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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瀟《團魚岩》:一個村子的輓歌或讚美詩

TIDF影展7影片筆記6.吳文光 | 蕭瀟《團魚岩》:一個村子的輓歌或讚美詩

第一次見到蕭瀟是2016年,在老朋友高波工作室,高波介紹蕭瀟是他的攝影助手。蕭瀟和我說他拍了自己的第一部紀錄片,正在剪輯中。蕭瀟說片子是在他湖南老家外婆的村子拍的,他還說他五歲以前是在那個村子長大。

「外婆的村子」和「小時候度過」,這兩個關鍵詞讓我眼睛一亮。從2010年開始做返回村子與記憶的民間記憶計劃,我對一個作者與自己的村子及記憶尋找、並在其間建立創作關係尤感興趣。我好奇蕭瀟怎麼拍外婆和他童年記憶的村子,但只是好奇,沒法對一個初上道的年輕人放多大期待。

幾個月後蕭瀟發來初剪版本鏈接,我抱著「先看個開頭」心理打開片子,看到第三個鏡頭:一個老年婦女,一隻手端碗,另一隻手提著塑料袋,沿著一個山野小道迎面走來,走近鏡頭,越過,鏡頭沒有挪開或關閉,繼續拍攝,跟隨這個老年婦女往前,走到一個小山丘前,她爬坡,灌木叢擋住她的身體,這時鏡頭緩緩挪開,移到遠處山巒,樹木,隱約可見村舍。

這是一個長鏡頭,4分多鐘,不動聲色跟隨。我感覺,這個老年婦女與作者蕭瀟似乎有著一種私人親密關係(後來知道這就是他外婆)。

片子開頭第三個鏡頭就讓我震著了,我馬上停掉片子。我直感,這會是一部不同凡響的片子,並且,一部也是「回村拍攝」但完全是「民間記憶計劃」外創作,我想和民間記憶計劃作者一起看這部片子,看看它會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刺激。

之後,蕭瀟的《團魚岩》在工作室集體觀看,之後約蕭瀟來,我和所有看片人和蕭瀟一起討論交流。完了後,又按照我們的慣例,各自再寫成看片筆記,發到「草場地工作站郵件組」。下面談片子的文字就是在我當時的看片筆記基礎上續寫的。

前面我提到的影片中第三個鏡頭,即那個跟隨外婆行走(後來知道,老人是去山上墳前點香祭拜)的長鏡頭,點燃我對這部片子的「第一好感」,吸引我渴望跟隨影片走下去,可以說這個鏡頭就是「影片基調」,但我這裡所說「基調」,並非單指「影像語言或手法」,更在於鏡頭後作者與鏡頭前人物(包括拍攝所在地)之間的關係,此基調奠定影片走向,比如,作者不再是一副「外來闖入者」模樣「處心積慮去鏡頭捕捉」,形象形容是,作者身體位置與村子及村裡人是「一起度過」。

跟隨《團魚岩》片子走下去,如此「人物行動不被打斷」的長鏡頭,不時在影片中鑽出來,類似一種系列構成,或可說「影片主線敘事」,比如:一個年輕男子(作者表弟)清晨餵雞,砍柴;外婆剝蒜篩米飯鍋上火塘一系列煮飯動作,其間夾雜對自己病痛及忌日叨敘;外出打工弄瞎一隻眼的鄰居中年男,試圖把竹子打通做成水管,幹得孜孜不倦,念叨「還是外面能搞到錢」……這些堪稱偉大的長鏡頭啊!拍的不動聲色,如日子滑過一般不動聲色。

然後,我被一點點帶入一個掩藏山巒之中的村子及生活於斯的人群。隱藏其間的是什麼?這個時候會發現,無法再用習慣的「苦痛冷落被遺忘」那些詞來概括。無論你怎麼想怎麼看,這些人生存著且無言,無法被讀書人解釋的「活著」。

所以我一直琢磨但難以判定,蕭瀟想借這部片子唱一首輓歌還是讚美詩?

今年初,我在雲南,很久沒有聯繫的高鳴突然從深圳打電話來,他說剛剛看了蕭瀟的《團魚岩》,特別喜歡。高鳴說在片尾看到有我的名字,覺得這部片子是我「輔導」出來的,特地打電話來表示心情。我和高鳴說,蕭瀟這部片子給我看之前已自成格局和大器,我是說了點片尾音樂是否該用某段看似採訪畫面是否用不用之類建議,都是些雞毛蒜皮散言碎語,採用與否都無關影片大局。

蕭瀟把我名字放在片尾這個事是去年底,他微信告訴我,《團魚岩》已經定稿,併入選阿姆斯特丹國際紀錄片電影節,他問是否可以把我名字打在片尾名單。我的回復是,隨便你。我無所謂這個,我在乎的是,你還會回到那個村子繼續拍攝新的片子。蕭瀟回復說,他會的。

我是希望蕭瀟繼續回到他外婆村子,繼續拍攝,而且不止是第二部,還有第三、第四……理由很簡單,那麼一個謎一樣的世界,各種生動,底蘊,奇遇,魔幻,無窮無盡,怎麼可能是一兩部片子就搞定了呢?

我心裡這麼想(沒有和蕭瀟直說),他繼續回村拍攝的話,我和他之間還有故事可以說下去,不然就打上休止符吧,彼此都不必浪費時間。

(蕭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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