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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詩詞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

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

周邦彥

風老鶯雛,雨肥梅子,午陰嘉樹清圓。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人靜烏鳶自樂,小橋外、新綠濺濺。憑欄久,黃蘆苦竹,擬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

【題解】

周邦彥於宋哲宗元祐八年(1093)年任溧水知縣。本篇作於知溧水縣任上,詞人內心頗有貶謫之愁苦,筆下故作曠達,其實頹唐。

【句解】

風老鶯雛,雨肥梅子,午陰嘉樹清圓。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

黃鶯的雛鳥在和風中長大了,梅子也在雨水的滋潤下日益成熟。中午的時候,天陰沉沉的,樹木更見美好,葉子清亮,給人珠圓玉潤的感覺。「風老鶯雛,雨肥梅子,午陰嘉樹清圓」三句,固然是寫景,但也點明了時令。溧水在長江南岸,背山而居,進入梅雨季節,濕氣太重,身上的衣裳總是濕漉漉的,自然要花很多工夫在爐火邊將它們烤乾。賈誼《鵩鳥賦》里說「誼既謫居長沙,長沙卑濕,誼自傷悼,以為壽不得長」;白居易貶謫江州司馬時所作《琵琶行》詩里說「住近湓江地低濕」。「地卑」「衣潤」,暗寓貶謫之苦。然而,不說衣「濕」,而說衣「潤」,便有許多情致。

人靜烏鳶自樂,小橋外、新綠濺濺。憑欄久,黃蘆苦竹,擬泛九江船。

偏居近山卑濕之地,難免心境蕭條,來往賓客也很少。唯有烏鴉鳥雀往來,小橋流水,在新綠的掩映之下,歡快流淌。「烏鳶」,就是烏鴉。「濺濺」,是象聲詞,形容水流的聲音。一個人百無聊賴,想起白居易《琵琶行》里「黃蘆苦竹繞宅生」的詩句,此情此景也真是像白居易當年在九江寫《琵琶行》的時候啊。「擬」字,在這裡是「似」的意思。「黃蘆苦竹」和「九江船」,自然是用白居易寫《琵琶行》的典故。《琵琶行》序雲:「元和十年,余左遷九江郡司馬。明年秋,送客湓浦口,聞船中夜彈琵琶者,聽其音錚錚然有京都聲。」

年年。如社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

下片轉到說自家身世,感嘆自己如社燕一般,年年奔波,四海漂流,終究還是寄人籬下。「社燕」,指春社之燕。古人以立春後第五個戊日為春社,立秋後第五個戊日為秋社,燕子在春社飛來,秋社飛走,所以稱「社燕」。「瀚海」 ,即 「翰海」,《史記索引》引崔浩語:「北海名,群鳥之所解羽,故云翰海。」「飄流瀚海」,是說燕子漂流到邊遠寒荒之地。「修椽」,指房屋裡的長梁,燕子一般選擇在梁下做巢。身世已是如此了,還不如不考慮這些煩心的事情,還不如喝下眼前的這杯酒。「尊前」,同「樽前」,指酒樽之前。「莫思身外,長近尊前」八個字,自杜甫詩中來。杜甫《絕句漫興九首》有云:「莫思身外無窮事,且盡生前有限杯。」

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

「對酒」總是「當歌」,奈何借酒澆愁愁更愁,身為江南倦客的我,形容憔悴,酒筵上的急管繁弦之音,只能讓我脆弱的內心更加不堪。有心思的人,是最容易喝醉的。我且豁出去吧,你們在酒席歌筵邊,先給我準備好涼席和枕頭,待我醉了的時候,就讓我一個人好好地躺一會兒。

【句解】

本篇為觸景生情之作,上片寫江南初夏風景,下片抒江南倦客之情,其間有無限身世之感,幾回欲說還休,中有哽咽迴環,然而下筆卻閑雅含蓄,素為人所稱道。梁啟超《藝蘅館詞選》說本篇「最頹唐,語最含蓄」。陳廷焯《雲韶集》說本篇「起筆絕秀,以意勝,不以詞勝。筆墨真高,亦凄惻,亦疏狂」。陳廷焯《白雨齋詞話》說:「美成詞有前後若不相蒙者,正是頓挫之妙。如《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上半闋云:『人靜烏鳶自樂,小橋外、新綠濺濺。憑欄久,黃蘆苦竹,擬泛九江船。』正擬縱樂矣,下忽接雲:『年年。如社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枕簟,容我醉時眠。』是烏鳶雖樂,社燕自苦。九江之船,卒未嘗泛。此中有多少說不出處,或是依人之苦,或有患失之心。但說得雖哀怨,卻不激烈。沉鬱頓挫中,別饒蘊藉。後人為詞,好作盡頭語,令人一覽無餘,有何趣味?」陳廷焯此說,最得本篇三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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