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故事 > 生病跑去醫院吊鹽水,看到主治醫生我轉身想逃:被我甩了的男友

生病跑去醫院吊鹽水,看到主治醫生我轉身想逃:被我甩了的男友

生病跑去醫院吊鹽水,看到主治醫生我轉身想逃:被我甩了的男友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老庭枇杷 | 禁止轉載

1

凜冬將至,天總是黑得特別早,又逢連綿陰雨,人們下班後都會謹慎地躲回家裡。可凡事總是有例外,於是,這樣的壞天氣里,總有些人會特別忙。

M市繁華商業街一角的嗨吧里擠滿了在格子間壓抑了一整天的年輕人,頭挨著頭,肉貼著肉,像顛簸的沙丁魚罐頭。

待蹦到午夜時分,微醺的男女嘻嘻哈哈,互相攙扶著走進地下停車場,在賓士的速度里釋放著最後的狂歡。

違規駕駛的汽車像一條銀魚般穿梭在濕冷的高速公路上,連環車禍發生得很快,幾乎在眨眼之間。

刺耳的剎車聲和尖叫聲中,鮮肉和肌肉殘渣迸濺在破碎的車窗玻璃上,成為那些痛失親人者此後一生揮之不去的噩夢。

最快趕到的是烽火救援。這是一支自發組成的民間救援大隊,志願者成分很雜,從光鮮的公司經營者,到蟄伏在城市角落的底層行業者,原本毫無交集的人,因為共同的信仰走到了一起。

肇事車輛撞上了一輛午夜賓士的雙層巴士,巴士失控側翻,又撞上了好幾輛私家車。

烽火救援到現場的時候,現場的情況一塌糊塗。

隊長楊昶訓練有素地指揮隊員破開車門,救護車還沒到,油箱已經開始漏油,隨時有爆炸的可能性。

隊里大部分人都做過急救訓練,看了看傷者的情況,開始往外抬人。

麻煩在車頭,一個穿校服的小女孩身體被護欄貫穿,如一個破布娃娃,生生被釘在座椅上。

女孩氣息微弱,嘴角不時溢出血沫,校服被血浸透,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邊靜探了探女孩的頸動脈,目光哀切。

「邊靜,要爆炸了,馬上撤離!」楊昶看了眼女孩的情況,咬牙做出決定。

邊靜垂著眼瞼,視線在女孩蒼白的臉上停留了一秒,起身要離開。

彷彿感知自己被放棄,女孩的手臂無力地滑落下來,喉管深處發出細碎的呻吟。邊靜愣了一下,幾乎出自本能地立住了。

「我要救她。」

「你瘋了!她傷成這樣,救不活了。」楊昶難以置信。

「你先走。」邊靜說完不再理會焦急的楊昶,她跪趴在女孩身前,全神貫注地研究著女孩背後扎進座椅的護欄,嘗試著拔了拔,紋絲不動。

車底漏油的聲音越來越大,隱約可以聽見「刺啦」的火花聲。

女孩隱約醒了過來,瀕死邊緣,聲音不受控制地發抖,「救,救我……」

「噓,安靜。」纖細而結實的小臂迸出青筋,邊靜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堅定,帶著獨特的金屬質感。

她跪在那裡,懷裡是顫抖的女孩,背後紅色隊服上金線綉著展翅的鳳鳥,眼眸漆黑如淵,「相信我,你會活下去。」

遠處傳來120急救車的呼嘯聲。

2

程默下了手術台,換完衣服出來一看,早上五六點了,外面還黑鴉鴉的,地上鋪著一層融雪,空氣又濕又冷。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程默掏出手機,準備奢侈地叫輛順風車。

說起來寒酸,普外科鼎鼎有名的「一把刀」,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博士生,回國後留在聖華普外科,年紀輕輕已經升上副高,竟然沒有一輛代步車。

知情的人都知道,程默幼年目睹父母車禍去世,就此留下心理陰影。住的地方索性離醫院近,平時步行或者騎單車也挺方便。

房子是程默大伯買的,也就是聖華胸外科的主任程建科。此人專業水平過硬,只是行事作風有些老派,自己一生沒有子女,所以對這個自己養大的侄兒頗為嚴厲,在外人看來,甚至到了矯枉過正的地步。

當初程默從美國回來,院長有意讓他去胸外接程建科的班。程主任不同意,擔心讓人說閑話,生生讓普外撿著個大便宜。

附近兩公里有司機接單,程默擰著眉毛髮愁,醫院到他家攏共不到三公里,雪天路滑,司機繞這麼遠路過來,不嫌費勁?搓了搓凍僵的手指準備取消訂單,電話響了起來,是科室的座機號碼。

程默眉毛擰得更緊了,他給司機發了消息取消訂單,英俊的臉上籠著郁色,整個人活像一塊被磨得沒脾氣的石頭。

撐不下去了,程默想。可是沒有倒下去,就必須繼續撐下去。他不恨自己選了這條路,只恨當初承諾陪他一起走下去的那個人中途離場。

電話里說那個貫穿傷的患者情況出現反覆,需要組織搶救。昨天晚上,急診接了十幾個車禍患者,其中一個小女孩傷勢最重,胸部貫穿傷,全身多處骨折,送到胸外時情況已經非常危急。

胸外的程主任這時候不避嫌了,聯合會診後直接把程默留了下來,在場的年輕醫生裡面,只有他這類手術經驗最多。

手術後,患者被送到了ICU隔離觀察,這個電話就是監護室的護士打來的。

一陣雞飛狗跳,再次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放亮。

程默趴在座位上假寐,片刻,被身後的開門聲驚醒。年輕的住院醫小葛提著一袋熱豆漿進來,見他醒了,有點做賊心虛地把塑料袋往身後藏了藏,小心翼翼問,「吵醒您了?」

「沒事,我本來就準備下班了。」程默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準備脫掉礙事的白大褂。

「老師,昨天車禍的那個小姑娘情況怎麼樣啊?」小葛言語間很是關心,「聽說搶救了兩次?」

「還在觀察。」程默脫衣服的動作慢了下來,頓了頓,穿上衣服,準備出去。

小葛跟尾巴似的追在後面問,「老師,您去哪兒?您吃早餐了嗎?我這有熱豆漿……」

程默擺擺手,把人打發回去了。

程默上樓去了趟ICU,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小姑娘的情況基本穩定了,不過尚未完全脫離危險期。程默囑咐了護士一些注意事項。

離開的時候,看見電梯口站著一對中年男女。妻子六神無主地癱在丈夫懷裡,還沒消化命運對這個三口之家的致命一擊。

程默退後幾步,從消防通道離開了。他知道醫護工作者,要有時治癒,常常幫助,總是安慰,但是看著病人家屬絕望的眼睛,所有安慰的話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下樓的時候,程默突然很想抽根煙,他看了眼禁煙的標誌,轉身往上走。

推開天台的門,寒冷呼嘯而來,程默摸了摸白大褂的口袋,手伸進去,卻碰到一個冰涼的物什。頓了頓,掏出了一串老項鏈。

程默盯著手裡的項鏈看了很久,記不清這是什麼時候,又是什麼人丟進來的。

莫名的,程默覺得項鏈有些眼熟。金色的鏈子串著鴿子蛋那麼大的圓形相框吊墜,吊墜的表面刻著十字鏤空印花,側邊一個金屬暗扣。

程默猜想,裡面應該是一張照片,相片里的那個人,他或許還認識。也可能只是外形相似,畢竟這種吊墜並不稀奇,很多人都戴過,眼前這個除了樣子古樸大方,並無其他特殊。

程默活動了下凍僵的手指,準備打開弔墜,指尖剛觸到暗扣,便如遇毒蛇猛獸般縮了回來。

心臟突然被攥緊,程默盯視著掌心的項鏈,如望著潘多拉的魔盒。魔盒裡鎖著程默渴求已久的答案,然而真正讓他打開,他又不敢了。

將吊墜重新放進口袋,程默摸出煙和打火機,抽完剩下的半包煙,搓了搓已經凍得發木的腦子,轉身下樓離開。

3

M市一家攀岩俱樂部,激揚的搖滾樂震耳欲聾。屋子裡供著暖,聚餐的大伙兒都脫掉了外套,隊長楊昶只穿著一件黑色的運動背心,露出一身好看的腱子肉,即使這樣,額頭上也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

邊靜喝了口啤酒,也覺得熱起來,脫掉毛衣時露出一段腰身,光潔的皮膚肌理分明,經過時間鍛造的身體,透出致命的誘惑力。楊昶眼神發直,一把拉住毫無知覺的女人,在眾人的起鬨聲中推開了俱樂部的後門。

後門通著一條巷子,穿堂風激得邊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只穿著貼身的T恤,黑色的鉛筆褲下踩著一雙同樣黑色的運動鞋,如墨的長髮緊緊束在腦後,襯得臉上越發潤白。

「怎麼了?」邊靜問。

「你早上是不是去醫院了?」楊昶遞了一支啤酒過去。

「嗯,我護身符丟了。」邊靜接過啤酒抿了一口,眼底有些煩躁,「救那小姑娘的時候丟的,那是我爸爸留給我的,我得找回來。」

「你昨天太冒險了。」不提這茬還好,一提起來,楊昶又開始瞪人。

「我有分寸。」近三十的女人,笑起來眼角已經有了細紋,眼神卻還是和少女一般乾淨自信,看人忍不住想沉下去,「謝謝你回來救她。」

「我是回來救你!」楊昶罵道,「你要記住,我們是救援組織,不是敢死隊。」

「知道啦,楊大隊長。」邊靜安撫地和楊昶碰了個杯,肩膀縮成一團,冷不丁打了個噴嚏,「進去吧,外面冷。」

「邊靜。」楊昶低著頭,握住女人柔韌的手掌,「我有話想跟你說。」

邊靜愣住片刻,不露痕迹地抽出手,「楊昶,我得走了,今天還沒開張呢,有什麼話,晚點再說。」

說完不顧楊昶的挽留,推門離去。

4

回到家已經快晌午了,隨便吃了點打包的外賣,程默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已經下午五點,身體的每個零件都叫囂著要報廢。腦子裡高速運轉著,殘留的夢境像高倍速的電影,一幕幕從程默眼前閃過,逼得人快要發瘋。

飢腸轆轆地發了會兒呆,程默索性起來沖了個澡。打開冰箱發現家裡一點存糧也沒有了,拖鞋也沒換,拿上手機,披上外套,程默打算下樓去小區的24小時便利店買點吃的。

剛把門帶上,一摸兜,發現鑰匙忘了拿,想著好歹先安撫了五臟廟。結果屋漏偏逢連夜雨,明天大年三十,便利店老闆前幾天就關門回鄉下過年了。

小店的玻璃門上印著程默黑掉的一張臉,深陷墨菲定律的程大夫決定做最後的反抗。

趿著拖鞋,走出老遠,也沒找到一家營業的店。程大夫最後的反抗宣告無效,只好泄氣地蹲在馬路牙子上,埋首陷入反思。

毫無自理能力,宅得令人髮指,回國後日常活動範圍以醫院為軸心,不超過方圓三公里。這樣的程默,如果讓聖華的那些小護士知道,一定立刻換掉他聖華第一男神的排位。

反思了一刻鐘,程默盯著腳上的拖鞋,拿定了主意,還是先回醫院吧,樓下有員工食堂,辦公室里還有備用鑰匙,簡直完美。不過眼下得先叫一輛車,這裡離醫院顯然已經超出了三公里,感謝自己還記得帶手機。

等司機趕過來的間隙,程默忍不住腹誹,「程默同志,恭喜你成功提前步入老年人行列,再接再厲,很快就能把自己作踐得入土為安了。」

手指再次摸到口袋裡的項鏈,按下按鈕,金屬框架輕輕彈開。看著熟悉的笑臉,程默枯木般的內心,突然湧入一絲憤怒和委屈,情緒一點點放大,如太湖上蒸騰的雲霧,漸漸生出迷障。

十年前的程默,是和現在完全不同的樣子。如果說此刻的程默代表著沉鬱、懦弱和死氣沉沉,那麼當年的程默,則解釋著什麼是光鮮、果敢和生機勃勃。十年,只需要十年,恨意就能把一個人活生生消磨成完全不同的模樣。

那時候,他還是一個會因為愛情發瘋的傻小子,而他剛剛高考結束的女朋友邊靜,已經心思縝密到可以一邊若無其事地同他畢業旅遊,一邊接受著他大伯的建議,將病重的爸爸送到聖華接受免費治療,代價是和他分手。

他被大伯綁去國外大學報到的那天,得知邊靜的爸爸並未來得及做手術,早在他出國前的半個月,邊靜的爸爸就已經意外去世。大伯心中有愧,曾提出收回約定,甚至透露出可以送邊靜一起出國的意思,邊靜拒絕了。

程默恨的是,他們的感情,敵不過她那可憐的自尊心。

這麼多年來,愛意早已消磨殆盡,那些在國外苦讀的日日夜夜,思念累積成細碎的恨意,和甜蜜的記憶鎖在一起,一點一滴化作潘多拉的魔盒。只要窺見一絲縫隙,便要甚囂塵上。

5

不知是不是受開工不利的晦氣影響,從早上被取消了一個訂單,邊靜已經一整天沒接到單了,這種情況,對於邊靜來說還是有點嚴重的。

雖說她一個孤家寡人,不愛吃穿打扮,日常開銷少得可憐,但是前段時間救援隊更換了一批新的設備,她所有積蓄幾乎都捐了出去。

像他們這種民間救援組織,看似受人尊重,其實是表面風光,內里十分吃力不討好。組織不予認可,培訓和設備耗資不菲,一針一線只能靠自己募集,隊里大部分隊員不得不一邊工作一邊救援,而且大多無法從事朝九晚五的行業。

像隊長楊昶,原本是做企業的,現在退出經營,只拿分紅,自己另開了一家攀岩俱樂部,俱樂部的收入幾乎全投進了救援隊。他是真正有理想的人,也是烽火救援的靈魂,所以邊靜很尊重他,但是也僅限於尊重。

楊昶對她的感情,她不是沒有察覺,只是她的熱情似乎已經被燒光了,怎麼都提不起精神去應付新的戀情。腦袋昏昏沉沉,呼吸也有些發熱,邊靜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感冒,望著清冷的街道,邊靜決定打道回府。

訂單突然跳出來時,邊靜幾乎有些小激動,然而一看那眼熟的號碼,額頭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尾號7878,坐標兩公里內,目的地聖華醫院,是早上取消她訂單的那位乘客無疑了。接還是不接,這是個問題。

一個人不可能在同一個坑裡跌倒兩次,哪有那麼湊巧的事,回回都取消她的訂單?邊靜踩了腳油門,調轉方向盤,朝坐標地址駛去。

在距離乘客還有一百米的時候,邊靜的手機發出「叮咚」一聲響,她淡定地點開對話框,毫不意外地發現訂單再次被取消。

對方致歉的話都是一模一樣,「對不起,有緊急情況,請諒解。」

樓頂的另一隻靴子終於丟下來了,秉持著這種微妙的心態,邊靜竟然覺得鬆了口氣。

6

普外科的程默大夫最近又登上了小護士們的熱門話題。

「沒想到邋遢的程大夫看起來也那麼帥!」護士甲做花痴狀。

「是啊,他那天把外套給摔倒的大爺穿,自己穿著睡衣拖鞋從救護車上走下來的時候一秒蘇到我了,聖華醫院版『金城武』有沒有?」護士乙更為誇張。

「主要看臉。你看程大夫穿那種醜醜的睡衣,而且出門還忘記帶鑰匙,可是莫名覺得外冷內萌好推倒啊!」護士丙顯然跑題了。

大查房結束,程默跟在主任身後,腦子裡還在想著剛剛從ICU轉回來的8床小姑娘的事情,耳朵里就跑進了「好推倒」三個大字。

主任顯然也聽到了,不著痕迹地掃了小護士一眼,小護士噤若寒蟬。主任頭也沒回,霸氣側漏地帶著大部隊離開了。程默摸摸鼻子,慶幸他沒有深究。

休息的時候,小葛又躥了過來,也不知道是自己好奇,還是幫那些護士小姐姐們問的,總之非常膽大包天了,「程老師,我入院這麼久,從來沒見過您女朋友。聽說您大學的時候也沒談戀愛,您該不會是母胎單身吧?」

程默瞥了他一眼,儼然已經有主任的氣勢。

小葛嚇得連連擺手,一秒賣隊友,「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是護士長姐姐逼我問的,大伙兒都很好奇,你到底喜不喜歡女生……」見程默沒有生氣,小葛索性一鼓作氣,作死到底,「您不如跟我們說說您女朋友什麼樣兒,免得大家猜來猜去,容易誤會不是……」

陰冷的眼風掃了過來,小葛訕笑著縮了縮脖子,「您要是不想說,那就算了,算了,嘿嘿……」

程默卻突然打開話匣子,聲音平淡如水,好似話家常,「我們是高中的時候認識的,在一次男女混合籃球賽。最後一個定輸贏的球,她輸給我,很不服氣,一直追到我們班門口討公道。我忙著做題,沒空理她,她就抱著顆球在學校門口堵我。我那幾天為了躲她,都只能翻牆回家。」

很難想像沉穩如程大夫,當眾被一個女生圍追堵截是什麼樣子。

「後來為了堵到我,她混進我們班來上課。你能想像那種上著上著課,突然頭皮一陣發麻的感覺嗎?我當時一回頭,發現她就虎視眈眈地坐在我身後,前腦門貼著我後腦勺,差點沒嚇得我從凳子上翻下去。」

「然後呢?」小葛聽得有趣,連聲追問。

「然後我被她纏得沒辦法,就跟她比了一次,賭注是誰輸了就要答應對方一個請求。她耍賴,贏了我一個球,所以我就成了她男朋友。」

「一個球而已,想不到程老師這麼好騙啊……」小葛腹誹。

「在一起之後,我才發現這買賣賠大了。她成績不好,性格又野,比所有我見過的人都讓人頭疼。」程默接了杯熱水,繼續說下去,眼中有幾分得意,「不過她那時候是真喜歡我,那麼野的姑娘,為了和我上同一所大學,高考前三個月重新撿起課本,成績從倒數衝進前一百名。那在我們高中,已經很厲害了。」

「不虧是男神,談個戀愛都這麼勵志,」小葛頓了下,忍不住把心底的疑惑說了出來,「不對啊,不是說老師您大學的時候沒交女朋友嗎……」

程默笑了笑,沒說話,手裡的杯子冒著熱氣。窗外,冷空氣慢慢凝結,在玻璃壁上掛出密密的水痕,「因為高考結束不久,她和我分手了。」

「前面那麼甜,刀子來得猝不及防啊……」小葛起初還在開玩笑,看了眼程默的表情,猛然心驚,忙往回找補,「程老師這麼優秀,是她笨啦。」

「嗯,是她笨。」程默點頭,笑得比哭還難看,「但是像她這麼笨的姑娘,我一輩子只遇見過一個。」

7

邊靜最近病倒了。

那天回家後,發現媽媽又和王大海吵架了,眼角淤青地帶著弟弟來過夜。床鋪不夠,邊靜只能卷著毛毯倒在沙發上將就一晚。客廳的空調暖氣不足,半夜裡邊靜被凍醒了一次,卧室里傳來弟弟香甜的鼾聲,想著他身上流著那個人渣的血,心裡不是沒有遷怒的。

瞪著暗沉沉的天花板,在剋制不住想打人的衝動之前,邊靜猛地爬了起來,裹緊羽絨服,蹬上防水靴,抓起車鑰匙就開門出去了。車子開到郊區也才不過凌晨四點,山頂的陵園如一隻匍匐的巨獸,透著森森的寒意。

邊靜找地方停好車,慢慢往山頂爬去。剛下過雪的山路不好走,邊靜走得很慢,每一步都透著小心。她只是想過來陪爸爸說說話,可不想摔下山溝登上頭條。

快三十歲了,既然已經按照自己的性子活成了世俗不接受的樣子,那麼就算前路再孤獨,也要堅定地走下去,但求無愧於心。

平時半個小時的山路,邊靜花了一個多小時才走到。陵園的保安大爺過來開門,看見她一身潮氣地等在門口,險些嚇得一個激靈。

給爸爸上完香,又陪他說了會兒話,心底的躁意終於平靜下來。山間的空氣清新凜冽,呼吸間都是土木的香氣,邊靜站了片刻,走之前輕輕摸了摸石碑,算是告別。

回去後,媽媽已經帶著弟弟離開了,沙發上的毛毯疊得整整齊齊,餐桌上扣著一大碗冷掉的瘦肉粥。邊靜吃了幾口,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上吐下瀉了一整天,鐵打的姑娘也扛不住了。

8

提著一籠包子路過醫院停車場的時候,程默鬼使神差地扭頭看了一眼,然後就跟被點了穴似的,再也挪不動腳。

還沒放棄的那幾年,他曾幻想過很多種他與邊靜重逢的場景,但是沒有哪一次如現實這般狼狽,也沒有一次這麼清晰地意識到時間的流逝。十年,念著那個人的心情沒有變,他卻老了那麼多。

頭髮是前天洗的,襯衣睡出了幾道褶子,通宵的胡茬也沒刮,幸好外套是新的,鞋也還算乾淨。不過對方也沒好到哪裡去,捂著厚厚的圍巾,一邊走一邊咳嗽,臉色蒼白,鼻頭紅腫,頭髮披散在腦後,整個人都懨懨的。

看來離開我,你過得也並不好啊。程默冷笑,笑完又有些氣餒。他原以為自己看到這一幕會釋懷,可眼睜睜看著邊靜從他面前經過,有氣無力往門診方向走去時,他又只剩下心疼。

等程默整理好心情,回到門診去問時,邊靜已經開完葯在掛水了。旁的病人,或者在玩手機,或者靠著椅背假寐,只有她沒精打采地坐在那兒,手機從始至終沒有拿出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滴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一個人來看病?她看起來很難受,男朋友就算再忙,也應該打個電話關心一下吧。程默遠遠站在門口,腦子裡一陣混亂,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進來。

掛水的人咳了幾聲,左右張望了一下,似乎是想找水杯。等程默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的時候,他已經接了熱水站在了邊靜面前。

邊靜望著他,嘴巴張了張,卻沒發出聲音,可能是感冒的緣故,她的眼神看起來有些獃滯。

「邊靜,好久不見。」程默先打了招呼。

邊靜還沒反應過來,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確認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幻覺,「程……默?」

「嗯,是我。」程默點頭,把手裡的水杯遞給了邊靜,「生病了?」

「感冒。」邊靜的回答幾乎是條件反射,可能是受了驚嚇,她的嗓子聽上去有些緊,「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出國了嗎?」

「喝水。」程默皺了皺眉,盯著她捧著水杯,連喝了好幾口,才繼續說下去,「前幾年回來了,之後一直都在這家醫院的普外科。你呢,在做什麼?」

「我……沒什麼正經工作,偶爾開開出租。」邊靜低頭揪著膠布,無愧於心的底氣統統跑得不見蹤影,「一個人,好養活。」

邊靜答完,便無話可說。她不敢深思程默聽完會怎麼看她,只感覺那道熾熱的視線久久不曾挪開,便始終不敢抬頭,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第一袋藥水很快就打完了,邊靜一直低著頭,沒注意。

程默幫她叫了護士過來,換藥的時候,滴管里已經跑了空氣。小護士新來了,瞪了眼程默,一邊排空氣一邊訓人,「家屬怎麼回事,幫忙看著點啊。」

「不好意思,麻煩了。」程默倒沒亮出身份嚇人,好脾氣地接受批評。

小護士換好了葯,程默還主動去借了個暖水袋,擱在邊靜打針的手下面。皮膚接觸的時候,邊靜好不容易緩和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也不知怎麼的,沒頭沒腦的話就跟不要錢似的,直往外蹦。

「M城這麼小,大家以前居然都沒碰到……沒想到你真的做了醫生……這麼多年了,你應該結婚了吧,太太哪裡人啊?」很好,全部踩中雷區,程默的臉色越來越差。

邊靜閉了嘴,指了指旁邊的空位,問,「呃,你要不要坐一下?」

程默斜睨了她一眼,神情諷刺。邊靜自知理虧,只好低下頭,專心喝水。

你看忘不了的這個人,她可能沒心的。程默諷刺地笑著,突然忍不住發難,他從懷裡掏出一串項鏈。(原題:《寂川》,作者:老庭枇杷。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每天讀點故事 的精彩文章:

母親溺水後學醫女友幫忙驗屍,直到父親再次出事我才知她一直瞞我
為給哥哥換親我嫁給傻子,他被砸傷住院後我卻發現他根本不傻

TAG:每天讀點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