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失敗者的陳訴
Lemon
Lemon
米津玄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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醞釀這篇反思太久了，一直在考慮要如何把這個自我剖析寫得像「一名非典型985畢業生的大學簡史」一樣，又有深度又很喪，從而和很多人產生一種相依為命的可笑的同感。一直以來自己都以沒有真正準備好為由而將這件事擱置，缺點時機？缺點勇氣？大概吧。直到下午掛了和男朋友3分鐘的電話，理由是我有點困了，要睡覺了。擼擼袖子，把攢了一堆的衣服和兩雙髒得面目全分的球鞋一起洗了，理理思路，大概可以下筆了。
要具體說醞釀了多久呢，大概考研前一個月就開始了。在那個大家都在拼盡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我腦子裡卻老是在想成績出來以後我要怎麼在朋友圈高調而有逼格，又喪又不失尊嚴地表達自己的失敗。
說來可笑，考完的第二天，自己像逃難一樣逃離了武漢。回家後的第二天自己就開始瘋狂地找工作，想以此告訴全世界「自己不是那個無能又懶惰的人，其實失敗的人也很上進」。但是現實卻給了你很響亮的一巴掌，打得以至於你都有點懵。一直在吐槽自己學校「中堅九校」的「中間」二字，等到了真正找工作的時候，自己卻像刺蝟一樣維護著四年前自己曾經以為的高考榮耀，又自卑又驕傲地走進一棟又一棟的大樓。
2月3日，隱約記得那是昆明很少會遇到的大寒天，起很早給自己化個妝去參加據稱是高中畢業以來聚得最齊的一次同學聚會。天很冷還洗了一個頭，表現得鄭重其事，為的是老同學相見製造出這幾年自己其實過得還不錯的錯覺，以此來獲得小小的虛榮感。對了，除此之外，讓那天還顯得比較特別的，就是被標記上「出分」二字。被刻意忘記的日子，從早起一直響的微信消息就知道有人幫你記掛著，無論出於什麼目的，無論和他們有沒有關係，他們似乎都比較熱衷於別人的勝敗。聚會說不來有多感人，也沒有多懷念，大家在講台上講講自己的近況和未來的打算，似乎每個人過得都不糟糕，嘻嘻笑容下誰也無法理解誰經歷了什麼。十點回到阿姨家，想要查分的念頭湧上又被壓下，一次又一次。想著自己的苦澀也只能回到家裡自己咽吧，哪能隨便讓別人看到你的狼狽呢？只要回到家什麼都會好的。
鬼使神差，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就把查分界面點開了。身份證18位背得滾瓜爛熟的數字硬是生生輸了5遍。結果必然是如了自己的願。這麼形容似乎有點用詞不當，不過確實是那個時刻最為真實的想法了。一直以來表現出來的無所謂其實是在維護自己卑微的自尊心，在那個眼淚一下子湧出來的瞬間自己就明白了。回到家爸媽也沒有把這件事情掛在嘴上，只是看了成績後帶著一絲責備的語氣說，要是當初報差一點的學校指不定就考上了呢。這件事就像一陣風一樣，輕輕拂過，甚至都沒有泛起一絲漣漪。每個人似乎都表現得無比堅強，媽媽沒哭，爸爸沒哭，我也沒哭。只是在很晚的夜裡聽見媽媽指責不睡的爸爸，看調劑有什麼用？大概這陣風順便把大家的眼淚也帶走了吧。
「不過就是考研失敗了，有什麼好哭訴的？失敗的人那麼多，憑什麼你就值得同情？」
「對啊，失敗的人那麼多，那為什麼一定要是我呢？」
「考研失敗就打起精神找工作嗎？自己那麼喪還有什麼資格怨天尤人？」
「沒錯，生活還要繼續。」
一路顛簸回到了學校，鼓起勇氣走出自己的舒適圈，拿著空空沒啥可寫的簡歷往各個宣講會和面試點跑，穿著不合腳的高跟鞋把自己扮演成一個成年人該有的模樣，以自己認為的努力的樣子來為新生活設法找到突破口。
三月，是武漢的春天、夏天和冬天，夾雜著舒適、炎熱和寒冷。熙熙攘攘的人潮里大家都露出笑靨和櫻花合照，和這個溫度一樣，笑臉背後沒人標明自己是成功者還是失敗者。沒拿到offer的自己只能在票圈裡了解著成功人的生活應該有多精彩。他們像集郵票一樣收集著來自各個常青藤名校的offer，而自己只能縮在角落裡默默給大家點贊、祝賀，表現出失敗者的氣度和大無畏，一如既往地維護著自己的自尊心。一段時間，倦了甚至想關掉朋友圈來逃避這個世界，安靜地當一個loser。
失敗者的第一條經驗， 失敗者是不需要別人安慰的。
人其實是一種很賤的動物，只能通過比慘來得到心理上的慰藉。但往往能來安慰你的，也只有比你成功的。當你用上帝視角看這個世界時，你才能表現出最大的善意和同理心。這裡被人理解成狹隘也好，被理解成小氣也罷，都失敗了你還要我怎麼樣？在這個自卑又自負的我的內心，別人的同情和關心看來都很多餘。就像給自己划了一個小圈，圈住自己，無論別人給你遞過來是偽裝過的鮮花還是毒藥，不接受才是最為穩妥的自我保護。所以對此請不用向我表現你的任何關懷，讓我很壞地揣測「又有什麼奸人要害朕」的惡意。
失敗者的第二條經驗，不要被奶太多。
不知道哪裡傳來的「悶聲發大財」的俗話，話粗理不粗。當把你的宏大目標帶著一絲不自信和害羞展示給別人看時，各位看官的態度往往都是豎起大拇指誇你一聲「學霸」，奶太多你都失去自我。作為精英教育背景下的我們，渺小還妄想自己成為那個意外，通過大學、甚至通過考研來扭轉自己的階層。殊不知你同學老爸的一個電話，他就可以獲得你拼了命都獲得不到的實習機會；你沒機會也沒可能用幾萬塊閑錢去市場上實操一下你課本上學到的金融知識，而那筆錢只不過是你在這所TOP前10大學的某些同學的零花錢；你父母用耗盡一生掙到的血汗錢來支撐你為追趕上這些人而設的留學費，而在這些人眼裡不過是理所應當，沒什麼困擾。在這個環境中經歷四年的自己，真的有認真考慮自己當初選擇這種TOP前10的學校是否合理而正確。一部分人來到這個環境中是為了變得更好的，而剩下的大部分我們，是為了來追趕他們的。帶著一絲自卑和不服輸，追得滿體鱗傷。
失敗者的第三條經驗，不要困在一個關係里迷失自己。
考研最讓人痛苦的時期，需要有人來陪你。而將自己的情緒全交到這個人手裡，卻是最差最無能的選擇。在不是很恰當的時期開始了一段感情，還自以為緣分已到表現出十足的勇氣，一往直前。因為別人多打了一個電話開心一天或者少回一條消息悄悄盯著手機一天，不安里學習完一天還誇著自己真努力，最好笑。一份十足的關係里需要對等的情感關係和物質關係，踏實感是最基本的索取。你能想像吃著大盤雞然後兩個人淚流滿面嗎？這個畫面顯得十分拼湊，就像一段感情一樣表現得十分畸形。室友說，或許有一天你遇到的那個人就會等你先睡才睡，等你說了晚安還能跟你回晚安。說起來十分非主流，兩個人卻一起嚼著面就紅了眼。考研最讓人傷心的不是結果的失敗，而是你付出和別人一樣多的時候為什麼幸運兒不是你？感情最讓人失望的不是你無限的等待，而是你盼啊盼總在想為什麼卻盼不到？多找准自己的定位吧，適當地想想自己應該能得到什麼，或者這樣受到的傷會少一點。
去年這個時候，聽著考研成功的學長學姐經驗分享會時自己就在想，為什麼站在主席台上的永遠只能是成功者，那誰來給我們講講失敗者徘徊時該怎麼辦？成功者的成功往往是稀少而不可復刻的，而失敗的往往才是大多數，這大多數里，有多少是被這個社會所放棄的？這個世界太擁擠，聚光燈只能照到少數人身上，其餘的自生自滅也與這個社會無關。
就像unnatural里說的，屏氣不游泳帶著能堅持2-3分鐘，到失去意識也要一分鐘。停止呼吸後三分鐘心臟還會有跳動，人比想像中的要堅韌多了。
這個陳述針對了太多人，若你看到了，再次祝賀你的成功，沒必要對號入座說我沒度量，畢竟我真的就是沒度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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