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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淺入深——一個青春期不得 不說的秘密

初夏,她趴在走廊的扶手上,微風懶洋洋的,一會來一會停的,不過香樟的味道倒是一直浮在空中。她有意無意地看著對面一樓的教室,不一會就看到了一個頎長的身影從裡面走出來,她嘴角無意識地微微上揚。果然時間剛剛好,今天又飽眼福了,可以安心上課一整天了。

終於等到了放學,她也沒急著回去,到附近的公園逛了逛。公園裡的一架薔薇正打著朵,花開的時候肯定很好看,香氣肯定會瀰漫整個公園的,她想了想,還是摘了一隻長滿花苞的薔薇。

回到家門口,正準備開門時,聽見裡面的談話聲。

「我現在也懷了孕,你也要調回湘城了,小淺該怎麼辦呢?」

「領養她的時候沒有給她遷戶口,她又要高考了,只能讓她一個人留在這裡了。」

「畢竟生活了六年,還是有些捨不得啊!」

「那時候你收養她是因為家裡人少了,不熱鬧,把她接回來後,家裡的氣氛也不見得有多熱鬧。等你把肚子里的寶寶生出來後,害怕寂寞嗎?」

等裡面的變安靜後,余淺才掏出鑰匙開門,一進去就跟裡面的人說:「林爸,林媽,我回來了。」夫妻倆雖然收養了她,但還是沒有讓她直接叫爸媽,而是在前面加了一個林字,像是在區別著什麼東西。

林媽的臉色微變,忙回答道:「回來了啊,作業多嗎?」

「嗯,多,我先進去寫作業了。」余淺徑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立刻蹲下抱緊自己,臉色如舊,只是有一行淚留在臉上,早就該習慣,自己對於這個世界上就是一個多餘的存在。小時候也是被一家人收養,但後來因為那家人自己有了孩子,就要把自己送回福利院,那時候有人告訴她,只要小孩一哭,大人就沒轍了,就會遂了小孩的願。但那個人並沒有跟她講,那僅限於自家的小孩,那天晚上她哭了一晚,嗓子都哭啞了,第二天還是被送回了福利院,從那時起,她就開始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不輕易外露。

蹲了好一會兒,余淺看著桌上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個男孩子,雖然他沒看鏡頭,但可以看出他笑得很開心,彷彿一切陰霾都被這個笑容趕走了。這張照片是余淺在初三畢業典禮上偷拍的,她就是簡單的被這個男孩子的笑容吸引了。所以她考了和男孩子同一所高中,每天早上早讀之前在走廊上望著對面一樓就能看見他往辦公室交作業,余淺從高一看到現在,樂不此彼。

林氏夫婦走的時候跟余淺說了兩個選擇:一是回福利院,二是繼續呆在這裡,房子會一直續約到余淺上大學的時候,如果於淺考了本地大學,房子繼續續租。林氏夫婦會供余淺讀完大學。

余淺心裡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送自己回福利院,要是回到那裡,只怕自己是不能繼續上學了,也不能看見那個男孩了。林母跟余淺說,要是有時間可以去湘城看他們,余淺也沒說話,只是不住地點頭。林父有些不高興,覺得這孩子太薄情了。

薔薇花開的時候,余淺又去了公園,畫起了畫,塗塗改改,總也不滿意,最後乾脆將畫紙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裡面就走了。

她沒有看見就在來的那條小路上,一個男孩子拿著一個松鼠布偶的掛飾在看著她。

傅庭深到垃圾里撿起了那個紙團,攤開後看見紙上一個院子的薔薇,薔薇架下有一家三口個,女兒坐在鞦韆上,爸爸在後面推,媽媽坐在旁邊擇菜。只是女兒臉的那一塊滿是痕迹,肯定用橡皮擦擦了很多次。果然是美術生呢!即使是沒畫完,但還是能從畫里感受到一絲的溫馨。

傅庭深把畫和松鼠掛件一起收到了自己的書包里。松鼠掛件也是那個女生掉的,就在校門口,自己撿了之後就想立刻還給她,無奈她走得太急了,等追到公園的時候看見女孩在畫畫。夕陽晚照,女孩的身上像是踱了一層金色的光似的,女孩的手還在不停畫畫,身後的一架薔薇花開正好。傅庭深第一時間想到了四個字「時光傾暖」,一時也忘了出去把松鼠掛件還給女孩。

回到家裡,傅庭深拿出了畫,再把自己房間牆上的大相框拿下來,收起了那張自己蠢得還在流口水的照片,把畫框了進去,掛在自己的床頭。一切弄好後就躺在床上玩著那個松鼠掛件。心裡在想,那麼一個不苟言笑的女生會喜歡這麼可愛的東西嗎?

其實傅庭深關注那個女生很久了,在自己的畢業典禮上,她偷拍了自己,她也真的是蠢得可以,偷拍人也不知道把閃光燈關了。那時候傅庭深也沒多注意到那個女孩,到了高中後,開學的前段時間幫老師收作業,每天出教室的時候都能感受到有一道視線看向自己,傅庭深初次被偷看的時候,也看向了上面,在三樓,是美術班的教室。第一次傅庭深就發現了那個偷看自己的人是那個偷拍自己的女生。

按理說被偷看,被偷拍,傅庭深應該覺得反感的,但他一點都反感不起來,反而覺得很高興。因為女孩在看著她的時候,嘴角總會微微揚起,露出最真心的微笑,不要懷疑傅庭深為什麼會這麼想,在其他的時間裡,除了平靜,女孩都是臉上不會有任何錶情。

一開始傅庭深也不相信女孩只一種表情,有時候檢查整個年級的班級紀律的時候,他會特意跑到三樓去看;開家長會迎家長的時候;甚至吃飯的時候他也會下意識去搜尋女孩的身影。最後看到女孩不是坐著靜靜地畫畫就是沒有焦距地望著遠方發獃。

傅庭深也和女孩一樣養成了偷看人的習慣,只不過女孩只會一天看一次,傅庭深是只要有機會就看。

有的時候傅庭深也會沉不住氣想跟女孩打招呼,可女孩一和自己碰頭就會變得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傅庭深頓時就慫了。不能直接跟女孩接觸,傅庭深就想著可不可以間接地跟她的同學問她的qq啊什麼的。然而,她們班上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qq的,她也跟班上的人走不近,每天不是自己一個看書做作業,就是畫畫,還有發獃。

只能靠自己了,傅庭深有一次鼓足勇氣跟女孩打了招呼,女孩一下子就跑了,還連著好幾天沒有在走廊上偷看自己。自那以後,傅庭深再也不敢打草驚蛇了。

現在想來,那個女孩還真像一隻松鼠一樣,受了驚嚇就逃。

傅庭深在想著明天怎麼借著還東西的由頭和女孩搭訕,要怎麼說才能讓她不至於嚇得逃走呢?小松鼠嘛!肯定是要好好地安撫它,才能不讓它跑回自己的森林裡孤孤獨獨,暗自神傷。

當夜傅庭深就夢到自己在森林裡追著一隻小松鼠跑。

第二天,傅庭深看見女孩的眼睛是腫著的,想來那個松鼠掛件對她來說很重要吧!傅庭深覺得自己能跟女孩說得上話的可能性又多了些,雖然對自己的這種行為有些不恥,但傅庭深心裡抑不住的高興。

放了學,傅庭深爬到三樓,在女孩的教室門口看看著女孩靜靜地坐在窗戶邊上,夕陽把她的影子投得很長很長,微風輕拂著她那微腫的眼睛,似是要給她療傷。

傅庭深走出了第一步。現在整個教室都是金黃色的,據說在這種暖色調的空間里,人的心也會卸下防備。

又走了一步。現在的學校里安安靜靜的,只聽得見外面風吹入林的聲音,在這麼安靜的環境下,人心也會變得安靜的。

……

走到了最後一步。現在的傅庭深臉上有一個很好看笑容,溫柔地跟女孩說道:「同學,這是你掉的嗎?」

作者/攝影:趣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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