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愛情，嫁給愛情」
有時很懶
但不忘記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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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床打瞌睡還常常神遊
偷偷自戀地假裝和
這個世界無關
你就不要想起我
你就不要想起我
簡弘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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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認為一個人真正的成長是學會堅強，從容不迫地生活，吃得了苦，扛得了壓，沉得住氣，耐得住寂寞，忍受得了孤獨，哪怕人生艱難，路途遙遠，也依舊披盔戴甲，勇往直前。
很多人只是長大了，卻沒有成長，明明已經是成年人，可還和年少一般，稚嫩脆弱，就好像溫室里需要園丁照顧的嬌花，經不住風吹，受不了雨打，那顆心被小心翼翼地包裹起來，實際上卻如玻璃一樣輕薄易碎。
1
嫁給這個男人4年了，我不知道現在我是不是還愛他。
記得剛結婚的時候，清早必定會在他的懷抱中睜開惺忪的眼睛，我總是不敢開口說一聲早，生怕嘴裡的口氣熏皺了他的眉；牙刷和漱口杯同款不同色，左右對稱擺放，有夫妻的感覺；我亦會幫他打點上班的服飾，什麼樣的襯衣該配什麼樣的領帶，必須經過我的審美探測器的檢查後方准他出門。
我每天變換著早餐的花樣，今天是鮮奶、香腸加雞蛋；明天或許來點皮蛋瘦肉粥搭鹹菜酸黃瓜；後天就吃油條包子和豆漿……只是為了讓他早餐不至吃煩、吃厭。
我亦毫不掩飾對他的愛意，「老公，我愛你」是每天恭送他出門時的必說語，另附送一個甜蜜的吻，雖然他大多時候只是淺淺一笑，但也足夠讓我高興老半天。
轉眼間，4年過去了。
我相信還未到「癢」的時候，可是，到底是什麼改變了我和他的互動？
早晨起床，枕邊的位置往往已空蕩，只能由褶皺的床單推理他確實曾回來過，我已快忘了在他懷抱里迎接朝陽的感覺。
洗手間里的那對漱口杯，自從打破了一隻後，再也未能找到一模一樣的，而另一隻也因故換了新的；4年里，牙刷已換了不知多少支，有時我們睡得迷糊了，甚至還會用同一支，口氣這些問題通通都不需要再掩飾了。
位於兩個不同位置的漱口杯，以及分屬兩個不同故事的牙刷，彷彿在嘲諷我和他的夫妻關係，漸行漸疏……
因他出門的時間越來越早，打點他的服飾早已不再是我的差事，他會自己搞定。早餐？追溯上次兩人一塊兒吃的時間，已是咸豐年間的事了。我也不必再費盡心思查食譜、想菜單，反正也無人賞光。「我愛你」這句必說語？更不必說了，我懶得說或許他更是懶得聽。吻別，他無福消受，或許他還說我矯情。
細細想來，4年里，他竟從未對我說過一次「我愛你」。一次也沒有。
新婚時，我曾為了他去學烹飪，「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古龍的這句金科玉律，我一直深信不疑。
後來，一些地方名菜時常出現在我們的餐桌上，宮保蝦球、九轉肥腸、五香蔥油鴨、糖醋咕嚕肉……他吃得開懷，我看得高興，即使不全是我喜歡吃的，但沒關係，他喜歡吃就好。
飯後，我們相依在沙發上看電視，我陪他看新聞聯播，聽他評論時政；他陪我看黃金劇場，看我隨劇情時哭時笑。
2
沒想到的是，4年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切。
烹飪師這一職業我可以說是半途知難而退，不知從哪天起，他開始挑剔我烹調的方法，宮保蝦球他覺得太辣，五香蔥油鴨叫我別淋油，連糖醋咕嚕肉要放多少糖和醋，他都有說辭，九轉肥腸他更是說吃膩了，見著就煩。
我想，我是沒有辦法抓住他的胃。
夫妻之間的話語也開始變得簡短、精鍊。他跟我說的話，不外乎是「早點睡」、「不用等我」。
我對他說的話，也大多都是「你回來了」、「飯菜在電飯煲里熱著」。
我們沒有共同的興趣，也沒有共同的話題，我們之間的交流空泛得可憐。
某一天的早上，我特意比他早起，做了頓久違了的早餐給他。然後，我遞給他離婚協議書。沒有爭吵，沒有第三者。
我第一次見他那麼震驚的神情，若那天是愚人節，我應該成功了。但他知道我是認真的，因為我從不會開那種惡劣的玩笑。
他沒有像其他男人一般，暴跳如雷，並開始數落我的不是；也沒有哭著跪下哀求我留下，他只是極力調整了心緒，默不作聲地收下協議書，出門上班，一如往日。
他或許也發覺了我們的關係到了一個瓶頸，也在考慮離婚的可能性。他幾年的冷漠，沒有讓我流過一滴眼淚，可他那天的冷酷，幾乎讓我傾盡4年的淚水。
我心裡有些後悔，但後悔又能怎樣？若不快刀斬亂麻，也只是兩人乾耗著，過著平淡如水的日子。我不知道我對他的愛還剩多少，更不清楚他對我的愛又還剩多少。嫁給他之前，我就知道他沉默寡言；嫁給他之後，我自以為能改變他，結果並沒有改變他多少。
我的愛，仍不足以改變他，他的愛，亦不足以為我而改變，這也許是關鍵的所在。
自從離婚協議書遞到他手裡之後，整整一個星期，他不跟我說半句話，睡了7晚的書房，每天仍然和往常一樣上下班，除了更加的冷淡，我感覺不到他的喜與怒。
那張離婚協議書，就算扔到垃圾筒里去，也該有點聲音。我懷疑他根本就不把它當一回事，這段時間不理我，只是在看我是否會自己忘了離婚這件事。
他到底想怎樣？難道連離婚，也要離得這麼冷漠嗎？
3
然而，7天之後的他，卻著著實實嚇了我一大跳。
一早，我就聽到一陣乒乓的金屬撞擊聲，代替了他一向安靜的作息。我終於按捺不住起身查看，卻在開門之後，聞到了一陣食物的香味。
「起來了？吃點蛋糕。」他笑著，猶如新婚時我吻他後的那般淺笑。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原以為水波不興的情緒，因他久違的體貼而泛起絲絲漣漪。他還是可以那麼輕易地就撩動我的心。
看他神色自若的樣子，我無言地吃著早餐，幻想著等一會兒他可能說的話。他是乾脆就這樣把婚離了？還是在我面前撕了那份協議書？應該承認，我的心，傾向於後者。
「我升為經理了。」他的開場白出乎我的意料。下一句話，卻又馬上進入重點，「工作上的事總算告一段落，現在我要好好處理家中的事。」
工作是排在家庭之前的嗎？我苦笑。
「只有工作安頓好了，我才能給你一個安定舒適的家。」他像是在解釋我的疑惑，「所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求離婚？」他的臉色逐漸變得肅穆。
「你是不是覺得我冷淡你？」轉眼，他的態度又變得有些自嘲的意味，弄得我摸不著頭腦，「我就知道你一個人在家老是喜歡胡思亂想……」
我與他長談了一整天，數小時的談話，大部分的時間我都是在哭，因為我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彌天大錯。有些事，如果沒有那張離婚協議書，我永遠都不會知道。
「我娶你，是想讓你享福，而不是娶你來當女傭的。」從他這話開始，我便止不住眼淚。
他說，4年來，他確實是每天都抱著我醒來，只是後來由於工作忙，起床的時間變早了，而我仍在沉睡，不知道罷了。有時他還會親親我的臉，看著我懶憊的睡相，他不忍心叫醒我。
早餐，他是在街邊小店解決的，他承認很想念我做的早餐，可他不好意思要我每天做給他，他知道我會絞盡腦汁變換花樣，他捨不得我太累。
提及他的衣著，他更是笑我傻。新婚時我時常幫他搭配，時間久了，他自然也知道我的喜好，什麼領帶配什麼衣服，他是為我而穿。
至於早上的吻別，每天他早在我熟睡時就給了我，我卻在鑽牛角尖，認為他不需要我的吻。
「那你為什麼從來都不說你愛我呢？」我含著淚水問他。
「我以為你知道呀，如果我不愛你，怎麼會與你結婚呢？」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是啊，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不然我不會嫁給他的。可是，既然知道，我又何必強求他一次又一次說出來？女人都是需要一些甜言蜜語來滋潤的，我想這就是理由。看著我朦朧的淚眼，我想他現在也知道理由了。
「你做的大菜，其實真的很好吃，可那些菜費時費工夫，也不全是你愛吃的，所以我寧可你做些簡單的小菜，最好是你也愛吃。」
他一句一句地解釋，又騙我掉了一潭淚水，「你不愛吃辣，所以我要你少放辣椒；你不吃內臟，那我也不吃；你怕胖，因此我希望油少一點……」
4
只要是我做的，他都喜歡。想想每次做的飯菜，他沒有一次不是吃光的，為什麼我覺得抓不住他的胃？其實抓住抓不住他的胃早已無關緊要，因為我已抓住了他的心。
是我封閉了自己，以為他不願意對我說話、不願意聽我說話。他心疼我一個人在家裡，怕聊公司里的事會悶壞我，又見我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他每天只能摸摸一鼻子的灰。
無論他跟我說什麼，我都是愛聽的，可是我現在才讓他知道。夫妻倆浪費了幾年的時間在這種誤解之間打轉，他活該，我也活該。
我們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在為對方著想，以自己的方式去體貼關懷對方，這種自以為是卻導致了無數個誤會，直到我開始懷疑自己不再愛他，他也不再愛我了，才醒悟這份愛並沒有消逝，而是溶進了生活之中，自然得讓人忘了它的存在。
愛情的表現，可以是親熱、粘膩、祝福、奉獻，甚至是忍讓，每個人的方式不同，導致的結果迥異。我的方式是盲目地付出，他的方式是全然地關懷，乍看兩人都沒錯，可不論是什麼方式，中間若少了種叫做「溝通」的元素，就容易導致裂痕。
我們的婚姻，就是建築在這種缺乏溝通與交流的空中樓閣之上，嫁給這個男人4年了，我以為我漸漸地不再愛他，但只是一番簡單的剖白心意，讓我對他所有的愛再度被激活，繼而轉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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