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沒讀過的人說它是愛情，讀過的人說它是時代

全文圖片選自《詩經》細井徇全203幅隨文彩插。

在古代的文學作品裡，愛情幾乎就象徵著悲劇。

勇於追求愛情的女子大多結局悲慘。

比如怒沉百寶箱的杜十娘。

比如《浮生六記》，體驗過幸福愛情的正妻芸娘，最終卻為家族所不容。

再比如《紅樓夢》，為什麼寶玉的真愛是黛玉而非寶釵。

標準的婦德楷模就是寶釵那樣的，穩重、大氣、自律、節制，一切都符合傳統社會的理想形象，然而，娶到了這樣的女子，卻「縱然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

但黛玉不是，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就聽得神魂顛倒。黛玉不懂得收斂自己的感情，愛就愛了，不但愛了，還要用心去愛，可著勁兒地去愛，這樣的女子在過去絕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魯迅說「禮教吃人」並非聳人聽聞。

還好，在中國文學史上，仍然有過一段沒有禮教束縛的時代，其作品被保存了下來，那就是《詩經》。

《詩經》——2500年前中國女性的愛情觀

01

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召南·摽有梅》

又到了戀愛的季節，她說：

「嘿，小夥子，你要追求我嗎？那就趁現在吧。」

02

人涉卬否，卬須我友。

——《邶風·匏有苦葉》

凜冬將至，河水冰封前，她焦急地徘徊在碼頭，那舟子招呼她是否要過河。

她說：

「我不過去啊！我要在這裡等我的心上人。」

03

俟我於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

尚之以瓊華乎而。

——《齊風·著》

「我的情郎是個蓋世的英雄，

總有一天他要戴著鑲玉的新郎冠冕，

來我家門口迎娶我。」

04

聊與子同歸兮。

——《檜風·素冠》

「不幸於他的不幸，

悲傷於他的悲傷，

憂心於他的憂心，

憔悴於他的憔悴，

願一路相隨。」

05

豈不爾思，畏子不敢。

——《王風·大車》

不顧一切的愛上了你，要同你遠走高飛，而你卻有所顧慮。

「我想問問你敢不敢，像我這樣為愛痴狂！」

那是一個怎樣的時代，她們肆無忌憚的抒發自己的情感，追求著與生俱來的最真摯的愛情，盡情品嘗愛情的歡喜和憂傷……在禮教桎梏下的那些執著於愛情的才女們，如果能這麼理解《詩經》中的含義，想必她們一定會很羨慕吧。

《詩經》——文人名仕取名的出處

都說「女詩經男楚辭」，但女性本身名留青史的就少，其實很多文人名仕都取名於《詩經》，他們的人生軌跡也和名字達到了某種程度的契合。

王國維

《小雅·節南山》：「秉國之均，四方是維。」

邵洵美

《邶風·靜女》：「自牧歸荑，洵美且異。」

林徽因

《大雅·思齊》：「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

梁思成

《商頌?那》：「湯孫奏假，綏我思成。」

瓊瑤

《衛風·木瓜》：「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屠呦呦

《小雅·鹿鳴》：「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胡喬木

《小雅·伐木》：「出自幽谷，遷於喬木。」

《詩經》——現實主義的「吃經」

《詩經》作為中國現實主義文學的源頭，不可避免地處處與生活相關。除了愛情，除了晦澀難懂的詞句，還記錄了114種植物，大部分都是能吃的，古人以此果腹，甚至當作祭品，所以有人調侃說《詩經》，也是一部「吃經」。

01

桃

桃之夭夭 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 宜其室家

桃，落葉灌木或小喬木。原產於我國，有至少三千年的栽培史，除食用外，根、葉、花、枝、皮、核皆可入葯。桃木則是我國民間辟邪之物。

02

杞

陟彼北山 言采其杞

偕偕士子 朝夕從事

今名枸杞，落葉蔓生灌木，有多個品種。耐旱耐寒，生長於山坡荒地。在周代已是黃河流域常見的植物，植株可供四季食用，即春食苗，夏食葉，秋食果，冬食根。果實枸杞子，是民間重要藥材。

03

茆

思樂泮水 薄采其茆

魯侯戾止 在泮飲酒

今名蒓菜，多年水生宿根草本。性喜溫暖，生於水質清潔的湖泊、池塘、沼澤中。嫩葉可食，至今仍是珍貴蔬菜之一，目前僅分布於太湖流域、湖北西部及重慶市石柱縣。

04

桑

食我桑黮 懷我好音

桑樹，落葉喬木或灌木。原產我國，對土壤適應性強，周代已經普遍栽培，《詩經》中提到桑的詩篇多達20首31句。桑葉可養蠶，桑葚可食，樹皮可入葯，木材可制器具，栽種桑樹也是古代重要的經濟生產指標。

05

荏菽

蓺之荏菽 荏菽旆旆

今名大豆，在《詩經》里，廣義的菽為所有豆類的總稱，狹義上則指大豆，也就是毛豆或黃豆，一年生直立草本。原產我國，有超過五千年的栽培史，是我國最重要的糧食作物之一。

《詩經》里絕大部分植物在如今都是常見的，還有些我們今天並不依賴它們，並逐漸離開了我們的餐桌。

荇菜

參差荇菜 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 寤寐求之

今名莕菜，多年水生草本。生於城郊池沼或不怎麼流動的河流湖泊中。嫩莖葉及根皆可食，古時常用的菜蔬。全草可入葯。今天台灣地區仍然大面積栽培並食用。

唐棣

何彼襛矣 唐棣之華

曷不肅雝 王姬之車

唐棣，又稱扶栘，在《鄭風·山有扶蘇》中稱為「扶蘇」。落葉小喬木。喜肥沃土壤，不耐潮濕，多生長於海拔1000米左右的山坡上。果實甜而多漿，除食用外可釀酒制醬。木材堅硬有彈性，可製作農具。花朵盛開於早春，著名的觀賞花木。

兩千多年來，這些富於生活氣息的詩句，向我們說著日常的歡喜和憂傷。在那樣一段沒有禮教束縛的時代，出現了這樣一部反映2500多年前女性愛情婚姻觀的「詩經」，同時又是一部充斥著接地氣的植物食物的「吃經」，一部文人雅士的「取名經」，2500年後的今天，它的美好終得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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