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疼痛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當你疼痛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文 / 小紫
紫
悟空傳 電影音樂原聲帶
蔡健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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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年輕時候曾經做過一個小手術，當時突發奇想，想自己「親眼」見證一把生死的經歷和感覺，央求護士將我眼前遮蓋的白布拿掉。
我想看著鋒利的手術刀是怎麼劃開腹腔，劃開的時候我疼不疼，以及會流多少血，腹腔是怎麼被鑷子抻開，裡面又有什麼——脂肪，血管，內膜，內臟，病灶，健康與非健康，它們到底是怎麼相伴相生，而我的問題又出在哪裡，或者怎麼用鋒利的手術刀切除它，而切除的時候我是在想什麼。
當然，護士當機立斷拒絕了我。
只剩下我專註地感受疼痛。
麻藥好像沒起什麼作用，肌膚深處很疼，疼到，讓我一秒鐘都不能安定。
我在內心深處想，人家村上春樹經常跑步，跑步的時候，他會想些什麼呢？
——每每有人問我：跑步時，你思考什麼？提這種問題的人，大體都沒有長期跑步的經歷。遇到這樣的提問，我便陷入深深的思考：我在跑步時，究竟思量了些什麼？老實說，在跑步時思考過什麼，我壓根兒想不起來。在寒冷的日子，我可能思考一下寒冷；在炎熱的日子，則思考一下炎熱；悲哀的時候，思考一下悲哀；快樂的時候，則思考一下快樂。如同前面寫過的，還會毫無由來地浮想往事。有時候，只是偶爾有之，也有關於小說的小小靈感浮上腦際。儘管如此，我幾乎從不曾思考正經的事情（村上春樹《當我談跑步時我談些什麼》）。
而我，正在疼痛中，疼痛的時候，我該想些什麼？
我什麼都沒法想，我只能專註著疼痛，注意力完全轉移不了。
在每一秒鐘和半秒鐘乃至四分之一秒中，感受鋒利的刀刃是怎麼划過皮膚，產生一種絲絲的直逼大腦與心靈最柔軟最善良最純凈的地方的快感，這快感讓人無端地恐高、恐懼、害怕所有一切不好玩的事情。
而我在疼痛中無比虔誠地念著阿彌陀佛菩薩保佑以及上帝保佑以及聖母瑪利亞，並痛悔不再有非健康的生活方式，今後我要怎樣、怎樣又怎樣……
記得醫生端著白色小鐵盤子讓我親眼見證，他們不僅沒把手術刀手術剪鑷子藥棉什麼的丟在我的腹腔，而且把一溜子囊腫全切了下來，夠炒一盤的了，不過就是顏色和形狀實在令人沒有什麼食慾。
這樣的事兒經過了，疼過了，我也恢復了健康。當我不疼了，我也就不必再想起當時的恐怖恐懼恐高之類。
多年的實踐證明，我的病情不但沒有複發，也沒有影響吃喝拉撒，甚至好多朋友都說，我比以前年輕了（我覺得也是），我好好的活著呢，我常想，大概是因為切除了一些不必要的肉肉，我得在別的方面長回來，比如多長點腦子什麼的。
唉，別說，現在的我好像比從前聰明點了，除了我常吃豬頭肉大補，真的理智和冷靜了很多，該說的話要說，該做的事要做，不該說的不該做的，那我就不要做。
命運的轉折，誰不痛，只要不危及健康和生命，你就來吧，我大不了就是接招唄。
還能怎樣？你不能怎樣。
遇到了誰，走什麼樣的路，繼續相伴，或者走散，或者再遇到誰，再走散，等等，如此往複。
往複到你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是命運的扳道工，在為你轉折人生的道路。
而且很可怕的，是你走什麼樣的路，很多居然都是人為，你想好就好，你忽視就可能壞，道理簡單得嚇人，儘管很多時候，你都把它，歸結於命運。
別在前世今生地抱怨了——當你疼痛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麼？
請專註你的疼痛，不要再詛咒這個世界是何等凶頑，沒有人的人生里不充滿深不可測與不懷好意，可是，你還得忍，忍到疼痛告一段落，忍到傷口蒙上紗布，忍到結痂，忍到肌膚組織長出來仿若新生。
這才是與命運任何不打招呼的好運或者厄運的空降說一聲「嗨」，並完成自己對自己的心靈的皈依。
對每個人而言，真正的職責只有一個：找到自我。然後在心中堅守其一生，全心全意，永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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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小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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