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電影大師佩德羅·阿莫多瓦的視覺影像

作者/文森特

阿莫多瓦，是繼路易斯·布努艾爾以後，西班牙最著名的電影人。他拍攝的影片主要反映了西班牙後弗朗哥時代的情況。

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阿莫多瓦便塑造了一個個煽情、多彩的形象，以後現代的手法探索從性、暴力到宗教，甚至危及社會安全的各方面的情況。

今年的北影節展出他的七部影片，囊括他最經典的《不良教育》、《對她說》、《關於我母親的一切》、《回歸》，和鮮少在大銀幕和觀眾見面的《情迷高跟鞋》、《崩潰邊緣的女人》，以及被稱為「近幾年來最好的」《吾棲之膚》。

想必對於喜歡他的影迷和觀眾朋友們來說，是一次奢侈的觀影機會。

超級影迷成就導演創作

佩德羅·阿莫多瓦1951年出生在西班牙拉曼查省的一個小村莊。祖父以釀酒為生，父親是加油站的記帳員。10歲的時候他接觸到觀影機會，當時放映的大多是美國喜劇片，如弗朗克·塔什林或者布萊克·愛德華茲的作品，也有比利·懷爾德執導的喜劇。

阿莫多瓦很喜歡斯坦利·多寧的《在公路上的兩個人》。他觀看法國「新浪潮」電影，如特呂弗的《四百下》，戈達爾的《精疲力盡》。他也喜歡義大利新現實主義的偉大影片，有帕索里尼的早期作品，維斯康蒂和安東尼奧尼的影片。這些影片令他記憶猶新。

大量的觀影刺激了阿莫多瓦的創作需求，「影片中沒有任何一部涉及我的生活，但奇妙的是，我感到電影所揭示的世界與我是那麼接近。」17歲時，他來到馬德里，在電話公司里當了10年職員。他開始在業餘時間，為地下發行的報紙撰寫文章。

獨裁統治者佛朗哥一死，阿莫多瓦立即拍攝了8mm喜劇短片《快點干我吧，蒂姆》，寫了一部長篇小說《內心深處的火》，拍攝了一部色情短片《全歸你》，並領導起一個名為「阿莫多瓦和麥克納馬拉」的搖滾樂隊。

談及阿莫多瓦的早期創作，他承認頗受美國「地下電影」的影響，受約翰·沃斯特、莫里西、拉斯·邁耶及所有屬於「瓦霍爾製造廠」的影響。還受英國「波普風格」，理查德·萊斯特、攝影師威廉·克萊因等人的影響。

但對阿莫多瓦影響最大的歐洲電影運動，主要是「新現實主義」。在電影方面，阿莫多瓦稱希區柯克、比利·懷爾德和路易斯·布努艾爾為自己「三位一體的藝術象徵」。阿莫多瓦站在一個同性戀者的角度，以他狂誕的黑色幽默和具顛覆性的性愛道德觀，毫無愧色地接下其前輩布紐爾、巴索里尼的傳承，又以其作品的通俗性，更擴大這類電影的影響力。

面對作品中出現其它電影類型的借鑒，對此阿莫多瓦解釋道，「不是因為我是個電影愛好者，也不是因為我是那種善於引證其他創作者的人，我認為我的影片是極為獨立的。」當在他的影片中出現了別人作品片斷時，他認為隨即出現了一種活躍影片內容的方式。「我把自己看過的影片變為我的經驗，因此，也成為我作品中人物的經驗。」

給現實世界一抹鮮艷的顏色

佩德羅·阿莫多瓦的電影世界始於馬德里新潮派的創作理念。那個流派的成員大多是追求徹底恢復個人的興趣和愛好的音樂家、畫家、攝影師和電影工作者。對於他們而言，無論怎樣荒唐的方式方法，諷刺或者褻瀆神明，嬉戲或者假作正經，任何打破禁忌的愛好都是值得尊敬和鼓勵的。

因此，阿莫多瓦拍攝的影片主要反映了西班牙後弗朗哥時代的情況。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阿莫多瓦便塑造了一個個煽情、多彩的形象，以後現代的手法探索從性、暴力到宗教，甚至危及社會安全的各方面的情況。有時是令人震驚，有時又是自相矛盾。

阿莫多瓦以他敏銳的的洞察力，犀利地將西班牙最新、最讓大家感興趣的一面呈現在觀眾面前。同時他對女性的觀察細微入致，令人折服。他並非一位知識分子氣質的創作者，試圖在影片中用一個主題來反觀歷史和社會現實。相反，通俗的情節和熟悉的演員，使他成功地塑造了令觀眾愛憐交加的成功式「邊緣」人物。

《慾望的法則》中的蒂娜，在沒變性前是主角帕勃羅的兄弟，後來因為愛上了父親而選擇變成女人；《捆著我！綁著我！》中的里奇，曾經被雙親拋棄，在孤兒院和醫院裡度過了童年和青春期。兩人都有著濃得化不開的過去，但都在阿莫多瓦的世界裡找到了寬恕。

剔除阿莫多瓦對「邊緣人物」的塑造，在他電影里還有一大象徵，那就是對艷麗色彩的運用。無論是電影和海報中常常出現的紅色，還是那些鏡頭中無處不在的亮黃、嫩綠。他發揮色彩的活力，源於反抗現實世界的樸素。

阿莫多瓦將自己的的色彩，認定為「一種自然報應」，他用電影絢爛的色彩，抗議讓他母親一生都得穿黑色衣服的這個社會。另外儘管他出生在卡斯蒂利亞，但他成長的時期是60年代，那是「波普運動」誕生的年代，也是「色彩爆炸」的最好時光。這是導致他運用色彩極致的根源。

阿莫多瓦還喜歡透過「性」與「暴力犯罪」，這種人與生俱來的獸慾，以及西班牙特有的開放熱情，與瑰麗繽紛的色調，來裝飾這個乏味的世界，成為他的電影風格。他的角色總是帶點荒謬的特異分子，他的劇情鋪陳總是誇張戲謔，但卻令觀眾感到痴迷。

愛，是所有電影的總和

阿莫多瓦並非指會利用色彩和情慾挑弄觀眾，他還會更進一步地把這種人與生俱來的獸性，轉移為對社會與政治的嚴肅觀察與批判，使得他的電影不只是逗樂，也有著深藏的社會意識與意涵。

關於創作中指向社會主題，阿莫多瓦說：「生活本身充滿著想要掌握權力的激情，因為社會就是一種不平衡。對於個人來講，激情則是使生活具有意義的唯一動力。」

早在八十年代末，阿莫多瓦就用他豐富的影像，給日漸冰冷的後現代世界帶來了狂野的畫面美學和諸如濫交亂性等勁爆故事，不僅在強權的陰霾稍稍散去的西班牙蒼穹下，橫掃了國內電影票房，更是在履歷表上喜添了威尼斯和柏林電影節的首肯。

作為西班牙的國寶級導演，去年佩德羅·阿莫多瓦，擔任第70屆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評委會主席。阿莫多瓦每次推出新作都備受各大獎項的關注，他作品涉及慾望、激情、家庭和性向認同等話題，曾在1999年憑藉《關於我母親的一切》獲得戛納最佳導演獎，《對她說》更是拿下了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獎。

阿莫多瓦的作品中，帶著西班牙獨特的奔放和瑰麗，正是這種獨特的氣質，使他成為地中海式自由精神的象徵，是公認的西班牙電影大師。

回到阿莫多瓦的影像世界中，無論在他電影中的人物關係，被世俗世界定義為多麼地「不正常」，人物之間的維繫是多麼的匪夷所思，但阿莫多瓦永遠不會忘記給他的電影找一個正當的借口，那就是「愛」。

相比其道德、法律來說，愛似乎是一個更容易獲得認可的辭彙，也是最能讓人動心的東西。所以，阿莫多瓦的電影最後總是會讓人感到溫暖，感到充滿了希望。

此次北影節展映出的七部作品，分別代表了阿莫多瓦不同時期的創作詭辯，喜歡他的觀眾和影迷不要錯過難得的展映機會。同時我們也希望兩年未有新作面世的導演，能夠儘快將自己的最新作品完成，想必又會是一部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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