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就是希望。——《房思琪的初戀樂園》
我曾經有一個無話不談的朋友,她總在我最想聽的時候喚我小老虎。記不清無數個故意不想睡的深夜,和她用按鍵手機聊出一個又一個世界,這世界只有她懂,我似懂非懂。後來她遇到了困擾,我發現自己只能蒼白的為她勾勒藍圖。而當我意識到自己本可以做的更多時,那一刻我真討厭自己,一面討厭,一面又逃避。但她很堅強,堅強的人總會幸福,聽說她要結婚了,真好。
我曾經有一個每天一起騎車上下學的夥伴,她總是在我毛毛躁躁不停釋放青春期荷爾蒙的時候在一旁提醒我小心飛馳的汽車。那時候以為騎到她追不上的速度才算是小男子漢的成就,現在想想,其實每次不經意間讓她騎在裡面才是最紳士的禮貌。後來她遇到了困擾,我同樣幫不到她什麼實際,可全部的思維都希望她可以越來越好,真心。
我曾經有一個隊友,可今天他讓我如鯁在喉。真痛。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作者:林奕含。這本書我剛剛看了不到一半。我知道現在寫書評是犯規,但我等不了,對不起。如果你願意往下看看我想說的,串不成句子的話。
作者自語:「這本書其實用兩三句話就可以講完:受人尊敬的教師李國華,利用自己的職權多次去誘姦,強暴少女房思琪的故事。」
可開在房思琪內心的愛之花又算什麼呢?「房思琪的快樂是老師把她的身體壓榨出高音的快樂。快樂是老師喜歡看她在床上浪她就浪的快樂。」,「她也不是不愛,當然也不是恨,也絕不是冷漠,她只是討厭極了這一切。他給她什麼,是為了再把它拿走。他拿走什麼,是為了高情慷慨地還給她。一想到老師,房思琪便想到太陽和星星其實是一樣的東西,她便快樂不已,痛苦不堪。」
像契科夫的《套中人》一樣,她說,這也是一本套中套的小說。套在李國華身上的套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的,「一個真正相信文學的人怎麼會背叛上下五千年浩浩蕩蕩的文學傳統,怎麼會背叛上下五千年浩浩蕩蕩的文學語境。」
一面構築著精美的文字結構,一面推倒著身後一層層牆。
所以最後,借怡婷之口,林奕含說出的那句:「她恍然覺得不是學文學的人,而是文學辜負了她們。」
這本書的厚重讓原本 200餘頁的文字背上了太大的壓力,這本書的故事讀起來令人臉紅,臉黑,臉白。
這片土地生長的人們,對心理問題的建設總是令人膽戰心驚。精神病總是與神經病劃等號,羞於去面對心理干預,遭受質疑與目光的往往是被誘姦的一方。可林奕含說,她無意也無力去傳遞這些呼籲。她在質疑,她在討論,面對她如此熱愛的文學被精緻的巧言令色,也體會著下作的私德竟同立於文學之旁。她更是在外面的套子中發出的一句:「身為一個寫作者,我這種變態的,寫作的,藝術的慾望到底是什麼?」
是她生的慾望——就算喊破喉嚨我也想讓她聽見的——是她拚命想呼吸到的最後一口氧氣。
可是沒有人對她這樣說。文學看起來曾是那一口氧氣,但剝開外面的殼,裡面是越戰,是集中營,是核彈,更是房思琪式的強暴。
她躲藏了9年,選擇熄滅在26歲的4月27日。
他躲藏了所有人,獨自離開在2018年的4月14日。
更諷刺的是度過這樣糟糕的一天後的晚飯,那麼不正經的小飯館的磚牆上卻正正經經的塗鴉了幾個大字,令人崩潰的大字:
「活著就是希望」。
R.I.P. R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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