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男人，也愛世間所有人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拿起了《台北人》這本書的，但是這本書裡面的故事卻深深吸引了我。時至今日，我仍舊記得那種直擊心靈的感覺。

故事的背景發生在國民黨潰敗之後，隨著大部隊退守台灣，從上流社會為黨國立下赫赫戰功的將軍，到曾經在傷害百樂門十里洋場風靡一時的舞女，再到滿身落魄一心只盼與大陸的未婚妻團聚的教書先生，再到曾在北大參加著名的「五四運動」之後各奔東西、多年後相見又滿腹惆悵的大學教授等等。

這些人背井離鄉，有的孤身一人，有的攜家帶口，但無一例外的是即使孤注一擲，也想要回到或者至少活得像過去。

這本書由14篇短篇小說組成，而使我印象最深的一篇則是《一把青》。這篇故事的主人公名字叫做朱青，在還沒有去台灣之前，她是一個清純的女性形象，在書中對她曾做了這樣的描述：「來做客時還穿著一身半新舊直統子的藍布長衫……靦靦腆腆，很有一股教人疼憐的怯態。」一身學生打扮，眼睛裡有「一脈令人見之忘俗的水秀。」

除了不錯的外貌，她還擁有著一個深愛的男人郭軫。這個男人高大、帥氣，是一個空軍飛行員，兩人感情極好，而郭軫更是把朱青照顧地無微不至。後來，他為國捐軀，朱青痛苦地就像死了一樣。

到了台灣以後，朱青像是獲得了重生，性情卻完全變了。文章中曾寫道：「有一個衣著分外妖嬈的女人走了上來，……笑吟吟地沒有半點兒羞態。」「她穿了一身透明紫紗灑金片的旗袍，一雙鞋……便閃閃發光起來。」

這時的朱青是時尚的，華麗的，「一身金片，與閃閃發光」更體現出了強烈的物慾感。同時，朱青已不再像以前一樣「靦靦腆腆」的了，反而是「笑吟吟地沒有半點兒羞態」。

她和飛行員小顧在一起了，這個和郭軫同職業的人，性情外貌卻沒半點相似。他更像是郭軫的替代品，但是低配版的，最後因為在日常訓練中，小顧意外墜機身亡。再次聽到愛人離世的消息，朱青的內心已經泛不起波瀾了，心已經像一個即將死去的人那般平靜。

尋尋覓覓半生，朱青愛的仍是那個人，她沒有學著往前看，只想沉溺在過去的幸福與輝煌燦爛中，止步不前。

而到底是怎樣一個洞悉世俗的人，才可以寫出這樣的文章呢？其實白先勇的身世也是十分顯赫，他的父親是名字叫做白崇禧，是中華民國陸軍一級上將，與李宗仁合稱為李白。後來中國共產黨解放中國大陸後，白崇禧前往台灣。

但兒子白先勇卻和父親極其不同，他沉溺於《牡丹亭》的男歡女愛笛韻簫音中不能自拔，寫一些傷感沉痛的文字，描繪一些末路的英豪，遲暮的美人，並向全世界宣布自己愛男人。

身在上層社會，卻混跡於大千世界。白先勇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塑造周邊的人和物。正如豆瓣網友@小木心熊說的：

如果說張愛玲是為愛而寫 ，一身華美旗袍攝人心魄、 任性嗔愁、 才華使筆，那白先勇則更多了歷史的情懷。

他像是悄悄隱藏起自己的詩， 默不作聲站在歷史的棋局上靜靜觀戰， 深刻的把百家感受刻在心裡。有了歷史的韻味和蒼茫，作品就多了永恆的價值。

時間不斷地輪迴，春夏秋冬，又是一年。在這個春天，趁著這和煦的微風、還不甚刺眼的陽光，泡一杯茶，點一柱香，靜靜地翻開這本書，去體味那些悲歡離合和淡淡的歲月。

插圖 |jiyoung park

編輯 | 阿 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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