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使人討厭的不是山，不是戶外，是那些走山前後的瑣碎
終於確定了，我不喜歡戶外。我這麼跟媳婦兒說。
那是從四方山回來，坐在大巴上，差點出了意外，大巴車的一個輪子，好像卡在了路邊的排水溝里，排水溝有尺來深，車輪子陷進去，還真爬不出來。
那是一段盤山路，一邊是山谷，相當深，如果掉下去，我相信就算不死，也起碼斷手斷腳。
另一邊靠著山。
當時我正難受，胃裡翻騰，直想吐，我暈車了，不知道是因為喝了兩口酒還是因為車子太晃，也許都有。
吃飯的時候，上了一紮酒，深紅色的，看著很好喝的樣子，想嘗嘗，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差點嗆死，還是白酒味，沒啥特別的，特別的是雖然只喝了一口，一會兒的工夫，頭就開始有點暈了，勁兒可真不小。
在車上，因為暈，我挺直了脊背，這樣好受一點；睜大了眼睛，因為閉眼就會感覺天旋地轉，馬上就想吐，雖然外邊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見，盤山路邊一盞燈都沒有，只有車燈昏黃的光。
這時聽到咔嚓一聲，然後車子就不動了；領隊下去查看情況，過了有兩三分鐘，讓所有人下車，說是車子太重開不動。
那是個急彎，路又窄，晚上視線又不好，車開不好，也沒什麼意外的。
一群人站在排水溝的另一側，靠近山體，然後就聽到有人喊蛇，好大一條蛇，然後又是一陣雞飛狗跳；有人去拿石頭想砸那條蛇，有人不讓砸，有女生尖叫著跑開，有人跟蛇說好話，讓它走了好了，還說我們沒惡意。
我們幾個呢離喊有蛇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所以只是站著沒動，關注著那邊的動靜。
又過了幾分鐘，蛇的事兒總算是平息了，看來是走掉了。車子還是在原地沒有動，幾個人在車胎邊忙碌，拿石頭墊在車輪下邊。
司機嘗試著把車子開出來，往前開，只聽到發動機的轟鳴，車子並沒有動，又往後倒，這次終於動了，然後再往前開。
轉過彎，我們又車，繼續走。
本來不至於弄到這地步，大部分人下午4點就已經下山了，四方山離我們的起點只有60來公里，起點離家只有10公里，就是說下山就開始走的話，6點鐘就能到家了。
就是說，那會兒，視線也好，雖然是山裡，也不至於說4點鐘就會黑下來，開車的都應該同意，白天和夜裡開車，視線上的差距有多大，山裡的夜又格外的黑，又完全沒有路燈，這就很挑戰司機的神經了，真是一點都馬胡不得。
領隊幾個人又說要吃飯，好吧，吃就吃嘛，吃個飯能要多長時間。
幾個人不光要吃飯，還要喝酒，喝酒的話，那就沒個准了，喝到什麼時候都有可能。
其實，有兩桌人都早早的吃完飯了，都在等喝酒那幫人。
他們好像沒有意識到，還有一大群人在等他們，要不然怎麼還一紮扎的要酒呢。
他們好像也沒有意識到，時間對別人來說還是很重要的，起碼對我來說是，我並不願意這樣等著別人喝酒，來耗費我的生命；要知道，平時我是連飯局都不參加的主，現在，要我在這裡等著他們喝酒，你看我是不是有病。
雖然我拿了kindle，其實也沒怎麼看進去，環境太噪雜，我又暈暈乎乎的，誰知道那酒勁這麼大。
結果就是，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了，愣是晚了4個小時。
所以，在車上，那會兒，車已經上了高速了，我對艷兒說：我終於確定了，我不喜歡戶外。
她說：那以後我又單飛了；我說你飛吧。
其實這樣表達不準確，我一點都不討厭在山裡行走。
尤其是，身邊有樹，南方的樹四季都是綠的，樹上纏著常青的藤蘿，頭上有鳥音陣陣，石頭上有青苔，石頭下有草地，螞蟻窩，這些我一點都不討厭。
就算是鑽進了竹林，拌腳、扎手、劃胳膊、打臉、戳眼睛，竹子有一種苦澀的味道，我還是一點都不討厭。
就算下山的路，全是陡坡，地上樹根縱橫交錯，一不小心就有拌倒的危險，拌倒了滾到哪兒就不知道了，滾下去是不是還能好好的，這也不知道了，就算是這樣的路，我也一點都不討厭。
就算我膝蓋有傷，下山得戴護膝，爬坡時又汗下如雨，衣服不知道汗透了多少次，汗透的衣服也臭的很，下山後腿又得酸痛好幾天，這些我也一點都不討厭。
所以，我喜歡自然 ，喜歡山。
我不喜歡的是，去山裡之前的折騰。
比如說這次四方山，頭天晚上1點睡，夜裡桐又哭醒了幾次，大半夜裡哭著要我給她講忍者龜；第二天早上5點起，因為6點出發，我們離集合地點還有10公里路呢。
下了山，還不能回，還要吃飯，吃飯也就算了，還要等別人在那兒喝酒，喝酒的錢我也有一份，說是AA，這倒無所謂，主要是得等，費時間這條，我無法忍受。
這次回來，第二天，我們還是困得要死，以至於下午睡得昏天黑地的，就是說又睡了一下午。
上次去汕尾走40公里，夜裡12點到酒店，開房、洗漱、再BB一會兒，睡覺時已經是早上2點鐘了，6點鐘又要起來，就是這麼折騰人。
回來又是過了好幾天，才歇過來。
看來，我已經不年輕了，經不起這麼折騰了。
所以，我討厭的是這些瑣碎，不是山，不是戶外，是瑣碎，每次出去這些瑣碎的事兒，都使我很不爽。
我跟媳婦兒說，以後安排得好的行程，我跟你，不好的就算了。
她問什麼是好的行程。
我說，能睡好，吃好，有時間看書，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她說，戶外沒有這樣的，每次都是這麼折騰。
看來，我只能跑跑步，看看書，寫寫小文章，走不了戶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