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對外開放道阻且長

文/付兵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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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剛剛宣布了繼續擴大對外開放的一系列政策。一個有必要回答的問題是，改革開放四十年了，中國經濟真的已經完全融入世界了么？中國經濟的開放程度到底有多大？未來空間還有多大？

不知道有沒有機構做過各國經濟對外開放程度指數之類的研究，利用周末時間，找來幾組指標進行了簡單的對比，發現中國經濟對外開放程度確實在過去四十年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但與歐美髮達國家相比，中國經濟的開放程度還遠遠不夠，要走的路還很長，中國經濟的開放紅利還有很大空間。

第一，看利用外資情況。選用的指標時FDI與GDP之比。中國經濟對外開放，引進外資要早於加入WTO，也是各級政府花費力氣最大、給與政策優惠最多的一環，並經歷了長達20年的兩位數高速增長期，近幾年FDI增速大幅放緩，有一個說法是中國自己的資本積累已經基本完成，國內也出現了資本過剩，因此政府取消了對外資的超國民待遇，地方政府的各類稅收優惠紛紛取消，FDI增長空間已經不大了。但如果用FDI與GDP比值這個指標衡量，中國利用FDI的空間還大得很（如下圖）。

因此，過去三年FDI增速放緩，最大的原因可能還是國內投資限制過多，這從OECD公布的投資限制指數就可見一斑。研究顯示，中國對外資的限制程度在62個主要經濟體中排名第四，僅僅有菲律賓、緬甸和沙特的投資限制比中國更高（參見「崔帆：中國對外資的壁壘到底有多高？」）

去年以來，中央政府高度重視吸引外資，出台了包括優化營商環境等一系列政策措施來穩定和吸引外資，加上這次宣布的擴大開放政策，估計外商投資將會迎來新一輪的快速增長期。一季度新設外商投資企業增速高達100%就是個很好的徵兆。

第二，看對外投資情況。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快速增長是近幾年的事情，經歷了過去兩年的規範整頓，目前進入理性發展階段。但與多數人的印象不同的是，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存量其實已經與中國利用外資的存量差不多了。箇中原因，除了過去幾年對外投資的超高速增長之外，每年也有很多外商投資企業終止運營、資產折舊以及撤資等情況，而這是很少被外界所關注的。當然，與發達國家相比，中國對外投資的規模還小的多（見下圖）

第三，看跨國併購情況。根據聯合國的統計數據，從發起跨國併購（買入方）數量看，2016年中國已經位列全球第五，與英國、法國、加拿大已經在一個水平線上，中國已經是國際併購市場上最大財主之一，但與美國還有很大差距（下圖）。

從跨國併購的賣出方角度看，中國與主要發達國家的差距要更大一些（見下圖）。而這個指標顯然比買入方指標更能反映一個經濟體的對外開放程度。值得注意的一點是，跨國併購活動中，無論是買方賣方，中國目前都已經碾壓日本，特別是出售方數量，好多年前就已經超過日本，可見日本企業對外資併購是比較抵觸的，這體現了日本企業的封閉性，可能也是其經濟失去二十年、活力不足的一個重要原因，當然也可能是日本經濟和企業對外國投資者缺乏吸引力。

第四，看對外貿易情況。你可能會想，如果看外貿數據，中國經濟對外開放程度應該比較高了吧？中國現在是名副其實的世界工廠，特朗普政府又在發動針對中國貿易順差的貿易戰，前些年國內也有很多中國經濟外貿依存度過高的討論，但從外貿與GDP比值的國際對比看，原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

中國經濟商品貿易依存度（商品進出口總額與GDP之比）確實在05、06、07年那會兒一度冠絕全球，達到60%以上，但之後就開始逐年回落。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之後，中國經濟商品貿易依存度已經降到世界平均水平之下，不但低於大多數發達國家，甚至比很多中等收入國家和中低收入國家都低（參見下圖）。

外貿依存度又分出口依存度和進口依存度。先看出口依存度。中國雖然已經雄踞世界第一出口大國好些年了，但出口依存度（出口/GDP）卻明顯低於德國、韓國、墨西哥這樣的出口型國家，甚至比加拿大、法國、英國、俄羅斯都低（參見下圖）。加拿大和俄羅斯都是典型的商品大國，依靠出口能源品掙錢，倒也可以理解。英國法國出口依存度高於中國，足以說明這些國家要麼是確實經濟開放程度夠高，要麼是老牌的外貿大國地位仍在（出口絕對規模被中國超過，那是中國經濟體量太大）。主要國家之中，美國出口依存度最低，說明美國確實是內需強大。

再看進口依存度。仍有墨西哥、英法德俄韓澳大利亞加拿大等排在中國之前（參見下圖），這也再次說明中國進口空間還很大，新時代滿足人民群眾更高生活水平需求要求我們加大進口，中國今年將要舉辦的進口博覽會也許將超過廣交會吸引更多的外國商家參展。倒是美國，進口依存度居然比中國還低，或許隱藏很多有價值的信息。

當然，在全球產業鏈分工的大背景下，貿易數據包含了很多結構性信息，所謂貿易依存度也並完全代表一個國家經濟的對外依賴性，例如中國外貿很多是加工貿易。不過，有一點，如果真要是發生全球性的貿易大戰，中國絕對不是最最弱的，韓國、墨西哥可能會首先倒下。至於法德，考慮到其很大的外貿其實是歐盟內部的，受影響反而可能沒有那麼大。英國由於脫歐，可能會比較脆弱。

第五，看金融開放程度。金融業是本次宣布對外開放的重點領域之一。2001年加入WTO之初，銀行業曾經一度高呼狼來了，後來的國有商業銀行財務重組和股份制改革也與此壓力有關。不過，入世將近20年，外資銀行在中國市場的比重不足3%，而OECD國家外資銀行的市場份額平均在10%以上。原因是多方面的，這裡不想多說。不過，與銀行相比，受資本項目開放進程和人民幣國際化進展程度限制，證券行業的開放程度顯然更低。只舉一個例子，迄今為止，中國股票市場上還沒有一個外國企業，相比之下，很多發展中經濟體的交易所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外國公司（參見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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