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相逢未娶時（二）
哈哈
第28個個故事
The twenty-eighth story
白
1
木本愚
我跟我的妻子說明了情況，她卻極力反對，理由是她處理不了婆媳關係，尤其是得了重病需要被照顧的婆婆，我把自己關在書房抽了一整晚的煙。當初婚禮上妻子嫌棄母親穿著老土，行為粗鄙時，我就應該明白，我會有這麼一天的。我給公司打電話請了長假，把離婚協議書留在桌子上，沒有給大哥打電話，隻身一人背著一個雙肩包來找母親。
我到的那天，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遠遠地看見母親和一個年輕姑娘坐在樓下花壇旁的長椅上說著什麼，母親笑的很開心，眼睛裡充滿了興奮地光芒，我還是頭一次看見母親這麼高興。我掏出包里上次出遊，這次匆忙未及時取出的相機，將這個畫面拍了下來。母親和姑娘聊得很投機，姑娘歪著頭，一副興趣盎然的樣子，清澈的雙眸充滿了暖暖的光，我看著看著，鼻子突然一酸，母親有三個兒女，卻無一人可以在她年老時陪在她身邊，哪怕聊聊天，解解悶，她是有多寂寞才會如此迫切的要和別人家的女兒來分享自己的生活。
我心裡很不是滋味，看著母親和姑娘進了大樓，自己也離開了。接下來的幾天在同樣的時間和地點，我都可以看見母親拉著姑娘熱切的聊著，宛如一對親密的母女，後來母親在病床上告訴我，她把姑娘當成了自己的女兒，那個因為她反對卻執意遠嫁後從未歸家的女兒。母親把自己對女兒所有的思念，疼愛和愧疚都寄托在了姑娘身上。姑娘似乎也很喜愛母親，下班歸來的她不知疲倦的陪著母親，偶爾小調皮還會逗得母親前仰後合，看著她們笑作一團的樣子我真的既羨慕又難過，我羨慕姑娘在母親身上擁有了母親從未對我表露過的小女孩樣，我難過自己作為兒子卻在她生命的盡頭，才明白自己母親的偉大。在我思緒萬千的時候，嫂子珠珠打斷了母親和姑娘的閑聊，她對母親惡劣的態度讓我讓我決定必須馬上帶母親離開。我打電話給大哥，大哥說他並沒有告訴母親關於癌症的事情，怕母親胡思亂想，如果要帶母親走，我自己必須先想辦法說服母親。
我想了一晚上，還是決定把實話告訴母親，我想她有權利知道真相。母親見到我時有些意外，緊接著她就一把抱住我，眼淚透過襯衫滲進我的皮膚，我強忍住馬上要流下來的眼淚反手抱住母親，原來母親這麼小，這麼瘦，當年的她到底是如何一個人半夜背著高燒不退，已經高出她半個頭的我，走了十幾里地，把我送到鄉鎮衛生所。我不敢再往下想，眼淚馬上就要湧出眼眶，胸口呼吸的聲音開始變粗，母親覺察到我的不對勁，鬆開我，問我發生了什麼。我盯著母親紅腫的眼睛，將昨晚在心裡重複演習了一晚上的話告訴母親，母親聽後並沒有表現出我想像中的樣子，她很平靜，她說生死由命，該來的總會來，她可以跟我走，但是在走之前，她得安頓好大哥一家還有李若雨姑娘，母親說那天她聽見珠珠對姑娘說了很難聽的話，她得去道個歉。
可是世事就是這麼無常吧，見過母親的當天下午她的病情突然惡化，再次住進醫院，我接到大哥的電話，坐521路車趕去醫院，在車上卻遇見了姑娘，她看起來愁眉苦臉的樣子，當她抬頭看見我時眼神卻突然一亮，我疑心難道她知道我？正當我準備打招呼時，她卻低下頭坐在了我的前排。姑娘很安靜，長長的睫毛撲哧撲哧的一眨一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像有魔力一般，我越盯著看就越想知道她的想法，突然她微微側了下頭，我趕緊將頭扭開，看向窗外。
母親住在鵲巧閣附近的一家醫院，我從這站下車，姑娘也跟著下了車，我驚疑難道她知道母親住院了？我猶豫了下，繼續朝前走，姑娘卻站在車站沒有跟上來，看來是我想多了。我穿過馬路，意外發現鵲巧閣頂上有一朵七彩祥雲，我停下來看著它，從不迷信的我，此刻卻也希望它能保佑母親挺過這一關。來到醫院後，醫生告訴我母親已經暫時脫離危險，我偷偷地鬆了口氣，緊接著腿一下子軟了，我順著牆滑坐在地上久久緩不過勁來。
母親一直昏睡到第二天下午四點才醒過來，我感覺到她瘦骨嶙峋的手在我手心裡動了動，打盹的我一下子驚醒，我看見母親正看著我，她看見我醒了，露出一個疲憊的笑，我看著她的笑容心裡一酸，趕忙傾身小聲的問母親要不要喝水來掩飾自己心裡的難過，母親點了點頭，我起身給母親倒了杯熱水，水有些燙，我學著我小時候母親的樣子，用嘴輕輕地吹著，希望水能快一點涼下來。等感覺水差不多可以喝時，我轉身小心的端給母親，走至床邊，卻發現母親又睡了過去，我放下杯子，將背角掖了掖，外面在下雨，天有些涼。
我坐車去了趟大哥家將母親的貼身衣物打包了幾件，回醫院的路上雨越下越大，車上的人也越來越多，加之擔心母親醒過來找不到我會著急，我心裡開始變得急躁，當車好不容易停靠在鵲巧閣站，車門一開，我就迫不及待的下了車，當我側身撐傘時，在快要關上的車門後看見了姑娘，她渾身濕漉漉的，頭髮貼在有些發白的臉頰上，看起來一臉病容，手裡沒有拿傘，難道她沒有帶傘？淋雨了？我情急之下大聲喊道：「李若雨，你……」還沒有喊完，車已經開走，姑娘沒有下車，我看著消失在雨幕里的車，心頭出現一絲隱隱的擔憂，姑娘怎麼又在和家相反的521路車上？她今天怎麼沒有下車？她這是要去哪？
圖|來源於網路
走進這個故事
走進你的世界
無
心情|閱讀|雞湯|電影|牢騷
TAG:木本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