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降臣孫之獬，真是清初頒布「剃髮易服」令的始作俑者嗎

有一個流傳很廣的說法。說清朝入關以後，原本對明朝降臣是很溫和的，允許明朝降臣穿著明朝官服上朝，不過是漢人大臣站一邊，滿人大臣站一邊。但有一天，孫之獬為了討好多爾袞和順治皇帝，自己剃了個鼠尾辮，穿著清朝官服上朝，並跑到滿人大臣的隊伍里去站。滿人大臣自覺高人一等，哪允許他站，便把他推開。孫之獬沒法，只好回到漢人大臣隊伍來。但漢人大臣都鄙視他的行為，一個挨一個擠得緊緊的，不允許他入列，搞得他非常尷尬。

（影視中的孫之獬）

這事後，孫之獬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向多爾袞上了一道要求所有大臣，包括全國人民「剃髮易服」的奏摺。多爾袞採納了這一道奏摺，於是在全國開展了一次轟轟烈烈的「留髮不留頭」的慘烈運動。

從上面的說法，似乎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剃髮易服」的始作俑者是孫之獬。那麼，真實的歷史是不是這樣的呢？

其實，「剃髮易服」的事，從努爾哈赤時候就開始了。

滿人在關外的時候，過的是馬上生活。狩獵成為他們的生活來源之一，為了不讓頭髮擋住視線，影響獵射野獸，他們會將頭髮前剃後留，只剩頭頂中間一縷。再將這細細一縷頭髮編成小辮子，就成了俗稱的「金錢鼠尾」，這種髮型延續了數百年。

努爾哈赤建立後金政權後，規定「金錢鼠尾」成為後金國頭。對於歸降的漢人，或征奪所得區域的其它人，一律實行「剃髮」的規定。並且把「剃髮」作為是否真心投降的唯一衡量標準。

（影視中的「金錢鼠尾」）

這件事《李朝實錄》有記載。《李朝實錄》中說，努爾哈赤攻下瀋陽後，勒令全民剃髮。但漢人素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教誨，因此瀋陽城中數以萬計的百姓不願剃髮，很多人最終自投鴨綠江而死。這是最初因「剃髮」引發的政治悲劇。

皇太極繼位後，採用了比較溫和的手段，一方面瓦解了國內四貝勒共同執政的局面，一個人坐穩最高統治者的交椅。另一方面對蒙古「滿蒙一家親」的政策，拉攏蒙古人。同時，對明朝邊境將領，皇太極也是用盡優撫的手段。像祖大壽、洪承疇、張春等將領，最終都被成功策反。

不過，在「剃髮」問題上，皇太極依然是堅決執行的。他研究過金國的歷史，認為金國最終之所以衰敗，是從金熙宗提出漢化開始的。而且他認為，歷史上的少數民族為何很少建立統一全國的政權，就是因為他們實施漢化的原因。要想得到天下，只有讓別人臣服於我們，被我們同化。

所以，皇太極下諭：「所獲漢人，俱令剃髮」。

很快，皇太極就遇到了明朝大將張春。

（俘獲張春，取圖片其意）

皇太極對明降臣實施優撫，與他堅決實行「剃髮令」中，曾遇到一個難題，就是關於對張春的處理。

張春被皇太極俘獲後，本來準備不投降，絕食而死。結果皇太極不溫不火來來回回勸了他好幾趟，最終吃飯歸降。不過，他卻始終堅持「不剃頭，穿漢服」。皇太極怎麼做他都要堅持，最後皇太極沒辦法，把他羈押在瀋陽三官廟十多年，不讓他出來見人，這才算解決了問題。

多爾袞攻入北京後，也提出了：「凡投誠官吏軍民皆著剃髮，衣冠悉遵本朝制度。」並下諭全民剃髮。

這項命令引發國民躁動，到處都有人反。當時已經歸降的大順軍，就因剃髮問題再度反水，造成戰爭。多爾袞見民憤難平，天下未定，於是又廢止了這項諭令。

（大屠殺後的「順民」）

隨著多鐸攻下江南後，多爾袞知道已經天下一統。於是，準備再次推行剃髮令。而恰好在這時候，孫之獬給他上了一道推行「剃髮令」奏疏。他便借坡下驢，再次在全國下達了最嚴厲的「剃髮令」，規定「所有清軍所到之處，無論官民，限十日內盡行剃頭，削髮垂辮，不從者斬。」

從上面的介紹我們可以看出，所謂「剃髮易服」，是從努爾哈赤就開始推行的主張，並不是從孫之獬上奏才開始的。不過，孫之獬恰好也在那時候上了這一道奏摺。作為一個漢人，一個曾經的明臣，他這種行為，確實很讓人不恥。因此，歷史最終忽略了從努爾哈赤到多爾袞的政令，記住了這個孫之獬。

（參考史料：《清世祖實錄》《揚州十日記》《清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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