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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1980年代

新啟蒙年代

在整個1980年代,各種東西方文化思潮在中國風起雲湧,老的新的紛紛登場,人們一概不拒地推介著,思索著,比較著,論爭著。甚至可以說,1980年代是一個新啟蒙的年代。知識分子熱衷談論的是人道主義,是自由與異化,是薩特、尼采、叔本華、弗洛伊德,是民主、平等與法制。

告別了過去的壓抑和泯滅個性的年代,1980年代是重新發現和確認個人價值的年代,60年代生人在心理轉折的青春期很幸運地趕上了這樣的年代,這足以令我們感到欣悅和亢奮,也滿懷對個人美好未來的設計和憧憬。其中那些在80年代初考入大學的人,更是60年代生人中的佼佼者。他們分外珍惜在大學的學習機會,如饑似渴地學習知識。同時,他們已經不滿足於書本上的知識,他們開始大膽地把目光投向了外部世界,他們比一般人更早和更多地接觸到了一些外部世界的信息,這些信息給正處於躁動的青春期的他們帶來了巨大的震動和誘惑,於是在他們心底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衝動,就是: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於是,這些人成為了開放後第一波出國潮中最年輕也最有生氣的一群,同時也成為80年代中後期「新啟蒙」運動的生力軍。

1985年2月號的《中國青年》雜誌的卷首語中寫到:

「這是一個壯懷激烈的時代,一個創新的時代,也是一個競爭的時代。競爭,歸根到底是人的競爭,人的素質的競爭。中國青年要有自信力。個人對人類來講自然是滄海一粟,但個人所蘊含的能量又足以使他干大事業、成大氣候。不要小看自己,你能夠自立於強者之林,你應該有信心成為最出色的人。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們推崇「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水擊三千里」的青年毛澤東的氣概。有一種陳腐的社會心理對中國人的束縛尤其沉重,那就是大到事業探索、小到服飾舉止,都惟恐與眾不同、惟恐個性鮮明。該是大聲疾呼的時候了,那種自視渺小、崇尚謙卑的傳統教育早已不適應當今時代。讓那些不同凡響、標新立異的前驅者成為時代的驕子吧!」

這段宣言式的文字在當時給了我很大激勵,我把它抄在我的筆記本里。

文學和藝術的黃金時代

整個1980年代是文學和詩歌的黃金時代,傷痕文學、反思文學、朦朧詩、先鋒文學、先鋒繪畫、實驗戲劇,第五代導演的電影,一波接一波地興起,作家和文學青年受到熱烈推崇。1982年我上高二,那時我最重要的精神食糧是《萌芽》和《青春》這兩本文學月刊,即使是在高考複習最緊張的時候,我也每期必買、必看,它們為我打開了一個更廣闊的世界,曾經使我激動不已。尤其是那一時期的傷痕文學作品和知青作品,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開始知道了,少年時代的紅色世界並非那麼單純和完美,我的前輩和兄姊竟在其中經歷了那麼多的蹉跎、磨難和絕望。

1982年,高行健編劇、林兆華導演的《絕對信號》也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時沒有機會到劇場去看,我是收聽廣播里的錄音剪輯才知道這部戲的。我一下子就迷上了劇裡面的小號音樂,並且喜歡上了那個叫蜜蜂的姑娘,心裡還自比過那個名字也叫「小號」的有點煩悶又有點追求的青年,也許是因為小號的心境和我高考前的心境有些契合吧?

遍地詩人——80年代的詩歌

1980年代的大學生、中學生,有誰沒在日記本上抄寫過詩歌呢?凡是有點兒文學細胞的,有誰沒寫過詩呢?因為,那是一個詩歌的年代。我那時的筆記本里抄滿了北島和舒婷的詩。比如北島的《回答》和《彗星》,舒婷的《致橡樹》、《雙桅船》、《?。!》、《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其中很多都能背出來。我還曾在大學的晚會上激情澎湃地朗誦過拜倫的情詩《雅典的少女》,普希金的情詩《致凱恩》以及《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80年代的閱讀

1982年、1983年,我上高中。那時候,我看《萌芽》、《青春》,這二種刊物以注重培植文學新人而著稱,後來被譽為文學期刊的二朵小花,那時我每期必買。其他的期刊偶爾也買。那時主要是傷痕文學、知青文學。印象比較深的有張抗抗的《夏》,彭見明的《那山、那人、那狗》,梁曉聲的《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孔捷生的《因為有了她》和《這些年輕人》。還有黎汝清的《雨雪霏霏》,是紅軍時期的一個愛情傳奇故事,既有戰爭的殘酷,又有情思的纏綿,更有慷慨昂揚堅定的革命情懷,而不是現在意義上的言情小說。至今我還記得小說中的一句類似讖語的話:「苦難是美麗田園上空的雷雨。」

1980年代中期,我上大學,讀工科。天天不務正業泡圖書館看小說和期刊。那是個文學和詩歌的黃金年代,是文學新秀疊出的年代,翻開哪一種的哪一期的文學刊物,幾乎都有驚喜。現在還記得楊顯惠的小說《這一片大海灘》。我還在圖書館惡補世界文學名著,往往一天就看完一部長篇。還看朦朧詩,最喜歡舒婷的《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致橡樹》,都背下來了。

整個1980年代也是各種思潮湧動的年代,相應地,我也看了很多介紹東西方哲學、歷史、人學的書,達到了如饑似渴的程度。其中包括弗洛伊德的《性愛與文明》、《論創造力與無意識》,羅洛梅的《愛與意志》,叔本華的《生存空虛說》,介紹薩特的《薩特其人及其人學》,尼採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偶像的黃昏》(周國平譯),培根的隨筆集《人生論》(何新譯),盧梭的《懺悔錄》,伯恩斯和拉爾夫的《世界文明史》,帕爾默和科爾頓的《近現代世界史》,房龍的《人類的故事》,羅伯特·路威的《文明與野蠻》,楊樹達的《論語疏證》,張松如的《老子說解》,李澤厚的《中國古代思想史論》、《中國近代思想史論》、《中國現代思想史論》,嶽麓書社的包括原文和白話本的《古典名著普及文庫》(包括《四書》、《老莊列、《史記》等),柏楊的《中國人史綱》,等等。我還在書店翻看過當時比較有影響的、被50年代生人奉為「新啟蒙」經典的《走向未來》叢書,以及《文化:中國與世界》叢書。

80年代末期,上海文化出版社的《五角叢書》曾風靡一時,這套叢書每冊100頁左右,是窄32開的小冊子,售價一律是五角, 故名《五角叢書》。內容涉及文學、藝術、生活、娛樂、體育,按編者的話說:「這套書旨在為讀者開啟窺望世界的窗口。」我非常喜歡這套書,買了很多本,我喜歡它的簡潔、實惠、雅俗共賞。

80年代可說是我汲取知識和思考的一個高峰,也是人生狀態的高峰。而現在,退化得連我自己都吃驚了!

來源:楓林讀史2 摘自《六十年代生人成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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