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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現實的浪漫主義者的自白

1

19歲的時候,珍妮特愛上了一個女孩,於是她被迫離開了自己擁有的一切,家庭,信仰,學業,和虔誠的宗教徒養母。這是小說《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的故事。在書的末尾,主人公終於得以直抒胸臆。她說,

「我渴望有人暴烈地愛我至死不渝,明白愛和死一樣強大,並永遠站在我身邊。我渴望有人毀滅我並被我毀滅。世間的情愛何其多,有人可以虛擲一生共同生活卻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命名是艱難而耗時的大事;要一語中的,並寓意力量。否則,在狂野的夜晚,誰能把你喚回家?只有知道你名字的人才能。」

看到這段話時,激動得幾乎要全身戰慄。不過一百來個字,已經概括了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愛情。這是珍妮特的自白,也是我的自白。

所有人都在談論愛情。一旦討論到這類話題,彷彿不侃侃而談,不說到唾沫橫飛,不寫一篇幾千字的長文,人生就全是不完美的不被愛的遺憾。也不管究竟是深刻還是淺薄,是鞭辟入裡還是荒唐可笑,就是要說,要自顧自地吐出自以為的金句。

這就是此時此刻的我了。

「在我看來,我們只不過是些愛情的新手。我們說我們彼此相愛,這沒錯,我不懷疑這點。我愛特芮,特芮愛我,你們倆也彼此相愛。你們知道我現在所說的這種愛是什麼。肉體上的愛,那種把你驅向某個特別的人的衝動,還有對另一個人的本質的愛,愛他或她精神上的東西。肉慾之愛和……好吧,就叫它情感之愛吧,就是每天都關心著另外那個人。」

「所有這些,所有這些我們談論的愛情,只不過是種記憶罷了。甚至可能記憶都不是。」

——《當我們在談論愛情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然而,愛情與人生,確實是我這種又無聊又咸濕的十幾廿歲人最常想的兩個問題。

在過去的這些日子裡,在每次痛苦地結束一段感情,再多吐出一分絲線,纏繞自己再多一分的時候,在每一個輾轉反側的夜,每一條四下無人的街,一些尖銳的問題就開始不停地跑進我的腦中,不攪到我思潮湧動決不罷休。

不得不承認,我是一個完美的答題型選手。日臻完善的觀念體系,給了我滿分的答案,和負分的實踐。

2

今天看到有人問,為什麼在乾涸的時代,還有人對純粹的愛如此渴望。

我怎麼知道為什麼。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我渴望的究竟是什麼。

若是今後幾十年只能看著一張臉,要忍受三十歲身材走樣,四十歲白髮漸生,五十歲雞飛狗跳,六十歲風霜滿面丘壑縱橫,七十歲坐在輪椅上,分辨不出對方的樣子,那麼最後誰先走,都已經無所謂。

把每一寸肌膚,都暴露在別人的眼睛裡。晨起無端的脾氣,睡時難以忍受的鼾聲,無休止的爭吵與衝突,持續的矛盾。

是不是,愛情和婚姻,不能共存,沒有善終。

最好最好是碰到一個有趣的腦袋。

這是浪漫至上的緣分主義。我所在的這座城市,有一千萬人,每一個擦肩,都是一千萬分之一因緣際會。究竟哪一個分子最適合愛情,要看當日的心情。

其實一直覺得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就好像仲春遇到一棵生機勃勃的樹,深秋撿到一片顏色金黃葉脈完好的落葉。不一樣的是,這是只有你能看見的生機勃勃,只有你能發現的不期而遇。

我管只有我能看到的那部分天真叫做愛情。

「有趣」,是一個極為寬泛而主觀的定義,沒辦法給出一個思辨性的衡量標準。我只能說,如果能讓我有勇氣和這個人度過漫長而極致無聊的一生,足夠了。

當然啦,如果運氣沒有那麼好,也不是什麼大事情。

給我一場暴烈而短暫的相愛。給我更為驚險的生活,讓我行走高山斷崖間。

我要一場激烈的爭鬥。最好雙方勢均力敵,都用一雙魔爪死死鉗住對方。互相拉扯互相撕咬,要麼不鬆手,鬆手就摔至粉身碎骨。

做完這樣一場夢,再收拾收拾自己的碎片,縫合,數著傷痕苟且偷生。

想一想就會倒抽涼氣的痛苦。

然而,如果愛情和慾望終將會在雞零狗碎中消耗殆盡,還是讓我粉身碎骨吧。

3

前幾天我在思索,是不是其實我們都是奇形怪狀兇狠凄愴的百鬼眾妖魑魅魍魎。

有個人告訴我,越長大,認識的人越多,越發現,其實每個人心底都住著一個怪物。

藏起來的那面,在遠距離的猶疑忖度中察覺不到的那面,會因為害怕被發現而惶惶不可終日的那面,在互相接近彼此拉扯的時候,總會有露出破綻的一天。到時要如何自處呢?

我問她,你現時愛的人,見過你最真的樣子嗎。

到最後也沒等到回答。

「試問誰可/潔白無比」。

很奇怪了,怎麼同一個靈魂會有兩種幾乎完全不同的表徵?

可能你眼中的完美代名詞,正在為他人的光鮮亮麗咬牙切齒;可能眼前這個神經大條的女子,正在為你小小的情緒變化誠惶誠恐;可能最開朗的人,背地裡卻掙扎在負面情緒的泥潭中,隨時有淪陷的危險。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是一個矛盾體。隱藏致命的弱點,假裝它不存在,甚至要站在完完全全的對立面。這到底算作「陰暗面」還是「真實」。

所以relationship,所謂「親密關係」,正常的發展進程究竟是,被表象吸引,很好奇,卻沒有「被我嚇怕的準備」,大失所望於是離開;還是,察覺到所有的真相,所有的陰暗,還要繼續?

另一個人反問我,「難道你還希望你的戀人生活在喜歡一個虛幻的你的狀態下和你度過很多年?」

他說,讓對方知道真實,他還願意繼續,才是有誠意。

面對無處安放的真實,最好的對策其實是,「老子他媽就這麼坑,你要不要跟老子過?」然後對方說,我也挺坑的,行吧。

然而車與車總是相撞,人與人總是相讓。

把一些藏匿了許多年的東西挖出來給別人看,是一件非常非常痛苦的事。流散的,找回不易;散落的,拼湊太難。深深淺淺的傷痕太多,結了痂還是觸目驚心的也不在少數。

矛盾體們的擔憂是,「我覺得這樣的自己不會有人愛,可是如果一個人不知道這樣的我自己,我不會放心和他在一起。但如果我都不願意給別人看了,也許一輩子都碰不到合適的人了。」

當一個人抱著這樣的心態,故事常常變成,

「對不起,你已經不是我從前喜歡的樣子了。」

「可我一直是這個樣子的啊。」

如果總是這種套路的翻版和續集,再堅定的人也總會動搖。

草草做一個選擇,然後在無盡的痛苦中了卻餘生。

何事秋風悲畫扇。

4

要坦然地和什麼人相擁,我們還有很多路要走。

光是與自己握手言和這一項,就幾乎已經要竭盡全力了。

我渴望和一個真實的人擁有一場暴烈而至死不渝的相愛。

這是一個現實的浪漫主義者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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