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養媳的愛情/呂微風
一
他推門而進,屋裡坐著一位少女,是他的童養媳。他有些倉皇,雖然這是自己的家,這個女子的名分屬於自己。
天邊,雷聲滾滾。黃昏時分,眼看天要下雨。
「幹什麼?」他的唐突讓她不禁一聲低呼,不安地看著這個不請自來的主人家的兒子。她知道門外有她的家婆在側耳偷聽,自己說話必須小心翼翼,以免得罪他們一家人。她從來如此,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她是從小被這家人買來的童養媳,與千千萬萬個童養媳一樣,只有聽從家長的安排,默默做事,逆來順受。剛才,她的養父母一家人在另一間房子里吱吱咕咕的,教唆兒子搞定這個小媳婦。她知道,他們在商量什麼。
「我......」他正眼不敢凝視小媳婦秀美端莊的臉,低著頭,有許多話兒想說,特別想做的事兒,卻沒有勇氣。
「你......」他猛地抬頭,發現她已經停下手中的針線活,正沉靜地注視他。美麗聖潔的臉龐宛如正午太陽的光芒一樣閃閃生輝,那雙清純的眼神深不可測,寧靜得不可侵犯。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向他壓迫而來,他退縮了,充滿自卑,渾身不自在。
「有事嗎?」她輕輕地問。屋子裡多了一個青壯男子,孤男寡女獨處,她感到忐忑不安。雖然同在一家,平時他們很少說話。
「有......」他的回答聲似乎只有他自己聽得到。今晚趁著雷雨夜,他決心要征服小媳婦。她從不給自己笑容,他痛恨自己!
她那堅毅的目光無畏地迎上去,分明表露:你們為什麼要苦苦相逼,強扭的瓜兒不甜啊!我不愛你!他頓時傻呆了,疲倦地立著。雖然缺乏自信,但是他的表情充滿懇求。她無言地輕輕搖頭,那樣的堅定。這給他沉重的一擊,他絕望地呻吟一聲,突然拔腿奔出。
門外傳來他無助的哭泣,還有一位婦人驚慌的高呼聲:「你去哪?」又聽著她哭喊道:「老頭子,快去看看啊,他奔向河邊了!」
「沒事的。」小媳婦的養父胡老叔恨恨地說。他深知自己不爭氣的兒子的個性,既然泡妞的膽量都沒有,怎麼會有勇氣去死呢。婦人不放心,牽掛著獨子的安危,直追而去。
這是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粵東山區,龍河上游岸邊的一個小山村,一戶人家發生的事兒。他們家的童養媳與兒子都長大了,準備讓他們結婚,但是漂亮能幹的小媳婦不喜歡這個老實木訥的男子。
龍河邊,婦人哀傷地看著可憐的兒子伏在一塊墨黑的大石頭上失聲痛哭,顯得那樣無助,讓人同情。所有安慰的語言似乎無法使這個性格軟弱的青年重新振作起來。
前面,急流飛奔,無止無休。深山的天氣變化莫測,暴雨與烈日經常在同一天出現。此時,黑天暗地,閃電雷鳴。一會兒,大雨淋漓,瘋狂的暴風雨彷彿要吞沒世間的一切。這世界不知有多少罪惡在夜裡發生,多少痛苦淹沒在黑夜裡!
老叔站在屋檐下,看著茫茫的夜雨,心中充滿無奈,默默地愁嘆。想著小媳婦從小聰明伶俐,惹人喜愛,他知道自己那不中用的兒子配不上她。這幾年,小媳婦長得越加漂亮動人,雖然穿戴樸素,也掩不住她天生麗質。而且她精明能幹,見過她的人無不嘖嘖稱讚。雖然居在深山,已經是芳名遠傳。那些俏俊的後生、無良的浪子莫不對她朝思暮想。胡老叔怕出意外,都不敢讓她單獨外出。別看她性情溫和,不愛說話,其實個性倔強,極有主見。老叔深知,強迫她做兒媳是沒有用的。他暗暗想道:總有一天,這個聰慧的女子會偷偷逃走,與其不知道在某個夜晚給她逃得無影無蹤,不如把她賣了,換出錢來也不會虧得太多。
「明天富鎮墟日,找算命先生,把這對冤家的八字算一算,看看能不能結合?順便問問妹妹有無人家要娶媳婦,讓她介紹介紹,把這個童養媳賣了,再買一個溫順的妞兒。」老實本分的胡老叔盤算許久,有了這個無奈的計劃。他的妹妹嫁到山外富鎮某村,已有多年。
而誰知道屋內沉默寡言的少女那深沉的嘆息:她雖然瞧不起那個要與配對的無能的男子,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與誰共度人生。自己的命運並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為她是沒有地位的童養媳。童養媳養大了,命中注定要與家中一個男人結婚的。大多數的童養媳都逆來順受,知道無法抗爭命運的安排。童養媳沒有選擇的權利,這是她的悲哀。青春年少的她渴望愛情,嫻靜的性情里埋藏著一顆熾熱的心,祈求兩情相悅的愛戀。
二
雨後的山林青翠欲滴,空氣特別清新。勤勞的山民們挑著山貨,從龍河坐船出山而去,到山外富鎮。每個月的三、六、九日是富鎮的墟日,墟日非常熱鬧,各地的人都來趕集做買賣。胡老叔挑來的一擔木炭已經售賣,順便拐進曾半仙的家算算命。那兩個小冤家果然屬相相衝,八字不合,即使結婚也不會幸福的。小媳婦雖然好,兒子罩不住,胡老叔決心要把她轉賣了,換出錢來才可靠。老叔提著擔干邊走邊想,無心觀賞熱鬧的街市,準備先找一個媒婆打探行情,再到妹妹家吃午飯。
「胡老叔,今天上墟啊,你的木炭賣了嗎?」一位年輕的老鄉走來套交情。他與老叔經常在富鎮墟日之時碰見,都世居龍河畔,老叔住在上游的鬍子村,年輕人住在中游的一個叫奇潭的小山村,老叔到山外趕墟要經過年輕人的村子。年輕人是一位能說會道的小商販,哪裡有墟日,他就在那兒轉,尋些生意路。
胡老叔見是熟人,趕忙答道:「謝老闆啊,你好。是啊,已經賣掉了。」
這個謝老闆熱情地說:「老叔,找上我,幫你介紹賣給有錢人家,也好賣個好價錢啊!」
「謝謝老鄉,下次吧,不得閑,隨便賣了。」老叔客氣著答道,一想,何不讓這位人面廣的年輕老鄉幫忙轉賣童養媳的事兒,說不定可以尋找一個出得起大價錢的人家呢,「你認識的有錢人多,還是幫我打聽打聽一件事兒。」
「老叔啊,你老找對人了,我就是無所不知的包打聽。讓我打聽什麼事兒?這地面上,我很熟的哦。」
「也沒有什麼大事,我那兒有戶人家想賣掉他的童養媳。」
「啊,這事兒啊,她多大了啊?」
「今年剛好十八。」
「啊,十八姑娘一朵花,養到了這麼大!誰家這麼傻願意賣掉啊,那不是虧了嗎?」這位謝老闆心直口快地問道。
「所以,這價錢比較高。」胡老叔臉兒一紅,尷尬地說。
「漂亮不漂亮呢?」
「那可沒得說的!」胡老叔嘴兒一緊,驕傲地說,他打心眼佩服這個童養媳:她實在太漂亮能幹,他才決心放棄。
「究竟是哪一家?你那村我時常去,說說看,我才好去人家面前吹吹!」
「實不相瞞,是我家的那個!」老叔遲遲疑疑一會兒,黑著老臉,不得不說出。
「什麼?!不是要給你兒子做媳婦的么?這麼漂亮的妞,他怎麼捨得呢?」這個謝老闆大驚地問道。
「我那犬子無福啊,他倆相命不對,八字不合,不能在一起。」 苦惱的胡老叔訴苦似的解釋道。
姓謝的青年人喜形於色,他早就知道這個妞兒聰慧能幹,溫柔嫻淑。他轉著心思,熱心地說:「老叔還沒有吃午飯吧,來,我請客。」老叔其實年紀也不是很大,只是歲月的風霜早早塗上他滄桑的臉。現在謝老闆就覺得胡老叔不老,看起來很順眼,很慈祥了!
「怎好意思麻煩謝老闆呢。」
「我與老叔真有緣,還不曾請過你老呢,多沒禮貌啊。老叔您叫我小謝就可以了!」 謝老闆不由分說,拉起胡大叔粗糙的手走進附近一家飯店。
餐桌上,青年人殷勤不己:「老叔,來,再敬您老一杯,這酒兒幹了!」
「小謝,幹了這杯,不能再喝了,我似乎醉了。」胡老叔紅著眼睛說,平時他也喝一些酒,都是吃喝自己的,小口小口的飲,沒有像現在這樣的豪飲。
「老叔沒醉,就是醉也難得一醉,我是難得與老叔一起醉啊。」
「小謝,你好。難得你有心,不像我那個不爭氣的兒,整天一個屁兒都不放!」老叔數落起自己的兒子來,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老叔啊,那麼,我斗膽說,我給您老當兒子,好吧?」小謝喝了酒,裝著醉,趁機認起乾爹來,不知他有何企圖?
「有你這樣能幹的兒子是老漢的福氣,只是怎好高攀呢?」胡老叔醉醺醺的,謙虛地說。
「老叔,客氣什麼。你老知道的,我還沒有娶媳婦呢,那個那個......你家的那個小妞讓給我怎麼樣?」小謝趁著濃濃的酒興,迫不及待地說出心裡話。
「這樣啊......感情好啊,大家老相熟,賣給不相識的人家我還真不放心,捨不得啊。」糊塗的胡老叔又似乎很清醒,遲遲疑疑地說出的話兒也合情合理。
「老叔,我的老爹,這麼說定了。那身價,包你滿意!」小謝真是太興奮了,一蹦起來,情不自禁地擁抱老叔。對通情達理的老叔千恩萬謝,彷彿撿到寶似的,激動地說著感激的話兒。
三
一天,胡老叔對小媳婦說:「你不願跟我那個兒過日子吧?」 她低頭不語,那話兒怎能說得出口啊。「既然這樣,我把你認作女兒好了。明天我要到山外墟市去,給你買新衣服,你也一起去挑選吧。」難得胡老叔這樣的通情達理,那樣的善解人意。
她從小被這個家買來,長到這麼大,她對這個家也是有感情的,覺得這樣的結局也好。不過她有些不相信:這是不是真的啊?他的兒子怎麼辦呢?他同意嗎?她又有些不安。如果小胡合她的心意,這輩子她也就認命了。她擺弄著衣角,默默無語,表示願意接受大人們的安排。
第二天,她跟著他出門去,一老一少,一前一後,默默地跟著。他們早上從大洋鄉而下,走著山路。中午時分,來到富鎮。
這天正是小鎮墟日,每逢墟日,龍河下游城鎮上來的幾十艘大船停靠在寬闊的河道里,船里載滿了汕頭的布匹、潮州的陶瓷、揭陽的玉器......
忙碌的搬運工在下貨,還有堆積在河邊的山貨如木炭、乾柴等待上船。街道商鋪林立,人來人往。胡老叔一路默默無語,帶著新認的女兒挑選衣裳。美麗的山妹子初來乍到,一切是那樣新奇,那樣激動:好熱鬧的墟市啊,好大的貨船,好漂亮的玉器,花花綠綠的衣裳……一切是那樣的美好。胡老叔帶著他在墟上有名的張家衣鋪挑選衣服,她看中一套鮮艷的新衣穿在身上,是那樣的合身,彷彿就為她定做一樣。賣衣服的商家對她大加讚賞:好一個俏俊的妹子哦,這鎮上哪個姑娘比得上!她對新任的父親滿懷感激之情。按照胡老叔的意思:不用脫下來了,就穿在身上。她長到這麼大,難得穿新衣啊,何況這漂亮的新衣。哪個少女不愛美呢?她的心裡也是那個美啊!但是有誰知道胡老叔那滄桑的老臉在強顏歡笑,眼裡泛著酸楚的淚光,沒有人知道他滿懷心事。
這次,胡老叔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拜訪他的妹妹,他不願也感覺無顏去見自己的妹妹。胡老叔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不會同意把這位能幹的童養媳轉賣的。而他身邊的這位新女兒心情大好,擺弄著這套新衣服,興奮地說:「爸,我們去姑姑家吧?」胡老叔慌忙說:「她家忙,下次去。」姑娘雖然是新女兒,也不敢過多表達自己的意思。胡老叔帶她到小鎮一家美食店吃午餐。在以前,她都是半飢半飽的過著日子。現在吃著從來不曾品嘗過的美味佳肴,真是心花怒放,笑逐顏開!
下午,他們沿著龍河而上,又步行回去。不緊不慢來到一個小山村之時,天色將晚。胡老叔說,現在趕不到家裡,他在這村裡認識一位熟人,不如到他的家住上一晚吧。
他們來到村頭,只見一位年輕人站在路邊張望,腳下放著一籃東西。胡老叔打著招呼,原來熟人就是他。胡老叔熱心幫他提那籃子,他們一起走向那人的家。一會兒,胡老叔在前頭不見了。聰明的小媳婦馬上知道狠心的胡老叔把她拐賣給別人了!那籃東西就是她的身價。因為剛才兩個男人相互丟著眼色,打著暗號,明明是約好的。還有山民出門到山外墟市去,一般是上午去,下午都能準時趕回,很少誤時的。胡老叔偏偏帶著她遲遲而歸,來到這個村莊剛好傍晚。她發現,村裡還有許多人在觀看她;她知道,自己一身新衣只不過是胡老叔贈送的新嫁衣;她認為,這事兒他們是經過密謀的。她在半路上已經懷疑胡老叔不安好心,平時省吃儉用的胡老叔這次是那樣的大方,為她敢花錢,盡心滿足她的願望。因為從來沒有聽說過婆家會對童養媳這麼好的,現在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所以,機靈的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向山的方向跑去。
這位少女一邊狂跑,一邊不忘大罵胡老叔:「胡老怪壞,胡老怪壞!.......」她恨極自己被人拐賣,恨極胡老叔欺騙她!啊,糊塗的胡老叔,你還敢面對這位單純的少女嗎?
那位青年人與許多叔婆們追上去,對山坡上的她勸解道:「妹子,天已經晚了,上哪兒去呢?要走,明天再走吧。」
這位姑娘想想也是,下意識往回跑,雖然痛恨胡老叔把她轉賣了,現在,還是要回去找他的。她從來不曾出遠門,逃到哪裡去呢?天下之大,還沒有這個弱女子投奔的地方。
她停了下來,遲疑地回頭望望陌生的後生仔。是啊,回去幹嘛?她又不願意與那個沒用的男人在一起生活,回去還有可能再次被拐賣。在山裡,太陽下山後,天色很快就昏暗下來,現在走山路,人生地不熟的走路也不安全。許多村民也追過來,一些婦人在幫著勸解,溫和地規勸著。在這個青年人與女人們極力勸說與安全保證之下,她忐忑不安地到了他的家。
在這個青年人的家,村人們聽說來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小媳婦,都過來看熱鬧。神采飛揚的青年人小謝站在屋子裡,自持三寸不爛之舌胡吹著自己種種的優點。坐著的姑娘不說一句話,桌上的茶水、飯菜,她也不喝不吃。她想,你們威逼了我,我就跳進龍河裡,寧死不從!
「我打死你這個坑蒙拐騙胡作非為的小子!」剛乾活回家的謝大叔以為兒子販賣人口。他家身世清白,怎能容忍狂徒干此不良勾當。他不禁大怒,順手操起門邊的擔干作勢要打兒子。大家一陣驚呼,趕上攔住,幾番解釋,擔干最後噼的一聲敲落在結實的門檻上。
「姑娘你別怕,有我在,他不敢怎麼樣!」大叔的怒氣平息了些,安慰著這個素不相識的異鄉少女,「你是哪裡人家的女兒?怎麼給他騙來了?」
「大叔,你要為小女作主!」她開口說起情由,大叔深為同情。童養媳是人家的奴隸,買賣是合法的。而收留別人家逃出來的童養媳才是違法的。這種買賣童養媳的事兒到處都發生過,很平常。
「我沒有坑蒙拐騙!我出錢買的,有正當手續。」小謝極力為自己辯護,也就是說他有她的賣身契。
「結婚是兩人一輩子的事,也要兩廂情願啊!人家姑娘的意思呢?」大叔深知理法上兒子是對的,但嘴兒硬得很,仗著家長至高的地位一定要主持公道。
謝大叔世代耕田,是本分的客家人。他的這個兒子從小頭腦活絡,喜歡做生意,不思干農活,說做農事無出息。小謝十幾歲就跟那些走南闖北的鄉人外出做販子,靠著一張利嘴吃四方。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山民看來,他雖有小聰明,但是整日弔兒郎當的,不務正業,簡直就是一個浪蕩子。
「這樣吧,你今晚住下,明天要走要留,你自個兒拿主意,我們不攔你。」大叔溫和地對著他也合意的少女說,「要走,給你路費;你如果願意留下,只是便宜了這個可惡的傢伙!」
四
清早,龍河邊,小村渡口,一隻渡船等待起航。一群要下富鎮的山民走出小山村,一位走在前頭的姑娘不安地轉身對跟在後面的後生仔說:「謝大哥,謝謝你,你們一家都是好人。」
這位謝大哥悶悶不樂,一言不發,望著路邊的綠樹,只見幾隻早起的小鳥啾啾地鳴叫,快樂地追逐。昨夜他那善良正直的父親不願擔負欺凌弱女的惡名,怕鬧出人命,有損三代清白的家聲,當著眾多村人,硬是應承給這位初次見面的姑娘自由的選擇。小謝當然滿腹的不服氣:自己怎麼成了合謀拐騙婦女的人販子呢?我即使不買這妞兒,她依然會被轉賣的。他是商人,在他看來,這樁買賣失算了,他還沒有這麼失敗過呢。最主要是這妞兒實在合心合意,要他捨棄這個香噴噴的美人兒,還真是千難萬難呢!
「我有了錢一定加倍還你!」她誠懇地說。
「妹子,你已經說了好幾次啦。」小謝扭頭注視著她,故作輕鬆地說。
「大哥,你不相信嗎?」
「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我還不相信你能找到你的那個親戚呢。」他不無擔心地說。早上,姑娘說要到山外尋找她的姑姑,即是胡老叔的那位妹妹。
「路在嘴上,可以一路問去,不用擔心的,倒是我只怕不能那麼快有錢還給你呢。」
「記得就好,祝你早日發財!」他沒好氣地說。
「大哥,你還生氣嗎?大叔打罵你,不要放在心上啊。你生氣了,就罵罵我吧,出出氣兒。」
他能不氣結嗎?眼看到嘴的熟鴨子又要飛了。「你去吧,大家上船了。」他停下腳步,或許這麼想:眼不見心不煩吧。
「大哥,大恩不言謝。你是好人,你會找到你的意中人的。」她深深地感激,默默地祝福!
但是,這個中意的漂亮人兒就要坐船遠去!他滿臉的落寞。他似乎失去了從前那種伶牙俐齒的精明模樣,姑娘倒是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現在活潑可愛起來。
「對不起,大哥,我......」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心中充滿內疚,又不知怎樣安慰這個剛剛相識的男子。她已經不認為這個眼前人是一個壞壞的男子了。
眼望著她那青春迷人的背影一步步離去,就要順水而下。水靈靈的美人兒可能從此有去無回,即使再見面也許不是當初的她,想到這,他似乎一陣陣地心痛。
姑娘站在船尾,回望岸邊這位失魂落魄的青年,不禁大聲地甜笑道:「謝大哥,你今天不到富鎮做買賣嗎?」她那圓潤的臉兒猶如一輪滿滿的明月,那燦爛的笑容彷彿一輪紅紅的太陽!
「是啊,我為什麼這麼糊塗這麼笨!不做生意也可到熱鬧的地方散散心啊!」小謝凝視著她,這麼一想,一時之間熱血奔騰。他奔跑前去,一躍而上。船兒搖晃,有人驚呼,只見河中的漣漪一圈圈快速地繞出去。小心啊,河水深,像少女的心。
遼闊的河面上,兩隻斜飛的鳥兒飛過來,又飛向晴空。天清雲淡,山青水秀。一船的笑聲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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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立新 林偉兵 蔡偉軍 劉 玲 李圓芳陳碧虹
責任編輯:李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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