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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多認一個字

我想多認一個字

輪椅

抗戰時期,有一個叫白蝶的女學生,參加了八路軍。那時候軍隊里識字的不多,她就被安排到連隊里當起了宣傳幹事,任務就是念念上頭的文件,寫點材料什麼的。後來,首長見隊伍里都是些目不識丁的愣頭青,就又給她安排了一個任務—教戰士們識字。

於是,白蝶成了「識字班」的老師。戰士們大多對識字一竅不通,而且戰事緊張,來了任務就要出發,一天一夜要跑幾百里地,教多少字也記不住啊!於是,白蝶給戰士們定了個規矩:每天只認一個字。

這麼教了幾個月,還真有點成效。有的戰士能讀簡單的文字,寫一些簡單的句子了。

這天,白蝶又教給戰士們一個字,她領著大家反反覆復地念了幾遍。這時,後排有個戰士「騰」的一下站起來,紅著臉對白蝶說:「白乾事,我想多認一個字。」白蝶就問:「你想多認哪個字呀?」

戰士張了張嘴,還沒說話,臉卻更紅了。白蝶就說:「這位同志,我每天只讓大家認一個字,是怕多了認不過來。你如果想多認字,課後可以單獨找我,我會教你的。」

那個戰士就又坐下了。

第二天,白蝶又教戰士們認字,她注意到,那個想多認一個字的戰士,一直認真地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白蝶心想,他究竟想認哪個字呀,心情這麼迫切?那個字一定對他很重要。

後來,白蝶打聽到,想多認一個字的戰士叫石娃。於是,白蝶找了個單獨與石娃在一塊的機會,問他:「石娃,你不是想多認一個字嗎?到底是什麼字呀?」

石娃的眼睛不住地往地下看,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說:「白乾事,我、我不想認了。」說完就跑了。

白蝶望著他的背影,覺得有些好笑:這個石娃可真有意思,一個字而已,至於這麼緊張嗎?

八路軍與日本鬼子的戰鬥越來越激烈了,最慘烈的那一場是關家嶺戰役。戰鬥進行得很激烈,醫護人員忙著把負傷的戰士抬下戰場,白蝶也加入到救護隊伍中,在戰火中穿梭著幫忙抬人。這會兒,白蝶又幫著抬下了一個重傷員,他的面目都被炮火燒得焦黑了,但白蝶還是認了出來,他就是那個想多認一個字的戰士石娃!

石娃被抬下來時,幾乎沒了氣息,大家使勁搖著他,搖了半天,他都沒睜開眼睛。這時,白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大聲地在石娃耳邊喊著:「石娃,你不是想多認一個字嗎?你想認哪個字?」這句話一說,還真出現了奇蹟,石娃的眼睛竟緩緩地睜開了。

白蝶伏下身子問石娃:「你想認哪個字,我教你。」石娃的嘴巴一張一合,發出的聲音卻很微弱,在炮火聲中根本就聽不見。白蝶按照他的口型說了幾個字,石娃都沒有反應。最後,白蝶想起了一個字,她頓時覺得臉上一燙,可現在已顧不上這麼多了,她趴在石娃耳邊,輕聲說:「你是不是想認識『心愛』的『愛』字?」這回石娃有了反應,他費勁地點了一下頭。原來,石娃想認的那個字就是「愛」。

「愛」這個字,在那個時代讓人難以啟齒,容易想到男女愛情。白蝶一個女人家,對著一大群男人,也感到教這個字有些敏感。而且,繁體的「愛」字筆畫複雜,怕戰士們學不會,白蝶就一直沒教。現在,卻有個重傷員專門要學這個字,白蝶就給石娃寫了一個大大的「愛」字,指著字對石娃說:「你看,這個字就念『愛』!」石娃翕動著嘴唇,似有若無地念著……接著,石娃的手哆哆嗦嗦地往衣兜里掏著什麼,還沒掏出來,手就垂下去……

白蝶幫石娃把衣兜里的東西掏出來,一看,那是一張紙。那張紙也不知在石娃懷裡呆了多長時間,已被揉得很皺了。紙上用鉛筆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開頭好像是「春妹」,後面有一個「我」字和一個「你」字,兩個字中間有一個空。

白蝶明白了,這是一封極其簡單的戰地情書,因為石娃有一個字不會寫,這封情書就沒寫完。如果這封信寫完整了,就是:「春妹,我愛你!」

白蝶懷著沉重的心情,把石娃的情書寫完整。她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這封情書送出去。可是,接下來她卻遇到了難題,這信該投到哪裡呢?她問了很多戰士,他們也不知道石娃是哪裡人。本來有幾個跟石娃很熟的戰士,卻都在關家嶺戰役中犧牲了。再說,「春妹」只是個小名,叫春妹的人多了去了,就更沒處找了。白蝶犯難了,於是,這封情書就一直留在了她手裡。

後來,抗戰勝利了,白蝶被安排到解放區當婦聯主任。她又拾起了自己的拿手活,把解放區的婦女們聚集起來,手把手地教她們識字。只有讓她們把知識學到手,才能把她們徹底地解放出來。

婦女們都拿著針線活,一邊做活一邊認字。這天,白蝶教婦女們認完字,剛要宣布下課,有個女人站起來,羞澀地對白蝶說:「白主任,我想多認一個字。」

白蝶一愣,這話聽著怎麼這麼耳熟呀?突然,她想起當年的石娃來,石娃也說過這樣的話呀!現在不比抗戰時那麼緊迫了,她可以從容地教大家認很多字。白蝶就和藹地對那個女人說:「你想認哪個字,我寫給你看。」

女人看了看在場的這些人,支吾了兩聲,卻又說:「我……要不,下次再認吧。」說著又坐回去了。白蝶覺得有點蹊蹺。有一次,白蝶在集市上看到了這個女人,就悄悄地跟到了她家。

女人見白蝶來到家裡,很是意外。白蝶說:「你不是想多認一個字嗎?現在只有咱們兩個人,你想認什麼字,和我說吧。」女人還是有些猶豫,白蝶就笑道:「我們都是女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女人臉紅了,她從屋裡拿出一樣東西。白蝶一看,是一塊手帕,手帕上綉著一個名字:石娃。名字下面綉了一個「我」字和一個「你」字,兩個字之間留著一個空。白蝶心裡一動,她立刻就明白了,女人也是想認個「愛」字。這塊手帕,其實也是一封情書。

看到「石娃」這個名字,白蝶不禁脫口問道:「你叫春妹?」

女人看了白蝶一眼,奇怪地問:「你怎麼認識我?」

白蝶心裡一陣激動,可她想了想,就掩飾說,是從別人那裡打聽來的。白蝶心裡很矛盾,過去她一心想找到情書的主人,現在她終於找到春妹了,卻不知道該不該把情書交給對方。白蝶怕春妹傷心。

回去後,白蝶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石娃的情書交給春妹。如果耽誤了春妹的青春,這一定是九泉之下的石娃不願看到的。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這一帶突然遭到了國民黨的空襲。白蝶忙和部隊一起把群眾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但這次空襲來得太突然了,還是有些人被炸死了。

白蝶在死難者中看到了春妹,她手裡緊緊攥著一塊手帕,都被鮮血染紅了。這塊手帕,已經綉上了最後那個「愛」字。白蝶含著眼淚,把石娃的情書掏出來,放在春妹的另一隻手裡。

白蝶心想,自己這也算是把石娃的情書送到了。她在心裡默默地祝福:石娃和春妹在九泉之下,都能讀到對方的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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