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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立文字——我讀啟功講書法

最近讀了三本啟功先生講書法的書,分別是《啟功:我學書法的經過》、《書法常識》和《啟功給你講書法》。

▽《啟功:我學書法的經過》,主要以問答形式回答書法上的一些問題並提出他的見解,篇幅很短。

▽《書法常識》,主要是編者編撰的關於筆法、結字以及歷史上各主要書體的知識性內容,偶穿插一些啟功先生的主觀內容。

▽《啟功給你講書法》,應該是這三本里內容最為殷實的了,原題為《破除迷信——和學習書法的青年朋友談心》,在啟功先生往生之後由出版社更名重新出版。

此篇讀後感主要以《啟功給你講書法》的內容為主,另兩本為輔。

結字>用筆

啟功先生明確表示對趙孟頫所說的「書法以用筆為上,而結字亦須用功」頗有意見,因為這句話表明趙孟頫認為用筆重於結字,而啟功先生則以為應是「結字為先」。

孰是孰非,見仁見智。只是在近兩千年的書法論作史上,絕大多數還是關於用筆的心得和見解,而寫結字的在明清以前較知名的也就歐陽詢的《三十六法》,但這篇文章據考也可能是宋人托其名寫的。

在臨寫《多寶塔碑》的一年多時間裡,筆法和結字的重要性對於我是難分伯仲的,不同的字、不同的時間階段都有不同的問題待我去解決,每有字寫不好、寫不像的時候,我就會從筆法和結字兩方面去分析原因。

△我臨《多寶塔碑》

但啟功先生在結字方面提供了很好的實踐方法,比如他提到在臨帖時碰到學不像的情況,可以將一張較為透明的紙放在帖字上面,然後用筆在透明紙上摹寫一遍,因為這樣你就會很自覺地去觀察每筆筆畫的粗細、長短、曲直以及筆畫之間的距離遠近等,他建議可以每個字臨摹三遍,第一遍臨,第二遍依照上述方法摹,第三遍再臨。

另外,啟功先生還介紹了一套他發現的楷書「黃金律」,簡單地說,將一個字的每個筆畫延長,這些筆畫就會相交,產生一些交叉點,他發現這些交叉點主要體現在四個點上(參見下圖中的A、B、C、D),而這些點恰好處於黃金分割線上,同時也是這個字的重心所在。

對於啟功先生在結字方面的見解,我很慚愧還未實踐過。目前我還是靠著我這雙肉眼,細看《多寶塔碑》,一般情況下能看出我自己哪裡不像,只是很多時候,我唯有儘力將「很不像」進步到「還算像」,因為功力就在那裡,對於始終寫的不甚滿意的字,我最後只能安慰自己:「你又不是顏真卿!」,這招還是挺管用的,立馬就能釋懷哈哈!

拓本(刻本)≠墨本

啟功先生很明智的提醒我們:刀毫有別。因為再高超的刻工,也無法與墨跡完全一致。即使輪廓纖毫不差,刻工也無法再現用墨的輕重、枯濕、濃淡,導致後人會有一種誤解或錯覺,以為每個字都一般黑,筆畫從頭至尾沒有用墨變化。更何況還有拓本的問題,原刻的碑石經過歲月的磨礪,不免會有些走樣甚至殘損,我們手頭上的拓本的質量還要取決於所拓的時間段。如此可見,拓本受限於刻工、拓工、時間等等因素,其真實還原度當然要差於墨本。但鑒於很多名碑名帖都無墨本可參,我們不得不大量依靠拓本,但同時不能忘記這兩者的差異。

啟功先生特地提到北魏的龍門造像記,他認為這些魏碑大體上刻的較為粗糙。我們知道魏碑里有大量方筆,筆畫的起止部分呈現很方的形狀,啟功先生認為若非是筆刷的不同就應該是刻工的問題所致,倘若我們後人為了追求這種極致的方而苦心描畫的話就會走偏。

在談到以上問題時,書里例舉了鍾紹京的《靈飛經》,這是鮮有的拓本和墨本俱在的唐代作品。我找到相同的四行字進行比對,靈飛經的刻工已經非常細緻了,用筆的變化和牽連都能呈現出來。

△《靈飛經》局部,左墨本、右拓本

但當我再仔細比對時,發現拓本的細節不如墨本的多,比如第二行的「得」字,墨本的筆畫變化明顯更為細膩。

△《靈飛經》細節,左墨本、右拓本

啟功先生提到的這點,對我很有啟發,至少我在臨摹拓本時,心裡會明白這不是該作品完整的本來面目。另外,條件允許的話,在學習某位書家時,可同時參考其存世的墨本影印本以更接近其筆法。

寫書時再看參考書?

啟功先生對於寫書法的書持消極態度,他告訴讀者只在需要寫書的時候再去翻看參考書,他認為多看、多學碑帖即可,理由是書上的理論和實際的書寫終究隔了一層,較難將理論落實於紙面上,而且有些古代的文章過於玄妙,多注重其論作本身的文學美,而其中關於書法指導的實際內容又較空泛,有的文字甚至還會引起後人誤解。

我對於啟功先生的消極理解為:他是為了規避我們誤入歧途。因為對於書法論作內容,後人需要有明辨的判斷力,在紛雜的各式理論中,既要判斷其對錯,也要根據自身來選擇合適的內容,這個判斷力需要指導更需要悟性。與其走偏,不如立足於碑帖,踏實的書寫,以實踐來接近古人。

然而,以我個人的經驗,所讀的每一本或每一篇古今大書家的書法論作都對我有或多或少的啟迪,即便是那些用漢賦華麗辭藻寫就的各體書勢論,至少對於鑒賞作品也是有些幫助的。

再者,這本書的產生也是一個悖論,不提倡看書的啟功先生寫了一本介紹書法的書,而且作為讀者的我從中獲益匪淺。這令我不免聯想到中國禪宗所提倡的「不立文字」,然而無論是《指月錄》、《五燈會元》還是《壇經》都是禪宗留下的書籍,甚至《壇經》中六祖慧能還是以文字的形式(著名的四句偈)得到五祖的衣缽相傳,可見「不立文字」並不是「不寫、不讀文字」,而是「不拘泥於文字」、「超越文字」,我想啟功先生大概也是這個意思。

不立文字=破執

《啟功給你講書法》的原題既然是「破除迷信」,那麼其內容自然與破執有關,除了上文的內容外,啟功先生在不少問題的態度上都是非常不拘泥的。

例如他說「選帖要選自己喜歡的」,因為不喜歡的帖,堅持不了多久,而且也寫不好。而對於文房四寶,他覺得「沒有一個絕對的好壞標準,只要你使得習慣,寫起來特別有精神」,就是最好的。

另外,對於歷史上碑帖高低之爭,啟功先生也覺得很無意義,因為碑與帖只是用途功能不同 ,比如碑更面對公眾(歌功頌德紀念之類)而帖較私人個人,兩者並沒有什麼高低之分。

在臨帖像不像的問題上,先生雖然提出了可行的辦法(參上文),然而他不忘提醒我們:「你永遠也像不了」,不同的人寫的字不可能完全相同,否則簽字不會在法律上生效,我們臨寫古人的字是學習他們的方法、吸取他們通過摸索得到的經驗,以作為自身的基本功,避免多走彎路。

書法是不立文字的藝術

更有趣的是,書法本身就是與文字共存的藝術,無論是王羲之的《蘭亭集序》、顏真卿的《祭侄文稿》、還是蘇軾的《黃州寒食詩帖》,這些書法絕世之作本身也是詩文作品,只不過,其書法藝術之光芒耀眼到我們忘了其本身的功能,這應該就是書法的最高境界了吧。

△蘇軾《黃州寒食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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