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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爾蘭:一個德軍士兵的最後的戰線

【德】戈特洛布·赫伯特·比德曼

【美】德里克·S·贊布羅 著

小小冰人 譯

1944年10月,「北方」集團軍群的參謀人員精心策划了「雷霆」行動,這個行動將把德國軍隊最終撤入庫爾蘭,並疏散里加。1944年10月初,馮·納茨默少將簽署命令,將位於波羅的海地區的德國軍隊集中到我們最後的戰場上。

勇氣和恐懼是正常的情緒,

卻不存在於我們所進入的這片毀滅性泥沼……

我們到達了新的、最後的戰場——庫爾蘭。三年半的時間裡,第132步兵師一直在東線與敵人作戰,幾乎沒有獲得過任何喘息之機。這條最後的戰線不僅為我們提供了最終抗擊鋪天蓋地而來的敵軍的一個地理位置,也是我們作戰行動最後的高潮。遙遠的國土在戰爭最後幾個月里陷入火焰和死亡時,「庫爾蘭」集團軍群麾下的各個師繼續堅守著陣地,儘管遍體的鱗傷已使其越來越虛弱。

波羅的海沿岸進攻戰役(1944年9月14日—11月24日)

彈藥嚴重短缺。各個炮兵連每天只配發兩份有限的炮彈,機槍只允許以半自動模式開火射擊,只有在擊退敵軍進攻的必要情況下,才能將整條彈鏈射光。最新式的突擊步槍是在戰爭最後幾個月里研製完成並配發給部隊的,它所使用的短葯筒子彈耗盡後,這種武器便成了廢鐵。士兵們經常依靠自己小心隱藏起來的彈藥存量來應對那些突發事件。這種伎倆不僅僅體現在彈藥上,還包括汽油和食物。足智多謀的司機們經常存有一些油罐,以備不時之需。一些額外的大麥或干大黃總是會為馬匹們留好。由於我們的補給線經常中斷,因而各個連隊的運作有時候只能依靠士兵們各顯神通。

依靠畜力的單位里,牲畜們的健康問題得到了極為認真的對待,與士兵一樣,所有報告都需要附上關於馬匹狀態的報表。但每支部隊此刻都嚴重依賴的馬匹已變得越來越少。馬拉補給大車每天行進20公里趕赴前線,這種情況並不罕見,這一過程中,他們被迫在炮火下隱蔽,還要躲避敵戰鬥機中隊的對地掃射。

最後幾個月里,庫爾蘭包圍圈裡的士兵們很少能獲得肉食,於是,許多被彈片炸傷的馬匹交給廚師宰殺,以充當食物。這些絕望的措施讓我們清楚地了解到自己所面臨的嚴峻形勢。

廚師們試著用洋蔥烤馬肝。燉馬肉作為一道深受歡迎的菜肴添加到我們微薄、單調的伙食中。1945年1月初,由於作戰英勇,我獲得了一次難得的休假,連里發給我一大塊煙熏馬肉,作為回家途中的食物。這塊肉呈暗紅色,硬邦邦、甜絲絲的,但不管怎樣,我吃得津津有味。

從里加疏散後,我們再次獲得了享受新鮮香腸的機會,這些香腸是從拉脫維亞首都的一座倉庫里搶救出來的。擠上德國國防軍的卡車和馬車,趕往新防線的途中,我們品嘗著堅硬的香腸,並把各自的麵包袋塞得滿滿當當。為了不讓前進中的蘇聯軍隊有所收穫,所有食物,甚至包括一間杜松子酒廠里的所有存酒都被我們帶走。

我們已在路上行進了數日;這場後撤在夜間進行,天亮前我們便挖掘陣地以阻擋敵人對我們敞開的身後發起突然襲擊——正向波羅的海全力推進的敵軍很可能會這樣做。在我們這支後撤大軍的前方,道路上擠滿了逃離蘇軍的難民,牛車和農用大車、婦女、兒童和老人們帶著痛苦和悲傷,從濕透的道路上走過。

第一次庫爾蘭戰役期間,除了遭到敵軍一個連的進攻及斷斷續續的炮擊外,我們的防區保持著不祥的平靜。直到10月中旬,蘇軍坦克才出現在梅梅爾北部的帕蘭加附近,我們再次得到了殘酷的提醒:通往祖國的生命線已被切斷。部隊中充斥著各種可疑的、來源未經過證實的傳言和消息:「我們將向南突圍,作為一個移動的包圍圈返回我們的主防線……我們將作為一支充當槓桿的力量,對蘇軍側翼發起打擊,將他們逐出東普魯士……我們將把蘇軍趕出德意志帝國的邊境,從而使中歐免遭蘇聯的主宰和奴役。」

實際上,10月底時,位於利耶帕亞南部的一些德軍部隊就已構思過一個突出包圍圈的計劃,但這個計劃尚未付諸實施,蘇軍便發起了猛烈的攻勢,各個倖存的單位不得不認為自己幸運地躲過了一劫,並繼續在既設陣地中堅守下去。

「北方」集團軍群司令下達命令,禁止使用「庫爾蘭包圍圈」這個詞。甚至有傳言說(儘管據我所知從未執行過),如果有誰不小心說出我們在「包圍圈」中的形勢已毫無希望的話,他就會被判處死刑。自從第6集團軍在斯大林格勒覆沒以來。「包圍圈」這個詞帶有一種即將到來、不可避免的災難的不祥含義。可是,隨著這道命令的下達,就連我們當中最樂觀的人——那些仍堅信能獲得「最終勝利」的人,也開始意識到我們的形勢已毫無希望。儘管如此,這些庫爾蘭戰士的鬥志以及抗擊蘇軍的意志絲毫沒有發生改變。

「庫爾蘭橋頭堡」這個詞成了被困部隊的正式名稱。從戰略角度看,一座橋頭堡被視為發起攻勢的出發點。使用這個詞的目的是給大家留下這樣一種印象,我們的陣地日後將作為一個橋頭堡,從這裡發起一場攻勢,以解救東普魯士,這就要求我們繼續堅守正日益萎縮的陣地。

當年10月,一些部隊準備離開庫爾蘭,乘船趕往東普魯士前線;但這個計劃隨後又被取消了,因為幾個實力嚴重受損的師,再加上寥寥無幾的坦克,根本沒有足夠的實力來發起一場攻勢。因此,身陷庫爾蘭的部隊註定要留在陣地中,並依據「奮戰到最後一顆子彈」的原則行事。

戰壕中士兵們的勇氣和決心根本無法歸功於佩戴著金質黨章的大將先生。這些品質,包括抵抗意志和犧牲精神,已在過去三年半的戰爭中,我們師在俄國南部和北部戰場所經歷的那些戰鬥中被灌輸給士兵們。就這些品質而言,我們不需要一位政治官員的指導。

我們將自己在庫爾蘭半島作戰的真正意義視為:保衛歐洲文明。我們相信,我們堅守在蘇軍的北翼,能夠阻止蘇軍坦克深深地插入歐洲的腹地。也許,一個新歐洲的誕生即將到來,它完全依賴於我們抵禦蘇軍直至最後一刻的意志。我們完全沒有意識到,西方政客已對席捲東歐和中歐的悲劇閉上了雙眼。槍炮聲早已平息,庫爾蘭的生還者在被高高的崗樓和鐵絲網所環繞的蘇聯戰俘營內慢慢死去。

元首大本營里,陸軍總參謀長古德里安大將,竭力試圖說服希特勒,撤出庫爾蘭守軍,用這些部隊來保衛柏林。多年來,蘇聯宣傳部門用大量投撒於我們防線上的傳單明確表示,蘇軍的最終目標是奪取柏林,現在,他們的傳單上印製著蘇軍士兵揮舞著旗幟,在坦克的伴隨下沖向勃蘭登堡門的場面,這就使得他們的目的更加明顯。

希特勒沒有面對現實並遵循戰略需要,而是堅持他的命令:堅守庫爾蘭的每一寸土地。舍爾納大將發誓,沿著1944年10月的前線堅守防線根本無法做到。儘管德國海軍準備了詳細的計劃,以便疏散庫爾蘭的德國軍隊,但希特勒堅持認為,庫爾蘭陣地是將來發起一場攻勢所必需的。他發現舍爾納這位將領會屈從於自己的每一個要求,並承諾能創造奇蹟。古德里安和其他高級將領的專業意見則被他否決。通常,伴隨著歇斯底里的發作,希特勒會再次用那些早已在俄國廣袤土地上被殲滅的部隊來策劃一個個不切實際的反攻計劃。儘管盟軍鋪天蓋地的轟炸機群已將德國的工業夷為平地,但希特勒仍承諾,新式的神奇武器將引領作戰計劃和戰略決策的進程。1944年12月,阿登攻勢止步不前,對所有現實主義者來說,迫在眉睫的災難已指日可待。

就這樣,「北方」集團軍群(現在已更名為「庫爾蘭」集團軍群)麾下的第132步兵師,在「最後的戰線」上堅守著最後的陣地。近7個月的時間裡,師里的各個團在波羅的海沿岸克服著兵力和物資上的巨大困難。我們下定決心,決不投降,庫爾蘭地區的部隊肩負著一種不祥的榮譽:他們是德國國防軍里唯一一支未在戰鬥中被擊敗的作戰部隊。

11月20日,蘇軍炮兵對我們的陣地以及左側友鄰團發起猛烈炮擊,隨後,大批蘇軍坦克涌過文塔河。在這場被稱作「第二次庫爾蘭戰役」的攻勢中,蘇軍在數個地段撕開了德軍防禦,包括我們師據守的防線。幾天後,從各個單位調來的援兵才將敵人的攻勢遏制在弗勞恩堡附近。

與戰爭初期我們龐大的裝甲突擊相類似,蘇軍的標準戰術是沿著一條戰線,在各個不同位置上發起進攻,無論在何處達成突破,各種額外資源都將集中到那裡,以獲得一個橋頭堡,然後,所有可用部隊都將穿過那裡的缺口向前推進。他們有時候會發起一場佯攻,待守軍的預備隊被調離後,他們便在另一個地區發起大規模進攻,以期達成突破。為控制形勢,經常需要將整個師在數小時內投入到突破已經發生或即將發生的薄弱地點。秋天的雨季期間,由於惡劣的道路狀況,這一點很難做到,沉重的車輛、無數人員和馬匹的踐踏,道路和陣地已淪為一片泥沼。

第二次庫爾蘭戰役期間,我們的部隊成功地阻擋住蘇軍的突擊;但降雨接踵而至,所有行動,無論多麼微不足道,都必須付出最大的努力。整個前線地區淪為一片巨大的泥沼,就連俄國人佔據壓倒性優勢的機械化部隊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德軍偵察部隊報告,俄國人的坦克部隊已向南後撤,目前集結於瓦伊諾德—皮克利艾附近。這標誌著第二次庫爾蘭戰役的結束。士兵們疲憊不堪。我們的防線主要由淺淺的泥坑構成,坑內滿是積雪和冰塊融化後形成的積水,德軍士兵就在這些泥坑中輪流站崗執勤,以保持繼續擊退敵軍的體力。儘管補給工作已盡到最大努力,但由於道路無法通行、炮擊不停破壞以及突然出現在空中的敵機無情的掃射,已變得斷斷續續。由於缺乏營養,馬匹經常會癱倒在地。對蜷縮在工事中的德軍士兵來說,熱飯菜已成為一種罕見的奢侈品。

本文摘自《致命打擊:一個德國士兵的蘇德戰爭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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