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是劇場 這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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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你的錯
毛怪姑娘最近在如火如荼的開展一項很重要的工作——「補短板」,馬上就辦,真抓實幹,毛怪十分謙遜十分耐心的把經典好片捋了一遍,查漏補缺,狠抓整改落實,力爭把天下好片看個底朝天。
《心靈捕手》是 97年的老片,就是毛怪遺漏的一顆珍珠。開場就很傳奇。主角是一個20歲的年輕人,他在麻省理工學院打掃衛生的清潔工,卻能解出藍勃教授出的全世界只有兩個人會做的數學難題。類似於中國少林寺掃地僧。不僅擅長數學,社科類知識也遊刃有餘,屬於過目不忘類型的超級天才,在哈佛附近的酒吧里,能在三分鐘之內擺平一個學霸,並以此為樂。記得他在一個酒吧里嘲笑一個高材生,你每年花一萬五學的知識,我只要花一塊五就能在圖書館裡學到。
可是他自己一點也沒把這些天分放在心上,只是藉此嘲笑奚落別人。這個內心分裂的男孩叫威爾,等藍勃找到威爾時,威爾已因打架鬥毆和襲警而被關進監獄,但藍勃申請作為威爾的監護人而將他保釋,保釋的條件有兩個:一,威爾要與藍勃配合解數學難題;二,威爾要看心理醫生。
這孩子完成第一條毫無問題,他和藍勃教授合作得十分愉快,但是他完全不相信藍勃教授請來的心理諮詢師。威爾會提前做好功課,讀這些心理老師的著作找到他們的弱點,然後出其不意的用各種小手段攻擊諮詢師,前後五個心理學界的大咖都被他整得憤而離去。藍勃教授實在沒辦法,只能清楚自己的大學室友,也是心理學教授尚恩。尚恩的扮演者是羅賓.威廉姆斯,毛怪不得不說他的演技實在是太好了。一出場我們就能清晰的感受到瀰漫在他周身的悲傷氛圍。
他貌似平淡不驚的舉止言行中,藏著深深的憂傷。這一點當然逃不過聰明敏銳的威爾的眼睛。於是他看著他的畫說:第一,你當時正在暴風雨中,第二,你娶了「錯誤的女人」。果然成功激怒了尚恩,尚恩狂怒差點要掐死威爾。作為心理諮詢師,情緒這麼不受控制顯然是不合格的,但這恰恰是打動威爾的最初狀態。因為尚恩如此真實,他的傷痛就這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裸露著,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傷口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真誠,並且即便被觸怒,他仍然繼續給威爾做治療。這是一次打破惡循環的嘗試。每當威爾觸怒對方(對方有可能是老師也有可能是養父母或者警察),不是被遺棄就是被毒打和懲罰,而尚恩只是在表達了憤怒之後依舊伸出援助之手,我們明顯能看到威爾的眼神里有迷惑和柔軟。當然心靈的打開是一個浩大的工程,絕不是這麼容易就一蹴而就的。
他們第二次見面在公園裡,尚恩直言不諱自己上一次被氣到徹夜未眠。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威爾,這一段話說得十分尖銳和犀利,毛怪十分喜歡,全段引用:你只是個孩子,你根本不曉得你在說什麽。
問你藝術,你可能會提出藝術書籍中的粗淺論調,有關米開朗基羅,你知道很多,他的滿腔政治熱情,他與教皇相交莫逆,和他的耽於性愛,你對他很清楚吧?但你知道西斯汀教堂的氣味嗎?你沒試過站在那兒,昂首眺望天花板上的名畫吧?你肯定未見過吧?
如果我問關於女人的事,你大可以向我如數家珍,你可能上過幾次床,但你沒法說出在女人身旁醒來時,那份內心真正的喜悅。
你年輕彪悍,我如果和你談論戰爭,你大可以會向我大拋莎士比亞,背誦「共赴戰場,親愛的朋友」,但你從未親臨戰陣,未試過把摯友的頭擁入懷裡,看著他吸著最後一口氣,凝望著你,向你求助。
我問你何為愛情,你可能會吟風弄月,但你未試過全情投入真心傾倒,四目交投時彼此了解對方的心,好比上帝安排天使下凡只獻給你,把你從地獄深淵拯救出來,對她百般關懷的感受你也從未試過,你從未試過對她的情深款款矢志廝守,明知她患了絕症也再所不惜,你從未嘗試過痛失摯愛的感受……
這段話的意思是你很聰明,你懂得很多,你可以碾壓很多人,但是你沒有經歷過,你的心靈是封閉的,你沒有付出過,沒有真的愛過。我們不得不佩服藍勃教授,他請來的尚恩是最適合威爾的,他們出生在同一個貧民窟,都有不幸的童年。世界上不存在所謂的感同身受,只有同樣經歷過才可以真的理解對方的感受,否則,心理學技巧也只不過是隔靴搔癢。於是,接下去的治療很有意思,威爾不說話,尚恩也不說話,就這樣大家都不說話治療了很多次,藍勃覺得很匪夷所思,這叫他媽的什麼治療。其實這一步很關鍵,對於驕傲的威爾來說,這意味著對方尊重自己的醫院,我可以選擇說也可以選擇不說。
接下來威爾戀愛了。我們都知道,這下一定會有麻煩。心理有問題的孩子可能學習會很好,可能工作會很成功,但親密關係百分百一定會糟糕。親密關係是檢驗一個人心理創傷是否癒合的最佳途徑(當然不要隨便亂試)。一開始威爾不想靠近(其實是不敢靠近),他和尚恩說:「現在她很完美,我不想破壞。」尚恩犀利的指出:「或許是你認為自己完美,你不想破壞……這是極好的哲學,可以一輩子不認識人。」接下來,西恩講了自己一個故事。他說,他的太太放起屁來超厲害,一次,他被太太的屁驚醒了,接著,他家的狗叫了起來,最後,太太自己也被弄醒了,問他,是不是你在放屁,西恩說是。西恩講這個故事時,忍不住狂笑起來,而威爾也忍不住大笑起來。故事講完後,西恩解釋說,真實就是美。一點就通的威爾鼓起勇氣和史凱蘭交往。甜蜜期馬上到來。
他們的關係發展得很順利,兩個人智商都超高,中意對方,能講很搞笑的笑話逗樂彼此。他們一起看賽狗,一起去酒吧,還一起滾床單(毛怪八卦一下,拍這部戲的時候兩人本來就處在熱戀中,所以特別自然甜蜜)。但是隱患沒有消失,危機一直存在。在威爾的心中,史凱蘭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過渡性的男友,一個樂子,她一定會拋棄他,就像之前很多人拋棄他一樣。這是威爾心中的死結。於是當史凱蘭邀請他和她一起去加州的時候,威爾斷然拒絕。他不想離開熟悉的環境和地方,以他20年痛苦的經歷來看,每一次離開都是一次被拋棄。史凱蘭雖然很愛威爾,但愛不同於理解,她不明白威爾心中的傷痛,她只能解釋為他不愛她。所以他們兩個人,如果不出現奇蹟的話,一定會以分手告終。
戀愛的時候,最脆弱的時候,因為說了我愛你出去,沒有我也愛你回來。心裡酸酸的,酸到會留下淚,但又不敢放聲痛哭,彷彿只要不哭出來,總會等到「我也愛你」的回答...但威爾直接說了我不愛你並憤而離去,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其實是倉皇逃走。他們的愛情出現了嚴重的危機,這是糟糕的時刻,但也是打破外殼治癒心靈的最佳機會。只有在這個時候,我們才會發現自己身上的問題,才會明白需要去改變什麼。
這個時候好基友查克出現了。當威爾深情的展望未來,希望他們能一起到老,生活在一個街區,他們的孩子可以一起玩耍。查克說他每天幸福的時間只有十秒鐘,就是下了車走向威爾家,在這十秒鐘,他會幻想威爾已經離開這裡,去施展自己的才華。然而,每次他都能見到威爾開門,這種幸福感便消失了。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環。看上去,我們每個人都限制了自己,都生活各種各樣的痛苦中。但是,我們之所以陷在這種痛苦中而不能自拔,是因為,這種表面上的痛苦其實有著極大的好處。我們之所以離不開痛苦,是因為捨不得這種好處。威爾之所以自甘墮落,之所以浪費才華,無比重要的原因是,他通過這樣的方式贏得了友誼,而他和查克等3名死黨的友誼,是他多年以來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支持。
心理治療也進入了關鍵環節,尚恩拿著威爾的評估報告,翻看著他過去的那些受虐打架後的照片,得知他已經和史凱蘭分手,他和他聊起童年時受虐的一切,就像是拉家常一樣,皮帶還是扳手?為什麼是選扳手?我特么也想知道為什麼?!當希恩合上報告,認真的看著他,告訴威爾,這不是你的錯,威爾點點頭,我知道,他又說了一遍,不,你不知道,這不是你的錯,緊接著,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威爾開始亂了,他先是勉強擠出一點微笑,說我知道,然後又突然發起火來,你這是在整我么!到最後失聲痛哭,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這一段,看得人,想哭。我反覆思索,為何一句普通的話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原因是,認真的說起這段話的時候,兩顆心是僅僅挨在一起的,也許我們曾經聽過太多這種話,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怪你,這不是你的原因,可是,你真的懂么?我們嘴上說著,這不是我的錯,但內心呢?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和我沒關係!這是我做的一切啊!是我犯了罪!是我失去了美好的家庭!是我趕走了我深愛的人!這難道不是我的錯么!但是,我也不想的啊……當一個人,認真的對你說,這個不是你的錯,我懂的,這不怪你,我知道,你也不想這樣……所有的委屈剎那間傾瀉,有一個信賴的人可以抱頭痛哭的感覺真好,不必偽裝堅強,不必維持理智優雅。
所有的暴躁和憤怒本質上都是自我否定。我曾經看過王朔寫的一篇文章。在他爸爸去世的那天,他曾經發誓在也不和媽媽吵架,可是他完全忍不住頻頻對媽媽惡語相向。他曾說過他對親情極度懷疑,他的作品中很少有溫柔母愛的描述。那種看上去歇斯底里暴跳如雷的怒罵中,我清清楚楚看到他的傷口。而現實中,也很難找到一個人可以徹底的安撫到他早年所受的創傷,在這個問題上,智商越高年紀越大能力越強的人越難改變。
影片的最後威爾開著三個朋友送的銹跡斑斑的二手車,奔向加州尋找女友,而尚恩老師也放下失去愛妻的痛苦,準備開始新的旅程。這是一個美好的結局,作為電影,總是會給觀眾一個戲劇性的結果,而現實中,我們知道,第一,很難有這麼好的運氣遇到這麼好的老師和朋友。第二,重度心理問題的解決恐怕需要終身努力,釋放心靈需要大智慧。
文 | 毛怪姑娘
圖 | 毛怪姑娘網上找的
故事太多 眼淚太少
不如 我送你朵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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