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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去世之後,吳用和花榮完全可以東山再起,為何選擇殉葬於宋江?

《水滸傳》第120回,交待了所有梁山好漢倖存者的結局,除了凌振、安道全、皇甫端、金大堅、蕭讓、樂和六名技術好漢為朝廷重用之外,另有黃信仍任青州,而其他好漢要麼突然去世,要麼辭官返鄉,要麼浪跡天涯,要麼死於戰場,另有朱武和樊瑞投公孫勝出家。而作為梁山第一首領宋江和第二首領盧俊義卻被四大奸臣蔡京、童貫、高俅、楊戩合謀毒死。然而,宋江在臨死之前,因為害怕李逵再度造反,壞了他的「忠義」之名,又親手毒死了李逵,然後託夢吳用、花榮來墳前探望,吳用在宋江墳前感慨良多,意在弔死其墳前,此時,花榮來到,花榮又在吳用的勸說下,兩人同樣以忠義之名弔死在宋江的墳前。

很多時候,忠誠是一種可貴的品質,特別是在我們這樣一個儒文化熏陶下的國家,忠孝自古以來就是衡量一個人是否成功的標尺,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統治的需要。如果你又忠又孝,那麼你就是個了不起的人,是一個主流價值觀中受人尊重的人。水滸中其實有一條暗線,就是以忠孝文化延伸出來的,關於梁山好漢如何去實現忠孝兩全。梁山好漢看似造反,但本質是為了回歸朝廷,回到體制內,是為了忠於皇帝和皇權。造反是皮,招安投降才是骨。所以在水滸中,我們看到了宋江費盡心機也要發展壯大梁山,最後想盡辦法也要回歸朝廷,哪怕最後犧牲那麼多梁山好漢的性命也在所不辭,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忠字在發揮作用。

落草為寇也好,替天行道也罷,只是想在亂世之中殺出一條出路,打破世道的齷齪和不公。接受招安後,他們以為可以通過自己的力量影響當權者,從而實現心中那些美好的期望,但是,當權者怎麼可能對一群曾經舉旗造反的人推心置腹,因此,他們別當成了一把鋒利的快刀,被握在當權者手裡,去對付他們的各種敵人,無論最終是剿滅了敵人,還是把梁山這把刀磨斷,對當權者而言都消除了很大一部分不穩定因素,梁山諸人不可能看不透這一點,因此,宋江死後,他們徹底失去了精神上的寄託,對前途絕望了,而退回梁山捲土重來,只是一條看不到出路的死胡同。絕望、迷惘、無奈,種種複雜的情緒糾葛在一起,最終導致了僅存的梁山好漢,或自殺,或出家,或歸隱,再難成為一股抗爭不公的勢力了。

吳用是純粹的知識分子,他的理想信念和人生追求絕不是晁蓋等人倡導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兄弟們在一起,無一日不快活。知識分子的人生追求不在物質上的豐富,而在精神層面上的滿足。所以,宋江剛一上梁山,他就倒向了宋江這一邊。因為晁蓋帶他們上山之後,每日只是喝酒吃肉,這樣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而宋江所推行的招安主張,得為國家臣子,久後青史留名,這正契合了他作為一個知識分子的人生理想。所以,他才不遺餘力,可以說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幫助宋江完成招安大業。在這個意義上來,宋江可以說是吳用的人生導師。

可是,當人生理想實現之後,得為國家臣子了,久後青史可以留個好名了。他卻發現,現實依然很殘酷。朝廷並不誠心相待,反而利用他們去破大遼,打田虎,討王慶,征方臘。這讓他對自己最初的人生理想和追求產生了疑惑。特別是當自己的人生導師被害死之後,他的精神支柱徹底倒塌了,生活也失去了方向和意義,所以,他選擇在宋江的墳前自殺。他的祭文很感人,也能看出他對宋江的依賴:「仁兄英靈不昧,乞為昭鑒。吳用是一村中學究,始隨晁蓋,後遇仁兄,救護一命,坐享榮華。到今數十餘載,皆賴兄之德。今日既為國家而死,託夢顯靈與我,兄弟無以報答,願得將此良夢,與仁兄同會於九泉下。」

而花榮之所以也跟著吳用殉葬宋江,一方面是曾經的梁山核心人物現在都已死,他作為第九名的好漢,自然也有所擔心,特別是他當年射死進行招降天使,這一罪過朝廷一旦追究,那他花榮也會吃不了兜著走,尤其是現在吳用要殉葬,他就成為倖存的最高核心人物了,特別是排名第十的柴進也辭官回鄉務農去了,他真會成為朝廷或奸臣接下來打擊的對象;另一方面當然是吳用的功勞,作為智多星的吳用,一陣嚇詐下來,花榮豈能受得了?當年吳用能夠騙其上梁山,現在同樣能夠騙其下陰間,即使現在的花榮擁有嬌妻子女,那在吳用的鼓動之下,也就顧及不了了,就和吳用一起殉葬宋江了。這樣一路上也就有個伴了。

那麼多英雄豪傑都願意為了宋江而犧牲,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忠字在發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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