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車內開空調睡覺窒息而亡,家裡一份保單讓我對死因生疑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張眼韓眉 | 禁止轉載
1
錦繡公館的地下停車場內,一輛輛汽車安安靜靜地停在那裡。一輛棕色的大切諾基卻有些不安分,它在兩輛小轎車中間晃動,或快或慢,或左或右,在持續了大概十分鐘之後,它終於又恢復了安靜。
李思清坐在副駕駛上低頭整理著衣服,兩側的長髮垂下來也遮不住她動人的臉,「明天德威建築過來談收購的事,材料我已經放到你辦公桌上了。」
「我能不去嗎?」趙永學氣喘吁吁,從牙齒里擠出這幾個字來。
「你是董事長,這事你不出面不合適吧?」李思清等著趙永學回話。沒有回答。她抬頭側臉看他。趙永學雙手按在胃部,閉著眼睛,頭上微微滲出些汗珠。
李思清抽出一張紙巾,輕輕擦拭他的額頭,調笑著問:「是剛才累的?還是胃又難受了?」
趙永學睜開眼看她,李思清一雙桃花眼盯著自己心裡發癢,「給我拿瓶水,我把葯吃了。」
李思清給他擰開礦泉水,「你這胃疼的事得注意點,抽時間去醫院看看,老這麼耗著也不是這個事。身體是本錢。」
趙永學接過水,又從旁邊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個黃色的藥瓶,取出一片白色的藥片喝下。
「我這四十歲的人了,身體再怎麼好也滿足不了你這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心有餘力不足啊!」他伸手去摸李思清的臉,這張臉真是看不倦,「你也該找個男人了。」
「我都有你了。」李思清最不喜歡聽趙永學說這話,她把趙永學的手甩到一邊,「我就等你離婚娶我呢。你知道的,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是錢。」
「錢很快也就沒了。公司賣了以後,還了債就都沒了。我最近盤算著要不再等等,反正公司是我的,我說了算。」
「趙總,我覺得您還年輕,從頭再來唄。我和德威說好了,再私下裡給您一些,有這些錢做啟動資金也行啊。到時候,我肯定跟您出來。」李思清眨著大眼睛篤定地說。
「你真這麼想?」趙永學閉著眼睛靠在車座上。
李思清點頭,「咱們明天九點半見,長痛不如短痛,協議一簽,一了百了。」
趙永學嘆氣,他看了一眼手錶,已經三點半了。
「哎,你先回公司吧,別一會兒杜洪找不到你又打電話。我還是在車上先睡會兒。」
「那明天呢?」李思清問。
「九點公司等我。」
李思清點點頭,把衣服又整理了一番,打開大切諾基的車門,踩著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出停車場。
夏天燦爛的太陽照著「錦繡公館」四個燙金的大字晃眼。手機響了,李思清接通,「喂……嗯,已經妥了。」她掛掉手機,回頭直視著錦繡公館,她戴上墨鏡,剛才的明艷蒙上了一層詭異的黑色。
「觀眾朋友們,您現在收看的是都市在線節目,記者小鵬現場給您報道。我所在的位置是錦繡公館停車場。一周前,我市正興建築公司的董事長,現年43歲的趙永學的屍體就在這裡被發現。
「記者了解到,趙永學是在他的私人汽車上被發現的。被發現時,汽車空調大開,警方初步認定趙永學為一氧化碳中毒死亡。趙永學極有可能是在車上打開空調休息時,吸入了過量的一氧化碳。
「我市已進入夏天,高溫持續,都市在線提醒您在車上休息時切勿開空調。相關案情,還請辦案警察白是非給大家詳細介紹。白警官,您好……」
易水輕觸手機屏幕,把視頻關了。她在做數獨,這個位置究竟是填4還是2,關係著這一題的錯對。辦公室里靜悄悄的,雖然擺著六張桌子,卻只有自己一個人在。作為保險調查員,大家都很忙,只是自己是個新手,還沒有獨自調查過,所以太多疑難的理賠都不敢用她。
「誰在呢?」部門薛經理推門進來,看到就易水一個人,「就你?」
易水點點頭。
「就你吧,反正這個事情也簡單。」薛經理說,「知道趙永學意外身亡的事了吧?他有一份意外理賠,你去調查一下。應該是沒問題的,我看電視上都說是意外一氧化碳中毒了。」
「好!」易水抖擻了抖擻精神。呼,自己第一個案子。
「就查是不是自殺就行。只要不是自殺,就能走理賠手續了。」薛經理看著易水。
易水騎著山地車在街上穿梭著。她喜歡騎自行車,沒有電動車、摩托車那麼快,又可以享受到風吹過耳畔的感覺。想到自己的第一個案子,易水心裡有點緊張。她天生不愛說話,喜歡聆聽和觀察,這反而讓她記憶力很好。只是這樣的自己大學畢業後找工作,面試這一關就過不去。幸好在親戚的幫助下,她做了一名保險調查員。
她把自行車停在醫院門口後,看到玻璃上映出的倒影,凌亂的短髮,黑色的工裝,肩上背著一個深藍色雙肩包,看不上有些不倫不類。她撥了撥短髮,把背包取下來拎在手裡,走進醫院。
「曹大夫,您能大概和我說說趙永學來的時候是個什麼情況么?」易水找到了當天急診的醫生,在簡單介紹了自己和來的目的之後,她提出了想看看病歷的要求。
曹醫生一邊找病歷一邊和易水說話,「早上九點半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了,瞳孔都散開了,沒有呼吸。皮膚是櫻桃紅色的,一看就知道是一氧化碳中毒,血液檢驗之後,就是!」
「那應該就是意外吧,不能是自殺吧?」易水試著問。
「那麼有錢還自殺幹嗎?肯定是意外。」曹大夫說,「不過你應該去找警察問問,他們才能下結論。」
「嗯,當時您有沒有發現什麼比較奇怪的地方?」
曹大夫皺著眉頭想了想,「當時趙永學是他同事和他一起來的,那個女人哭得特別厲害,我都以為是他老婆。後來趙永學老婆來了,我才知道她不是。」
「那女的長什麼樣?」
「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吧,長得很漂亮,像大明星。」曹大夫說。
易水想起早些時候自己看的新聞,趙永學是在自己小區的地下車庫裡被發現的,而且他徹夜未歸,不應該是家人最先報警嗎?為什麼會是同事?
「病歷找到了,你看看吧。」曹大夫把病歷遞給易水。
易水翻到血液檢查報告那裡,剛要細看,忽地,手中的病例被人抽走。易水看手的主人,一個身材魁梧、面容俊朗的男人用鷹眼盯著自己。
易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個流程錯了,只好壯著膽子先問問對方的來歷,「你哪位?」
「這話該我問你吧?你又不是家屬,又不是醫生的,」男人說,「看什麼病歷?」
「我是保險調查員。」易水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我是警察。」男人亮出自己的警察證。
易水看到上邊寫著「白是非」三個字,隱約想起,他好像是負責調查趙永學案件的人。警察可是這份工作經常要聯繫的,可得處好關係。
「我……」易水頓了頓,可能是第一次和警察打交道,雖然自己沒做錯事,但是有些膽怯,「白警官,趙永學在我們公司辦了人身意外險,我們想確定下他是不是自殺。」
「現在確定不了。」白是非翻看著病例。
「不是一氧化碳中毒?」易水問。
「等確定了結果,我告訴你。」白是非頭飛快地翻著病歷,像是在找什麼。
易水斜著眼睛看病歷,什麼也看不見,只好不遠不近地站在一邊,試圖聽清楚兩個人的對話。
「趙永學沒有治療過慢性砷中毒,病例上沒有呈現。這個指標雖然不致命,但是人體還是有病理反應的。」曹大夫說。
「會有什麼反應?比如說昏迷?」白是非問。
「嚴重的才會,你說的那個劑量,皮膚上表現會明顯,還有鼻炎、腸胃炎等癥狀……」
白是非忽然抬頭看向易水,眼神中透著質問,要是再不走,眼睛裡都能射出剪刀來。易水忙轉身離開,她抬頭看到走廊里的攝像頭,想到了下一個去處。
2
急診室走廊里,醫生推著救護車往病房跑,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跟著救護車快速跑著。救護車被推進搶救室,女人靠著牆大哭了起來,哭了許久,她掏出手機,撥打電話。三十分鐘後,又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女人匆匆趕來,她們兩個說了些什麼。長裙女人去和護士溝通,漂亮的女人坐在椅子上不住抹淚。
「這就是那天早上的監控錄像。」監控室的小張說。
易水盯著屏幕上的抹著眼淚的女人,用手機拍下照片。
這個女人是誰?或許黑色風衣女人可以告訴自己。
蔣靜一襲黑裙站在別墅前的花園裡,長發被束起來,雙手環抱著胳膊,低頭沉思著,一個40多歲的少婦,卻給人少女的感覺。她五官嫻靜,面色蒼白、目光渙散、神情憔悴,像是好幾天都沒有睡過覺。
「您好,蔣靜女士。我是剛才通電話的易水。」易水站在門外介紹自己。
「那個調查員對吧?請進。」蔣靜把易水讓進家中。
趙永學的遺像被擺在大廳,四周擺放著花圈,幾縷青煙裊裊,易水走上前鞠躬,上香,然後對蔣靜表示節哀。
「要不是你打過電話來,我都不知道他投保了保險。」蔣靜帶著易水往書房走。
房間有些亂,很多東西像是被搬走了。看到易水的不解,蔣靜解釋:「老趙出事以後,警察帶走一些東西去調查。他們似乎不相信是意外。哎,老趙最近不順啊。」
「是工作上的?」
蔣靜點點頭,「我們都沒想到公司眼看成立20年了,居然瀕臨破產。老趙投資了一個項目,結果出了問題,一下就垮了。前段時間一直在商量賣公司的事。他不想賣,我覺得賣了倒是好事,換個領域再東山再起。」她抱著肩膀,原本瘦削的身體顯得更加單薄,「因為這事,沒少吵架。」
「您最後一次和他聯繫是什麼時候?」
「哎,出事前一天的中午。他回家吃飯,結果我倆又吵起來了。早知道他……」蔣靜有些哽咽,臉轉向一邊,用手指抹掉眼角的淚。
「還是因為公司的事?」
「不是,因為小宇出國的事情。」蔣靜平復了下心情。她在一個房間門前停下腳步,一個男孩子正坐在地上組裝電腦。他聽到說話聲,停下手裡的活兒,回頭看過來。
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子,遺傳了蔣靜的瘦削,厚厚的眼鏡後面一雙很有靈氣的眼睛。
「媽,她是誰呀?又是警察?」言談中有些不耐煩。
「不是。」蔣靜溫柔地說,「新買的電腦回來了?」
「嗯。」小宇轉過頭,接著鼓搗電腦,「要不然作業都沒法弄。」
易水看到小宇卧室里掛滿了獎狀:全國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一等獎、化學競賽一等獎、物理競賽二等獎、信息學競賽二等獎……
「小宇學習真好啊!」易水感嘆。
「都是學習好惹的,」蔣靜關上房門,帶著易水走進書房,「老趙說小宇聰明,非要送出國讀書,我不願意,小宇也不願意。小宇還小,送出去多受制啊。他偏說在國內怕耽誤了。我就覺得他是好面子,周圍的人孩子都在國外留學,他覺得小宇也應該出去。」蔣靜又揉了揉鼻子。
蔣靜在書桌上拿起保險合同遞給易水,「你昨天和我說了以後,我找了半天才翻到。」
易水看到書桌上還有一份文件,似乎是簽證和錄取證明。
蔣靜嘆氣,「那天收到這個簽證,我就炸了。他沒有徵求我和小宇的意見,就擅自把留學手續都辦完了。我倆為了這個事吵起來了,我忍讓了他一輩子,就這件事,堅決不行。還好他被公司的人叫走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收場。第二天早上接到電話說他出事了,你說如果我當時不和他吵,他也不會那麼快離家,是不是也就沒有這些事了?」
蔣靜眼睛裡泛著淚光,那種無助讓人心疼,易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握了握她的手。
「當天晚上他沒回來,您就不擔心么?」
「習慣了。他有他的事業,我有我的生活。」蔣靜說,「生了小宇以後,我就一直做全職太太,老趙忙起來,好幾天都見不到面。我原來是學美術的,就又把畫筆撿起來了。何況我身體不好,能顧好自己和小宇就不錯了。」
易水觀察著趙永學的書房,電腦和一些文件都被警察帶走了,顯得空蕩蕩的。她看到書桌上的照片擺台,有小宇的,還有一張合影。易水拿起合影,趙永學和另外一個男人被簇擁在中央,那個男人站在趙永學後面,眉眼間十分謙卑。蔣靜站在趙永學一側優雅地笑著,陌生男人的一側站著的女人被易水一眼認出。
就是她給蔣靜打的電話。
「這是公司的合影么?」易水問蔣靜。
「嗯。好像是前年公司年會拍的。」
「這個男人是誰?看起來和趙總關係很好啊。」
「他是老趙的合伙人,老趙是董事長,他是總經理。從剛開始創業就在一起,大事小情都是他倆商量弄的,叫杜洪。」蔣靜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那旁邊就是他的愛人吧?這麼年輕漂亮。」
「是杜洪的秘書。」
客廳里忽然傳來敲門的聲音。「你先去我的畫室等我吧。老趙出事後,弔唁的朋友挺多的。」蔣靜快步走出去,易水則來到蔣靜的畫室。
一件朝陽的大房間,落地的玻璃窗看得到花園的風景,慵懶的鞦韆擺在翠竹旁,紅頂的涼亭隱約其中,一彎溪水流進魚塘,花草點綴其中,看得出女主人的品位。
畫室內牆壁四周掛著蔣靜的水墨畫,牆角還有些沒有裝裱的作品。大大的桌子上,鋪著毛氈,放著宣紙。工作室一側放著一張可供休息的床。床頭柜上擺著花花綠綠的藥瓶,有魚油、治療關節炎的、安眠藥、維生素。
工作室門被推開,蔣靜帶著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走進來,是杜洪。
「這是易水,保險公司的。老趙給自己買了份保險,她來核查一下。」蔣靜介紹道。
杜洪過來握手,算是認識了,「他們都說我是永學的合伙人,我更願意說我倆是同學加朋友。大學畢業以後,永學家裡出錢要成立公司,我就跟著他干。蔣靜還是我介紹給永學的。」
「這兩天,家裡多虧有你幫襯,就這,我都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本來就神經衰弱,現在更是心煩的。」蔣靜看向杜洪。
「又睡不好了?吃點葯沒有?」杜洪問。
「一片都不管用,吃兩三片都睡不著。」蔣靜嘆氣,她的手機響了,掛點電話後,有些疑惑地對杜洪說,「白警官的電話,說要來家裡。」
「怎麼還查?」杜洪皺眉,語帶不悅。
蔣靜搖搖頭。三個人朝客廳一起走去。
「我們發現了一些新情況,可能對案子有些影響,過來再看看。」白是非帶著一隊人出現在蔣靜家門前。
「電腦你們也拿走了,公司的文件也拿走了,你們還要什麼?」杜洪不客氣地和白是非說,「說清楚,再進門!」
「我們有搜查證!」白是非把搜查證塞到蔣靜手裡,直視杜洪,「至於調查什麼,無關人士不必知道。」
他忽然看到人群中有個身影很是面熟,是在醫院見過的那個保健調查員,「怎麼又碰到你?」白是非眉頭蹙起。
易水勉強地,盡量擺出一個微笑,「他是我們的客戶。」
「小心點!別干擾辦案!」白是非甩下一句狠話,直接進了房間。
蔣靜在白是非身後顫巍巍地跟著,似乎腿腳無力,易水覺得她有些不太對勁,剛想上去攙扶。杜洪一個箭步上去摟住蔣靜,「小靜,怎麼了這是?」
蔣靜癱倒在杜洪懷裡,鼻孔里流出鮮血。易水去抓她的手,手指無力。易水猛然想起白是非和曹大夫在醫院裡的對話。
「砷中毒,蔣靜砷中毒了。快去醫院!」易水喊道。
3
易水坐在花園的鞦韆上,正在做數獨。這是她的習慣,太無聊、太混亂的時候,就喜歡做一題,她已經做了快十本書了。白是非掛掉電話,走到易水旁邊,「你做什麼呢?」
「數獨。」易水合上書,放回雙肩包里,「打發時間。」
白是非笑了笑,經過剛才那場混亂,他對易水態度柔和了不少,「蔣靜已經脫離危險了。她攝入量比較小,可能是最近才接觸到的。」
「那就好!」易水長出一口氣。
「你怎麼知道蔣靜是砷中毒?」白是非問。
「我……」
白是非笑了,沒有最開始的嚴肅和戒備,「我見過那麼多保險調查員,就沒見過你這樣的,我有那麼嚇人?一問你話你就我我我的。」
易水也笑了,「這是我第一個案子,有點緊張。」她接著說,「我聽見你和大夫在醫院裡的對話了,說是砷中毒。」
白是非嘴角一挑,「口條不行,耳朵還可以啊。沒馬上趕你走是正確的。」
易水接著說:「我上網查了查資料,發現蔣靜的癥狀吻合砷中毒。對了,你們不是已經確定是一氧化碳中毒引起的死亡,為什麼還要查砷的事情?」
「我們法醫說他體內砷的含量是長期攝入的,如果繼續攝入,很快也就沒命了。萬一是想讓他死的人等不了那麼長時間,造成意外的假象呢?所以還是要找到下毒的人。我去他辦公室檢查了一圈,也沒有找到砷的存在。所以就是在家裡。」
白是非回頭看向門廳,往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趙永學的兒子趙博宇落寞地坐在台階上,看著往來的人,那麼格格不入。
「你先回家吧。我去問問這孩子。」
「為什麼讓我回家?這也是我的案子。」易水說。
「我到時候告訴你結論就可以了。」白是非站起身來,掏出手機,「這是我的微信,你掃我。」
白是非走到趙博宇面前,靠著他坐了下來,「你媽媽沒事。就是需要住院一段時間,有別的親戚照顧你么?」
趙博宇搖搖頭,「從來都只有媽媽照顧我,我爸顧不上,好像只有我考全年級第一,他才能看我一眼。回了家也是工作工作。」
「那你爸爸的同事會經常來家裡找他嗎?」
「杜叔叔,李思清,還有別的人,他們經常來。」小宇說,「這家就和我爸第二個工作單位一樣,他也不喜歡回來,所以才會在地下車庫休息才出事的吧。」趙博宇嗚嗚嗚地哭了起來,嘴裡爸爸媽媽地喊起來。
白是非攬過這個小夥子,拍拍他的肩膀,「叔叔知道你最近不好過,但是男子漢要堅強,你媽媽還在醫院,你要撐起這個家。勇敢點!」
趙博宇在白是非肩頭哭的愈發難過。
易水心裡也不好受,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趕快把案子結了,或許理賠金能幫著這對可憐的母子渡過難關。趙永學就是在這裡的地下車庫發現的,今天最後一站不如選擇物業。
易水從物業出來之後,天已經快黑了,夏夜並沒有因為太陽的離開而變得涼爽些。易水騎著自行車,腦子也在飛速地運轉。
車庫的錄像她看過了,杜洪的秘書李思清應該就是最後見到趙永學的人。聯想到她在急診室痛哭的樣子,李思清應該是趙永學的情人。
趙永學在公司被收購之前送孩子出國留學,這是需要一大筆錢的,而今後的費用趙永學是無法保證的,錢從哪裡來?難道趙永學是自殺騙保?
易水盤算著,明天無論如何要去會會這個李思清去。
在公司街角的咖啡廳里,易水見到了李思清。
「我就是他的情人,大家都知道。」李思清開門見山,絲毫不避諱她和趙永學的關係。
李思清紅腫著眼睛,也沒有化妝,但還是能看出她五官精緻。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周,但是她好像還沉溺在悲傷之中,「趙總和他愛人早就是貌合神離了,蔣靜只顧孩子,從來不考慮趙總的感受。我不一樣,他從來都是我的首選。」
「蔣靜也知道你的存在?」
李思清擦了擦眼淚點頭,「她死氣沉沉的,和趙總不一樣。趙總非常有熱情,有情調,我們在辦公室、在他家、在車上……他永遠都是激情似火。蔣靜?只知道畫畫、孩子,孩子、畫畫。真以為自己是藝術家啊?沒有趙總養著她,她算個什麼東西?」
「那他們為什麼不離婚?」
「離婚,蔣靜會帶走一半的財產。趙總不想,我也不想。」李思清帶著哭腔。
「依你的了解,趙總會自殺么?」易水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不會,絕對不會!」李思清喝了一口咖啡,「我們馬上就要開始新生活!他為什麼要自殺?」
「是公司被收購以後,趙永學就要離婚了?」
李思清點頭,她擦擦眼淚,清清嗓子接著說:「公司賣了以後,還了欠款就什麼都沒有了。夫妻財產全部歸零。到時候他們離婚,而且我私下和德威建築商量過了,會再給他一部分錢或者是股份。他走的那天,本來我們就是要談這個事情的。」李思清想到這裡,眼淚又簌簌地掉下來。
蔣靜和趙永學要離婚?易水有些不相信。蔣靜雖然承認爭吵,但沒有提離婚。是故意隱瞞嗎?
「你知道他孩子要去國外讀書的事情么?」易水小心翼翼地問。
李思清搖頭,「小宇不會去的,他離不開蔣靜。」
看來趙永學對李思清也並不是毫無保留。
易水忽然想到砷的問題,「我想問下,趙總平時生活規律么?有沒有固定的習慣,比如說幾點吃飯,幾點休息什麼的?」
「他很準時,有點強迫症。比如說五點要喝一杯水,四點五十九都不會喝水的。」
「那他有固定吃什麼東西么?比如說每天都要吃的。」
「水啊,水果啊,都在休息大廳里,他定點就會過去取,或者讓我、杜總送進去。對了,昨天警察也派人來檢查過,說是趙總砷中毒了。是真的么?」
易水點點頭,「是持續攝入的。那其他的東西呢?我知道像他這種領導,會吃很多保健品吧?」
李思清思索著,「保健品沒見他吃過,不過他腸胃不好,會吃胃藥。每天三次,都是很準時的。」
易水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數獨中最關鍵的數字。
「葯是他自己買從藥店的?」
「不,是杜總給……」李思清忽然臉色一變,拿著咖啡杯的手顫抖了起來,她一言不發,思索著,眼淚簌簌地掉進杯子里,「你能大概估算出趙總什麼時候開始攝入的么?」
「這個我可以幫忙,但是也請你幫我一個忙,就當為了趙總。」易水說。
杜洪在審訊室里,坐立不安。白是非走進來,往桌子上扔了一隻錄音筆。
錄音筆開始播放。
「我們當時說好的,賣掉公司以後,你會擁有德威的股份。趙總待你不薄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害趙總?」是李思清的聲音。
「這和公司沒關係。」杜洪的聲音傳出來。
「那就是私人關係,你們是朋友,是創業夥伴……」
「去他媽的創業夥伴!他是誰,是董事長,公司是他的。我是誰?我是總經理,是打工仔。他有一天把我當成總經理么?我給他端茶倒水,打點公司,伺候了他二十年,我得到了什麼?錢?權?還是心愛的女人躺在他床上?」錄音筆里傳出東西摔碎的聲音。
「杜總,您,我……」李思清的聲音有些慌張。
「別自作多情,你不配我喜歡。我為什麼給他下毒,我沒想弄死他,我就想讓他生個病,讓小靜離開他,僅此而已。我只想和小靜在一起……」
白是非把錄音筆一關,看著杜洪。杜洪面如土色,緊咬著嘴唇。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白是非問,「是不是實在等不及了,乾脆來個痛快的?」
「我承認,胃藥中的砷是我加的,但是我真不知道他在車上會一氧化碳中毒。而且我沒有必要殺死他。他死了,公司一時半會賣不出去,我拿不到德威的股份,對我沒有好處。而且,」杜洪神色黯淡了下去,「對小靜也不好。」
「為什麼?」
「那樣,她就要承擔公司的所有責任,所有的債務,我怕她受不了。小靜是一個十分傳統的女人,聽話,顧家。從我認識她的時候就這樣,我請她吃飯,她都會和家裡報備。」杜洪陷入到回憶之中,「我規規矩矩地在她身邊,她總會看到我的。沒想到,被趙永學……」
杜洪眼中冒出怒火,又轉而變得失落,他喃喃自語,「她結婚了,眼裡只有老公。生了孩子,眼裡就只有孩子。趙永學對她好也就算了,結果還和李思清搞在一起。當時小靜找我哭訴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早晚我要把小靜娶回來,我要對她好。
「這麼說,我還挺感謝趙永學的,自從他搞上李思清,小靜找我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今天修個熱水器,明天陪小宇買個模型。我倆清清白白的,也挺好。」
「那你什麼時候動了給趙永學下毒的念頭?」白是非問。
「公司要被收購了,小靜哭著問我以後該怎麼辦。我問她什麼打算。小靜說如果趙永學從此一蹶不振了,為了小宇,她要離婚,找個人再嫁。」杜洪有些興奮,「離婚!那我就有機會了。我那時候就想,把他弄殘,讓趙永學想東山再起也有心無力。」杜洪陰鷙地盯著白是非,彷彿這一刻他盯著的是趙永學。
白是非走出審訊室,易水盯著他問答案。
「他承認在胃藥里下毒。」白是非並沒有破案後的高興,反而有些迷茫。
「感覺你要說『但是』。」易水說。
「但是,」白是非接著說,「剛才我們的技術人員告訴我。但是殺死趙永學的不是胃藥,而是安眠藥,所以真正的兇手並不是杜洪」。(原題:《毒》,作者:張眼韓眉。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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