將這個傳統保留了下來。

「她也是才明白,為什麼將軍每年都要將事情從頭到尾講給她聽,明明回憶起來那麼痛苦,卻原來是就算有一天他死了,他也希望有人能替他記得,他這一生的光耀榮辱是一個懵懂無辜的小姑娘拿命換來的。

「而這個小姑娘原本應該在父兄的庇護下,快樂無憂地長大,嫁人,相夫教子,兒孫滿堂,順遂一生。

「是以樂將軍就算是死了,也不願意原諒自己。今日是那家糕點鋪子最後一天營業,糕點做得實在……不盡人意。所以,生意一直不太好,再加上老闆年紀大了,所以打算將鋪子賣了回家養老。

「樂姑娘本來打算拿那些桂花糕去祭奠一下將軍,替他與過去做個告別,沒想到……」

沒想到被顧攸寧扔進了池塘,只剩一張油紙浮在水面上打著旋兒飄蕩。

顧攸寧將目光從水面上收回來,問道:「這些事情,都是澄澈告訴你的?」

白以書愣了愣,道:「是。」

顧攸寧苦笑道:「卿只不過與她相識一日,她就能將心事盡數吐露。而本王與她認識數載,幾千個日夜,只知道每年的今日她總是悶悶不樂,卻從不知道是為何。本王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想讓她高興些,本王……我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身旁的宮人只默然站著,不敢抬頭,因為王爺一向是不可一世張狂得沒邊。宮人從來沒見過,他像此刻這般無措的模樣。

5

「白以書先前母親病逝,他扶棺回鄉,皇上特許他在老家守孝三年,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該回來了。」顧攸寧饒有興趣地托著下巴注視著她,彷彿看著自己爪子下逃脫不掉的耗子的貓,「怎麼樣啊,澈澈,要不要嫁我,先解你眼下危機。

「對本王好點,待你與白以書舊情復燃,到時本王心情好了,就賜你一紙休書,絕不阻礙你跟小白雙宿雙棲。」

樂澄澈立時提起十二分警惕,「那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這個么,你時不時配合本王人前秀秀恩愛,戳瞎他們的眼。了結太后她老人家的一樁心事,就是對我最大的好處。」

樂澄澈道:「太后也是關心你,誰讓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沒有意中人。」

顧攸寧悠悠地道:「誰說本王沒有意中人?」(原題:《王爺要休妻》,作者:摩羯大魚。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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