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誣陷偷書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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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路
中國的孩子
中國的孩子
鄭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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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我不怕
◆◆◆
今天看了這樣一段視頻。
班主任懷疑視頻中的小男孩偷了同學的筆，對小男孩進行逼問並錄了視頻。然後，班主任將視頻發給了小男孩的父親唐先生。
視頻中的對話有些不清晰，我把對話內容貼在下面。
老師：老師問你，你有沒有拿過班上同學的東西？
學生：拿過
老師：大聲說！
學生：拿過
老師：拿過什麼？
學生：筆
老師：筆，誰的筆？是不是經常拿別人的東西？
學生：不是
老師：拿過幾次？
學生：只有幾次
老師：你拿他們東西幹嘛呢？
學生：看一下
老師：看一下，然後就拿走了，就不還回去啦！你自己沒有嗎，沒有書，沒有筆嗎？
學生：有
老師：有還要拿！
小男孩的父親唐先生認為，班主任的做法有屈打成招的嫌疑，於是找班主任和學習溝通，卻不順暢。
記者就此事採訪當地教育局，卻得到工作人員如下回復：這個需要什麼安撫？你覺得對孩子有好大的傷害啊？多大點事啊？
就算沒拿東西，就算老師冤枉他了，又有多大事啊？我們老師有必要冤枉他嘛，其他同學有必要冤枉他嘛？
且不說視頻中的小男孩有沒有拿同學的筆。
當眾逼問8歲小男孩合適嗎？
錄視頻合適嗎？
學校的對待這件事態度合適嗎？
教育局的回應合適嗎？
◆◆◆
看到這個視頻，想起了在上學過程中的很多事，往事一幕幕的浮現。
小時候學習成績不好，經常被老師批評，我還記得老師的做法。
把學生分成三六九等，給學習差的同學貼上「差生」「渣子」的標籤。然後，他們會用實際行動把「差生」「渣子」的帽子坐實了，讓你壓抑的不能翻身。
比如考試成績的公布，老師會讓考試比較差的幾名上台「示眾」，用「言語」、「肢體動作」等行為對「差生」進行「鞭策」，一點點的羞辱他們的「自尊心」，讓他們認同老師給自己貼的標籤，在心理上產生低人一等的感覺。
除了對學校內的學生進行摧殘，對學校外的家長也進行打壓政策。
我生活的那個小縣城，小到容不下一班公交車線路。老師和家長的總是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不期而遇，溝通交流也是頻繁發生。更為恐怖的是，我家和老師的家相隔幾十米，白天犯的事，晚上就能傳到家長耳中。
老師對「差生」不客氣，對「差生」家長自然也不會手軟。將客觀事件主觀的講給家長，期間還不忘使用誇張修辭手法的點評。
「差生」家長不要尊嚴的嗎？但是家長又不好對老師發作，一方面，老師是所謂的「好心」，另一方面，他們他認同自己是「差生」家長，還有一方面，他們還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老師的「照顧」。
和老師溝通完的家長，自然是不會放過「差生」的，一場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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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樣一種「格局」，對「差生」有什麼影響呢？
在學校被同學老師排斥欺負，在家不敢和家長溝通！吞下了太多的委屈和淚水。
整個小學，都是在自卑中度過的。
說幾個事件就能說明白。
◆◆◆
學校提倡讀名著，我把一套珍藏的《西遊記》帶到學校。有位同學看到後頗為喜歡，便向我借閱。
我借給他了。
有一天，我要求他歸還自己的書，他拒不歸還。後來，我看到書就在他的書桌上放著，於是拿走了屬於自己的書。
這位戲精同學開始了他的表演。
他像老師講了一個故事，說我偷了他的書，不由分說，老師那張七寸不爛之舌就像我開炮了。
「為什麼偷人家書？」
「快還給人家。」
「人家學習那麼好，你跟人家學學。」
「好的不學，光學壞的。」
我像個傻X一樣在那站著，臉憋得通紅，一言不發......
後來，老師向「差生」家長說明了這件事，「差生」家長說：那套《西遊記》是我買的啊。
我拿回了我的《西遊記》，我的心裡高興極了。
我去年買了塊表，天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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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次記憶猶新的事。
下課間隙，班裡一位「好生」和同學們玩遊戲，奔跑的過程中，這位」好生「，腳下一滑，」啪「的一下就趴在地下，下巴磕到磚頭上，立馬血流如注。而不幸的我，就站在他旁邊......
同學們都嚇傻了，有的去告老師了。
這位」好生「同學害怕受到家長的呵斥，於是和我把罪責指向了我。和老師說，是我扯到他導致他摔倒受傷；要說」好生「的智商時刻在線啊。
我就很無奈的成為了替罪羊。
晚上，燕子歸巢，大家結束了一天辛苦的忙碌。我家來了一群不素之客，」好生「家長帶著」好生「興師問罪來了。
於是就來了一次三方會談，我家人、」好生「家人和老師。我說我沒拉他，」好生「說就是我拉的他，老師就在和稀泥；」好生「家長咄咄逼人，一直到晚上十一點，三方決定第二天再議。臨走前，老師還瞪了我一眼，我感到寒氣逼人。
第二天，老師在班上問這個事的來龍去脈。有個有正義感的目擊者同學為我作證，第一個證人站出來後，陸續有同學為我作證，事情開始反轉。
結局就是正義得到捍衛。我心裡高興壞了。
我去年買了塊表，經過防偽驗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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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些事，現在已經釋懷了，但是在當時還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有一次課堂上，老師布置作業，第二天上課要聽寫單詞和一首詩，沒有出錯的同學將獲得鉛筆作為獎勵，評判方式為同學互評。
晚上，我將作業給媽媽說了，媽媽為了提高我的自信心，協助我做作業到十一點，對於作業內容我以爛熟於心。
第二天上課，我很快成功完成了聽寫作業。沒有一個錯字，妥妥的。
在同學互評階段，兩道題莫名其妙的被判錯。即便如此，還是取得了一個不錯的成績，作為一個貼滿」差生「標籤的同學，同學們眼中還是充滿了質疑。他們不相信一個」差生「會取得這樣的成績，甚至有的同學小聲說肯定是抄的。
晚上，媽媽問我有沒有獲得獎勵。我把作業拿給媽媽看，媽媽看了幾遍，也沒看出哪裡錯誤。
於是，媽媽第一次主動去找老師。
老師扶扶老花鏡，檢查了三遍，也沒有發現錯誤。然後，把所有的失誤歸為那位批卷同學，然後問我，為什麼課堂上不說？
作為一名」差生「，課堂上能說什麼呢？
況且，是非對錯已經那麼明了，當場聽寫一遍又有何難。最後，這件事不了了之。
她永遠不會知道，一點點的鼓勵，對於一個」差生「來說有多重要。
獲得了一次」優異「的成績，我心裡高興極了。
我去年買了塊表。現在走時準確。
◆◆◆
除了我的境遇，還有幾個」差友「和我有著同樣的經歷。
中學時候，上自習。有幾個搗蛋孩子在自習課上搗亂，後來驚動了老師，老師知道有人搗亂，但是不知道是誰在搗亂。
但是老師有辦法啊。
老師說，不記名投票，把搗亂的同學的名字寫在紙上，一會我過來收。老師剛走，一位班幹部竟然說，大家都寫XXX。
事實上，XXX認真學習，根本沒和搗亂的人同流合污。
結果，這位同學一臉懵逼和委屈的被留了下來。
後來，這位同學發憤圖強。考上了北京大學。這麼多年過去已經斷了聯繫，希望他孤僻的性格能改變一下吧。
◆◆◆
小學一個周末的午後。我把一位健壯的同學，按倒在樹葉堆里，直到他求饒。後來他再也沒有找過我麻煩。
離開煉獄般的小學，中學的時候，語文老師將我的一篇作文當做範文在兩個班朗讀。新同學開始刮目相看。
同樣是語文老師，對於小學老師，我滿口控訴；對於中學老師，我充滿感恩。
好多年後，我們家也搬離了小學時候居住的地方，那個小學老師還在那間房間住著。有一次，我回家看到了她，突然眼前一黑，有點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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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童年是最漫長的，可怕的，委屈的，自卑的，壓抑的......
這一切的根源，我覺得是：貧窮。
有人會為了5元錢的火車票痛哭流涕，有人會為拒絕2元的吸氧費，有人會為了節省1元錢步行數十里。沒有經歷過貧窮的人，永遠不會知道貧窮的冷酷與無情。
小時候家裡太窮，貧窮到拿不出來20元的買書費；小時候家裡太窮，貧窮到買不起一串冰糖葫蘆；小時候家裡太窮，貧窮到母親會為了2毛的"巨款"大發雷霆。父母為了經營這個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這樣的家庭經不起任何的風吹草動。
而如今，我也為人父。看著牙牙學語的小孩，還有什麼理由不努力擺脫貧窮呢？
再回到開頭的事件，我感同身受。
這是中國教育的失敗與恥辱吧。
音樂：鄭智化《中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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