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走失,你會找我嗎?
2017年的時候,和朋友在酒吧小聚,朋友帶來朋友,一個小姑娘,朋友介紹我說,一個很厲害的作者,寫過書,挺感人的。小姑娘很崇拜地看著我,然後問我要了微信。回去過了幾天,她站在我的樓下等我,我大吃一驚。
她說,我好不容易問朋友要來你的地址,你的書我看完了,很感動,你能幫我簽個名嗎?
我說,好。
拿過書籤了名,她說,你能和我合個影嗎?
我說,你過分了。
她說,好不好?
然後沒等我回答就站在我身邊擺了一個V的表情,手機咔咔兩下。
她說,謝謝,你會成為很厲害的作家。
我說,別叫我作家,我只是個寫手,作家是個神聖的稱呼,而我還配不上。
她笑起來說,那什麼樣的人才能稱得上作家呢?
我說,起碼他的作品出版三十年後還有人願意看。
她說,那就祝你成為作家吧。
小姑娘不怕生,扎著馬尾辮,天生一個自來熟,我特別羨慕她,看起來我寫文章沒有障礙,可是真的到現實里往陌生人的堆里一紮,立馬膽怯,小姑娘不一樣,天生的口才和親和力,這是我不具備的。
唯一一次看她難過是在十月初的一個夜晚,她蹲在小區門口,手裡拿著樹枝在地上畫,看見我回來,她拍了拍手站起來說,你請我吃飯吧。
我一愣,蹭飯這也太明目張胆了吧。
她說,隨便吃什麼,和男朋友吵架,出來忘記帶錢了。
我笑了笑說,帶手機就好了。
她攤了攤手說,手機也忘帶了,太生氣了,摔門就走了。
我俯下身看著她說,你這過分了,你這生氣了找我幹嘛。
她說,因為我的朋友里應該只有你最閑。
我汗。
帶她去吃飯,她說想吃小龍蝦,我摸了摸口袋然後咬牙點頭。
她大快朵頤地吃,一點也不悲傷,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被她騙了,她只是想過來蹭吃。
我試探著問她,你這樣男朋友不來找你嗎?
她搖了搖油膩的雙手說,管他呢,讓他急,誰讓他惹我生氣,我明明只是和朋友去逛街晚了點回來,手機扔在包里沒聽見,他就硬說我是故意的,我故意不接他電話,我故意讓他擔心,我不在乎他的感受,他這人有病吧,一點小事就沒完沒了。
我說,他只是在乎你,不在乎你的人才不管你。
她嘟著嘴說,在乎也要有在乎的限度,我又不是他的提線木偶,他的娃娃。
我說,好好。
吃完飯,我買完單,我說,吃飽了,回去吧。
她站在路邊,風吹著她白色的裙子,長長的馬尾在後背搖擺,車子川流不息,天橋上人來人走,她沒有說話,她忽然間扭頭看著我,眼裡空洞說,方不見,我是不是錯了,我是不是不該這麼任性,他是不是真的生氣了,他是不是找了我很久放棄了。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又說了一遍,回去吧。
她咬了咬嘴唇說,我不回去,我不認輸,你陪我走走吧。
我說,往哪走。
她說,隨便吧。
走過紅綠燈,走過人行天橋,路過商場,穿過小巷,看著時間流逝,我輕聲說了一句,別走了,你沒有電話,他肯定找不到,找不到你他就不敢走遠,所以肯定在家等你。
她說,真的嗎?
我說,一定是這樣的。
她想了會然後蹲在路邊沒有說話。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當初介紹我認識這個姑娘的那朋友,我按下接聽鍵,他說,不見,幫個忙,朋友圈幫著發條尋人啟事。
我說找誰。
他說,就是上次介紹你認識的那姑娘,晚邊的時候和男朋友吵架,一摔門跑出去,等到男孩跑到卧室拿外套出來就沒看見人了,糟糕的是姑娘手機都沒帶。
我看著姑娘笑了笑說,這信息我可發不了。
朋友說,可能沒什麼事,也許就是一個人出去走走,可是那男孩擔心啊,跑去報警,警察也只能笑笑,一個成年人才失蹤三個小時,再怎麼也構不成報警的條件。
我說,信息就不發了,我在手機上給你個定位,你讓他過來找。
朋友沒有說話。
我說,她在我這,她來找我了,讓我請她吃飯。
朋友笑起來,好好。
姑娘在仔細聽,等我掛完電話,她又把臉扭向一邊,裝作滿不在乎。
我說,你聽見了,等下他就過來。
姑娘嘟著嘴不說話。
我蹲在她的身邊說,陪你等等吧,等他來了我再走。
路燈恍恍惚惚,樹葉婆娑搖曳,身後的蛋糕店擺著漂亮的生日蛋糕,時間奔跑著,很久,姑娘和我說,謝謝你,你回去吧。
我說,等他來了我再走。
姑娘說,沒關係的,我一個人在這裡就好了。
我說,這樣不大好吧。
姑娘說,你快走,等下他就來了。
我看著姑娘有些生氣,想想也罷,時間不早了,就拍了拍褲管站起來。
回去的路上打電話給朋友問他那個男生接到女孩了嗎?
朋友說接到了。
我和他抱怨說那個姑娘最後把我趕走了。
朋友一聽大笑起來,你啊,就是不懂,你在那裡算什麼,別人男朋友看見了肯定會想:好啊,我急的上躥下跳,你卻有別的男生陪著。男生肯定心裡有氣,如果她一個人站在那裡就不一樣了,男生一看,這麼個楚楚動人的姑娘一個人在風裡站著,心立馬就化了,恨不得趕緊摟在懷裡,什麼氣也煙消雲散了。
我連連諾諾地點頭,真是受教了。
後來我補充了一句,這是不是叫卸磨殺驢?
朋友說,愛情里這樣的事情多了,你就當一回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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