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真：癌症患者必看！「根治」的癌症為什麼還會複發？

較真大事件：全國腫瘤防治宣傳周來了，今年的主題是「科學抗癌，關愛生命」。騰訊較真平台推出癌症系列解讀文章，澄清常見的癌症誤區，幫助大家正確認識癌症、防治癌症。此為第二篇，告訴你癌症「治癒」到底指什麼。

較真要點（趕時間？只看要點就夠了！）：

1.癌症「治癒」存在誤讀，現有的技術還不能100%準確評估患者體內是否有癌細胞留存，癌症完全治好是一個偽問題。

2.醫學上將治療後5年內沒有複發稱之為臨床治癒，很多種癌症的臨床治癒率正在逐步提高。

3.癌症之所以難以治癒，原因在於其隨機進化的特點，同一個患者甚至同一個病灶具有多種癌細胞群的異質性特點。

查證者：翱宇|北京大學分子生物學博士，癌度創始人

癌症是否會被治癒？癌症是否會再不複發了？這些很多癌症患者最關心的問題，但實際從科學角度看，這個問題目前沒有人敢做保證。那些宣傳用某種偏方就能徹底治癒癌症，更是經不起推敲。

一、現有技術沒有辦法絕對評估癌細胞的殘留

一個典型的案例可能是這樣的，一個人體檢的時候發現肺部有陰影，然後通過低劑量螺旋CT檢查確定了是肺癌，然後再次使用PET-CT檢查沒有發現轉移病灶，適合進行手術治療。進行了手術之後，患者被告知病灶切除得很乾凈，甚至肺部癌症病灶周圍的淋巴結都是陰性的，幸虧發現得比較早，手術完全切除了，但往往幾年以後就會出現複發的情況。

這裡的根本原因在於現有最好的影像學檢查設備PET-CT，在給病人檢查時能看一厘米大小的病灶，比這更小的病灶就分辨不清了。癌症病灶長到一厘米大小，以一個癌細胞10微米長來計算，那應該是幾千萬、上億個癌細胞了，而一個癌症病灶的複發往往只需要一個癌細胞。所以我們沒有技術判斷一個人體內是否還有癌細胞殘留，因此也就不能準確給出一個「是」或者「否」的答案。正因為這一點，我們追尋「癌症是否能徹底治癒」這個問題的答案就不是很合適了。

二、醫學上講的臨床治癒率是什麼？

醫生經常會給我們講臨床治癒，這個臨床治癒是指癌症病人經過一定治療以後，在5年的時間沒有發生複發。

用5年無複發生存率作為臨床治癒率有一定科學性。研究發現，癌症的轉移和複發大多數發生在根治性手術的3年之內，這部分情況佔比達80%，還有少部分病人的複發在根治性手術的5年之內，佔比約10%，也就是說患者經過根治性治療後，5年之內沒有發生複發，那麼以後再複發的機會就很少了。

上圖是對1986年至1992年、2004年至2008年兩個時間段的乳腺癌的複發情況，可以看出複發風險確實在第5年以後就非常小了。而且隨著醫學技術的進步，乳腺癌的複發風險在下降。

三、癌症治癒的難點是什麼？

癌症之所以難以徹底治癒的難點在於，一個病人體內的癌細胞不是完全一樣的，它是由多種不同類型的癌細胞組成，這些不同的癌細胞對治療措施的應答是不同的，如治療非小細胞肺腺癌中常見的易瑞沙或特羅凱藥物，它們能殺死攜帶EGFR基因敏感突變的癌細胞。但並不是所有的癌細胞都帶有EGFR基因突變，所以一種治療措施很難徹底把人體內所有的癌細胞都消滅乾淨。這是靶向藥物、免疫藥物這些治療措施的難點。

另外一個癌症治療的難點在於，癌細胞每一次分裂時會隨機地產生基因變異，這些基因變異使得癌細胞面對藥物、人體免疫時具有了生存下去的可能性，癌細胞本身也不知道哪個變異會讓它們能存活，所以就會選擇隨機大量地產生各種變異去碰運氣，而這往往是湊效的。比如肺癌EGFR突變的病人使用易瑞沙治療時，癌細胞往往在隨機產生的變異中篩選出EGFR基因的T790M突變，然後它們會順著這個找到的途徑再次不斷增值，積累到一定比例時就會表現出來對靶向藥物的耐葯。

如上圖所示，癌細胞不是固定不變的，它們隨機產生的基因變異使得很難有一種治療手段永久有效。

對於多數惡性腫瘤，目前還沒有徹底治癒的手段，但是現代醫學的理念是將惡性腫瘤變成慢性疾病，也就是說如果癌細胞發生了變異，我們可以及時地檢測到，相應地調整治療藥物和治療措施，以此來將其控制成不危及生命的慢性疾病，類似高血壓和糖尿病一樣，雖然這兩種慢性疾病目前也不能徹底治癒，但是因為有恰當的辦法控制它們，多數情況下我們並不恐慌。

本文編輯：李敏

特别致謝：張寧

圖片及資料來源：

1、Cossetti RJ, et al., Comparison of breast cancer recurrence and outcome patterns between patients treated from 1986 to 1992 and from 2004 to 2008. J Clin Oncol. 2015 Jan 1;33(1):65-73.

2、Allison KH, Heterogeneity and cancer.Oncology (Williston Park), 2014 Sep;28(9):772-8

3、Nicholas McGranahan，et al., Biological and Therapeutic Impact of Intratumor Heterogeneity in Cancer Evolution，Cancer Cell. 2015 Jan 12;27(1):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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