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7幅人像攝影作品 為你講述7個關於攝影的故事
因旅行而結緣攝影,所以我一直把自己當作一位旅行攝影師。
旅行,就是從自己待膩的地方去別人待膩的地方。
這是一句調侃旅行的話,但也確實,從一個自己熟悉的地方去一個陌生的環境旅行,途中常常有不可預知的、好的或者壞的狀況發生,然而,從攝影的角度上看,正是這種「不可預知」往往給拍攝帶來驚喜。
在旅行的過程中會遇到不同的天氣、不同的風景、不同的美食、不同的人,所以拍攝題材是豐富多彩的,可以拍民俗、拍建築、拍靜物、拍風光……,
其中,人像的拍攝是我旅途中最主要的拍攝內容。
竊以為,人像的拍攝不完全等同於肖像的拍攝,兩者之間有太多的相同之處,似乎又有著某些不同之處。打個比方說,同樣是進口的某SUV,只有通過儀錶盤上的時速刻表才知道哪個是中規、哪個是美規;又如美國白人與英國白人,都是央格魯﹒撒克遜民族卻分別說著美式英語和英式英語。再回到攝影上來,人像與肖像,無論從主體、構圖、影調、曝光等等各個方面上看,大部分時候我們都傻傻的分不清,但隱約又可以感覺到二者之間有著那麼一絲不同。
如果硬是要「來找茬」這一絲絲的不同!是不是可以這樣區分一下?用光上,肖像攝影多數運用人為布置的光線,人像攝影多數運用自然環境下的光線;構圖上,肖像攝影大多拍攝特寫與近景,人像攝影不僅僅有特寫、近景,還有照顧到環境因素的遠景;拍攝過程上,肖像攝影有與被攝對象反覆溝通、交流的可能,類似於擺拍,而人像攝影則追求自然發生、原汁原味,講求抓拍。也許沒有必要來區分他們之間的不同,這僅代表我個人的一點看法,是否顯得多此一舉?供大家參考、討論。
人像攝影亦或是肖像攝影,拍攝的主體是人,對人物肢體語言和表情的抓取顯得尤其重要。影棚里拍攝的肖像拍攝,有充分的時間去構思畫面,可以與被攝對象有充分的溝通,再通過精心的環境布置和光線布置,反覆多次的去拍攝,相對容易可以拍攝出精美的照片,肖像作品的難度應該是如何拍出新意。區別於影棚拍攝,在自然環境里拍攝的人像,選擇什麼樣的光線、以什麼樣的角度拍攝,能否準確抓取人物肢體語言和面部表情,對於拍攝的成敗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機會往往只有一次,難度在於如何把握稍縱即逝的精彩瞬間,正所謂「決定性瞬間」。
業餘時間我喜歡拜讀一些大師的著作,尤為喜歡人文、人像一類的作品,其中受格雷戈爾·海斯勒《50幅人像傑作背後的奧義》的啟發頗深。今天讓我做一次嘗試,沿著大師的足跡,結合我在旅途中拍攝的圖片,來解讀人像攝影背後故事,以致敬大師!
——陳大軍
▲《雪中》 / 拍攝於四川阿壩縣
每年正月的莫朗節是阿壩藏族一年中最盛大的節日,起源於宗喀巴大師的宗教改革,是為了紀念佛祖釋迦摩尼而創建的節日,距今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歷史,節日期間舉行瞻佛、跳法舞、盛裝巡遊等活動。照片取材於節日的活動現場,在一場不期而遇的大雪中,記錄了無法觀看盛裝巡遊的祖孫三代無奈躲避在門檐下的情景。
光線,在攝影中的重要性無需贅述,攝影師選擇光線的角度,以逆光、順光、側逆光等來進行拍攝。在所有的光線中,散射光是非常獨特的一種光線,太陽被雲層遮擋,彷彿套上了一個柔光罩,光比明顯減小,物體因為沒有明確的投影而缺少立體感,然而,相對於強烈光線下的生硬,在柔軟的散射光下拍攝出的照片,則可以得到更為豐富的細節。
就這張照片而言,散射光下的拍攝由於缺少立體感,構圖上對於整體架構的設計顯得更為重要。畫面中以土牆中間處,恰當出現的門來勾勒畫面,門的造型、色彩、「各莫寺57號」的門牌、以及人物鮮明的服飾明確了地域特徵;門裡的豐富的元素和相對厚重的色彩則強化了主體的突出。層次上似乎平了點,但從灰白的天空到土黃色的牆、再到紅色邊框的門、再到人物,在區塊上、色彩上通過這種漸進式的過渡豐富了畫面層次,使畫面的層次感並不顯得過於平淡。祖孫三代以群像的方式出現,或坐、或站、或回眸、姿態各異,表情落寞,技巧上對於快門速度的控制,為了著重表現雪花飛舞的景象,營造出冬季天氣「冷」的氛圍,強調了人物無法參與節日活動無奈的「冷」的情緒。
由於散射光這種柔性,弱反差、不生硬的特質,更利於表達安靜、純美的畫面,雖然層次感上有所弱化,但更為豐富的細節則彌補了一些缺憾。
▲《母親》 / 拍攝於衣索比亞
這幅作品拍攝於衣索比亞南部的原始部落。當我們抵達這個部落時已經是正午時分,車子剛一停穩,男人、女人和小孩紛紛從樹林與茅屋裡走出來,雖然這裡與世隔絕,但他們對我們的到來並不感到驚奇,顯然,我們不是第一批過來的客人,無須太多的交涉,拍攝就在村寨里開始。
這位母親好像不喜歡摻和,躲的遠遠的,一雙眼睛冷靜的注視著一切,透過她的眼神,可以看到她對別樣世界的注視,我懷疑她真是把我們當成奇怪的人,驚奇我們這些舉動的意義所在。襁褓中的小孩正滿足的酣睡著,乳頭上似乎還殘留著沒有吮吸乾的乳汁,這種溫馨且富有親情的姿態讓我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母愛是一樣的,不管是來自現代社會還是原始部落。她很美,五官精緻,細長的脖子上纏繞的一串串珠鏈,或許是財富的象徵;披在身上的羊皮衣掛著各種掛飾,臉上的紋面以及穿破下唇的樹枝,代表著部落的風俗與傳統。拍攝這樣的眼神不需要前去溝通,哪怕是極短暫的打擾都會被破壞掉,所要做的就是準確的抓取。
現在有一種現象,發達地區的攝影師喜歡去欠發達地區拍攝「原生態」的人像,我也是其中一員,但是我厭惡那些刻意的去表現貧窮、醜陋、骯髒、悲傷……這種「冷」的照片,更不喜歡像拍攝模特一樣的去擺拍,總是想以自然的且富有情感的方式去拍攝,通過抓取人物的表情、眼神來傳達一種生活方式、一種處事態度、乃至一種文化。
這幅照片,人物的姿態自然、不做作,以天空為背景乾淨而純粹,低機位拍攝表達對被攝對象的尊重。原片,藍色的天空、綠色的樹林、黃色的皮衣、多彩的珠串,色彩混雜弱化了對於眼神的關注,照片以黑白的效果呈現,突出膚色的質感,有利於強調主體,增強作品的表現力。
▲《吸煙的老者》/ 拍攝於成都
2016年拍攝於成都雙流老茶館的「半擺拍」人像,為什麼稱之為「半擺拍」?其實是一種詼諧的說法。在旅途中遇到倫勃朗光的機會不是很多,遇到了就一定要拍下來。當我舉起相機準備拍攝時,老人自然的擺出了經典造型,無論從姿態、表情、眼神都非常到位,可以說這是一次成功的擺拍,然而又不是按照我的要求來刻意擺拍,所以,我稱之為「半擺拍」。在國內類似於雙流老茶館這種經典的拍攝場所,像這樣半職業、半專業的群眾演員還有很多,之所以有這種「半擺拍」的出現,或許是「擺拍」現象嚴重後的溢出效應吧。
對於倫勃朗光的運用普遍出現在人像攝影里,「倫勃朗光」是因善於捕捉光影明暗變化的荷蘭畫家倫勃朗而得名。光線從側面照射被攝對象的二分之一至四分之三處,使畫面更有立體感,更具戲劇性。這張照片在運用倫勃朗光上無疑是成功的,光線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勾勒出人物的輪廓、豐富了層次,大光比隱去了背景的雜亂而純粹了畫面。
都知道攝影是用光的藝術,一次對於光線的恰當運用,原來攝影也可以如此的簡單。
▲《歡樂少年》 / 拍攝於尼泊爾
在通過「景別」的線索來解析構圖時,對於「距離」有著多角度的的解讀。同樣,人像攝影里「距離」也是非常有趣的因素,它可以說是一把雙刃劍。在拍攝實踐中,如果我們距離被攝對象很遠,就會失去了與他們的聯繫,拍攝出的畫面往往缺少情感;如果我們與被攝對象靠的太近,則有可能讓他們感到拘謹,拍攝出的畫面也許會感到矯情而做作,由此可見,拍攝距離對於人像攝影的重要性。
照片使用了一隻35mm定焦鏡頭以f2的光圈來拍攝,之所以沒有放大到最大光圈拍攝,是因為最大光圈會出現像差與衍射現象,從而會對畫質產生重大影響,適當的縮小一、兩擋光圈,這種影響可以得到改善,況且f2的光圈已經足夠的大,能夠滿足拍攝的需要。35mm鏡頭的視角接近於人的雙眼視角,拍攝出的照片是最真實的所見,適合人文紀實一類的拍攝,這樣,既可以保持與被攝對象的適當距離,又可以有足夠廣的視角來容納更多的元素。
故事發生在加德滿都郊外的一個村莊。下午,與一群放學的小孩相遇在小路上,本沒有打算拍攝,不知道是我太具有親和力還是小孩們太過熱情,簡單的肢體語言交流,我們似乎已經很熟的樣子,贈送他們幾塊隨身攜帶的餅乾,又拉近了我們的距離。這個中國叔叔真的太好了!這樣一個畫面是值得記錄下來的,於是我端起相機拍攝,是否因為有之前溝通的鋪墊,相機的出現反而激起了他們更大的熱情,於是,歡樂的畫面就出現了。
▲《岩石教堂里的神職人員》/ 拍攝於拉利貝拉
世界上最具特色的基督教教堂--拉利貝拉岩石教堂。岩石教堂始建於12世紀後期的拉利貝拉王朝統治時期,有非洲奇蹟之稱,是12至13世紀基督教文明在衣索比亞的非凡產物。照片拍攝於最大的梅德哈尼阿萊姆教堂,倫勃朗光的運用使神職人員的形象更為突出。然而,最為驚奇的是掛在岩柱上的一幅聖母像,這與我們以前所見到的聖母像截然不同。
基督教源自猶太教,基督教信仰以耶穌基督為中心,聖經為藍本,核心思想就是上帝的救贖。基督教最基本的教義,主張人「本著恩典,因著信仰,被神救贖」,這個教義的基本邏輯是,因為人的本性不可救藥的墮落,所有的、人的行為都帶有罪性,甚至於做好事也是出自於人的自利、自滿、自傲的罪性,所以需要來自上帝的救贖。那麼救贖怎樣體現?教義說,救贖體現在這樣一個事實上,上帝作為人子降臨於世,在十字架上替他們死了一回,替他們贖罪,並將聖靈賜予「信仰上帝本身替人贖罪這一事實」的人,讓他們依靠信仰得到來自上帝的聖靈,使身體與靈魂獲得救贖。聖母瑪利亞是耶穌的生母,她懷孕、生產、養育了耶穌,在聖殿里將耶穌奉獻給聖父,並與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共受痛苦,所以聖母常常以懷抱耶穌的形象出現。
當基督教傳播到東部非洲的時候,聖母、耶穌的形象似乎本土化了,在岩石教堂的聖母像儼然是以非洲黑人的形象出現,黑色膚色的聖母、黑色膚色的耶穌,宗教在傳播過程中出現的變異。這種現象也如同佛教一樣,從古印度傳入我國中原地區而發展成大乘佛教,傳入中南半島而發展成小乘佛教,傳入我國西藏地區而發展成藏傳佛教一樣,這種宗教在傳播過程中本土化的再發展,值得研究。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甚至不是任何一個宗教的信徒,所以沒有發言權,只是驚嘆於這種現象的神奇。
回到旅行、攝影上來,旅行的目的就是感受不同地域、不同文化、不同宗教的差異,並把這一切通過相機忠實記錄下來。旅行中拍攝這樣的題材,不會有充足的時間來熟悉環境,即便帶上燈光、腳架等設備,最終可能沒有條件使用上,所以,在邊走邊看的過程當中,需要敏銳的觀察與準確的把握。就岩石教堂這樣的場景而言,在各個空間里遊走,穿梭於乎強乎弱的光線里,需要特別嫻熟的調整拍攝參數來捕捉複雜光線下的人物,這對於成功的拍攝尤為重要。
▲《對話》/拍攝於衣索比亞
人像攝影盡量避免證件照一樣的拍攝,而是多去捕捉一些具有人文關懷的瞬間,旅途中,除了拍攝一些優美的照片,還要用鏡頭來關注社會、關注生活、關注周邊的人和事,通過有溫度的拍攝來感染觀者。攝影師的最終追求,是拍攝出一張照片可以阻止一場戰爭、拍攝出一張照片可以引發社會變革,拍攝出一張照片能夠引起社會共鳴,這才是攝影的真正價值所在。攝影師大都帶著情感去拍攝,有人善於拍攝美好的「善」的照片,歌頌美好;有的人善於拍攝醜陋的「惡」的照片,鞭撻醜陋,這一切都是源自攝影師的創作態度與價值判斷。
話題好像有些沉重、宏大了!有時候,這種人道主義和人文關懷的價值體現就悄無聲息的發生在身邊,只是你沒有注意而已。
如圖中出現的,同行的攝影師與非洲男孩的「對話」,是一個攝影人對於真實所見的內心表露,她說了什麼他不會聽懂,但她的肢體語言、她的眼神都表露出了對他的關懷與憐憫,他似乎也看懂、聽懂了這一切,我們能夠從男孩忸怩的姿態上看得出他發自內心的感應和相通。跨越地域和文明的交流如此神奇,讓人感覺到一種溫暖情感撲面而來。觀看這樣的照片無需在拍攝技巧的細枝末節上去糾結,也無需在藝術表現力上去反覆推敲琢磨,只要能看到人道情懷的最直白表達就足夠了。
▲《贊》/ 拍攝於摩洛哥索維拉
「人像不給臉」還能稱之為人像嗎?這是個有趣的話題。
記得前不久,一圖片網站舉行過一次「人像不給臉」的圖片徵集活動。內容介紹是這樣的:
如果「不要臉」還能拍出一張好的人像嗎?子曰:我看行。
沒有臉的人像,就是沒有窗的城堡,其中的情緒往往是收斂不外露的,窺探這樣的情緒,也往往霧裡看花。模糊,需要細膩的心腸。
然而,身體卻是很少撒謊的,所以身體傳達的情緒,往往更真,更純。
借用組織者的這段話來描述我的這幅圖片---《贊》!
拍攝人像,我相信:『像』由心生,
你拍到的不一定就是你看到的,
卻一定是你感知到的。
作者 | 陳大軍
編輯 | 圖游君
陳大軍
一個熱愛攝影的玉雕師
攝影作品屢次刊登在《攝影之路》、《中國國家旅遊、《廈門航空》等雜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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