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條游在我靈魂的魚
訥言敏行WM | 第93期
大魚
大魚
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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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條游在我靈魂的魚
距離今天落筆，那條魚離開我已經有一月之多，內心的愧疚和焦灼也已漸漸平息，終於敢靜靜的如此這般聽著《大魚》，坐下來回憶那些跟它在一起的細碎凌亂卻不離不棄的小時光。
遇見這條魚，大約是在春節前夕，朋友送的。我打開密封的包裝，看到它靜靜的躺在一個條形狀的塑料密封袋裡，跟其他的小魚小蝦一起團抱取暖。第一眼望見它就心生相惜之感，不相信緣分的我似乎陡生「有緣千里來相會」的奇妙感覺。
它長得挺像小黃魚的加強版，遍體通黃，連同魚鱗也是小巧金黃，灰色的頭顱上面兩隻黑黝黝圓鼓鼓的大眼睛噙滿了哀傷，讓我不忍直視。黑蜘蛛事件之後，我更是怕極了小動物的眼神。我輕輕地從諸多的小魚小蝦中小心的捧起它，生怕它不小心從我的手裡滑落到堅硬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摔疼了它，那樣的話，我心裡豈不是更加的內疚。我小心翼翼的捧著的是一條金黃色的我叫不上名字的小魚，但我眼中分明看到的是一條在我掌心歡快舞動的小美人魚，那麼漂亮，那麼靈動，那麼充滿希望。突然間心裡就莫名的歡喜了許多，一個人捧著小魚站在客廳中間笑了半天，以至於某人走過了說了一聲「你傻了嗎？」我才回過神，話說自從有了錦兒，我發現自己真的傻了很多，記憶力以指數函數的方式遞減，很多時候都忘東忘西，年長的人都說「年紀輕輕地……」每每聽到這話，內心總會泛起深深的慚愧和無奈的傷感情緒，這是我無法控制的，儘管我在很努力的去恢復，去想盡辦法記住生活和工作中瑣瑣碎碎的事情，但依舊效果不佳。
再次與它接觸，是春節之後了。我帶著錦兒，帶著它，跟著老公一起去了中寧，我把他放在了老公的冰箱冷凍第一層，跟它在一起的還有一群可愛的小蝦仁和一條扁平狀長得像古代美女手中的手搖扇類似的我不認識的魚。為了照顧錦兒，我無法抽身去顧及它，這一放半個月就又過去了。開學時間到了，我不得不帶著錦兒返回學校。冰箱里的東西，除非我處理，老公是必然不會沾手的，不得已我又將這條小魚帶回了學校，放在了我的冰箱冷凍第一層，與它在一起的還是那條我叫不上名字的手搖扇扁平狀魚，只是少了那群可愛的蝦仁。工作太忙，我始終無法安心做一頓美味的菜肴來犒勞辛苦的自己，這一放就又是一月有餘，以至於我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忘記了它。
某天，我稍有閑暇，也心有興趣，願意認真地做一頓飯菜，好好的安撫一下自己不太妥當的腸胃，溫暖一下自己最近因為一些原因而溜掉的六斤肉肉。我從冰箱的常溫第一層一直搜索到冰箱冷凍第三層，在諸多美食材料中發現了它。為了色香味俱全，我又專門出門置辦了新鮮的蔥姜蒜和專門做魚的油醬醋，萬事俱備，真是歡欣。我從冰箱取出它，撕下條形狀的密封真空包裝袋，它滑進了我事先準備好的水盆里，依舊睜著圓溜溜黑黝黝的大眼睛哀傷的瞪著我，尾巴微微上翹，似乎做好了時刻防備別人傷害它的準備。我突然心有怯怯，怔怔的站在旁邊，無所適從，無從下手。但是就這樣看著終歸不是辦法，咬著牙也要狠下心來處理。我把手伸進水裡，輕輕地抓住它，它很硬，還有一層魚鱗保護著。洗了兩盆水之後，我輕輕加力，它居然爛了，它的表皮像細碎溫潤的油脂。我換了地方繼續輕輕地捏，又碎了。又換了一個地方，手指停在了小魚的皮膚上，我停了下來。我在想，如果是我的皮膚，我一定已經疼壞了。我在想，反正也是覺得於心不忍，索性就這樣吧，不做了不捏了不洗了不折騰它了，讓它安息吧！
我倒了水盆里準備清洗它的水，抽了兩張白色的餐巾紙輕輕地將它包裹在裡面，撕了一張保鮮膜纏住了它的身體，然後一起放進了一個精緻的小紙袋裡，拿出去放在了一棵松樹的樹坑裡，正好這棵松樹的樹坑裡面有個很小的足夠這條小魚安息的小坑。我把小魚連同紙袋一起放進了小坑裡，然後給上面鋪了一層看起來很有營養的潮濕的黃土，又給黃土上面覆蓋了一層年前枯萎的樹葉，最後我又在一棵落滿杏花的樹下撿了一堆花胎，撒在了樹葉上面，看起來真像一堆粉紅色的花團錦簇，美極了，我想小魚此刻大概也像這堆美麗輕柔的花兒般開懷了。
自此，我算正式與這條我叫不上名字的漂亮的小黃魚告別了。沒有儀隊，沒有凝重悲傷的告別儀式，沒有它的親屬家人朋友愛人，只有我，除了潮濕溫潤有營養的黃土，除了年前枯萎的樹葉，除了落到樹底的杏花，除了我，別無他人。但是我似乎用了整個心思，整個靈魂在為它送行。我希望它下一世能忘記，無論下一世的自己是什麼，都要忘記自己曾經經歷過的種種，無論開心或者悲傷，全部忘記，重新過，認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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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ff McFetridge
作者簡介：
王敏，吳忠市作家協會會員，同心縣作家協會會員，下馬關中心人民教師。
80後文學愛好者，沉溺文字，追逐安寧。喜歡草木長情，傾心日月星辰。
在《學校教育研究》《中國經典散文選》《中國精美詩歌選》《原上草》《鑫報》《訥言敏行WM》等發表散文、論文以及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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