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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記憶——學習到底學會了什麼?

(不知道為何會突然想起寫這篇文章。大概是因為最近和那位神奇的Owusu教授的互動,以及在我碩士的最後一個月里,莫名其妙的認識了很多新的人,讓我回憶起了自己和幾位老朋友原來的樣子。)

這些年真的學了很多東西。在國內的時候曾經一學期上了40個學分期末三周有15門考試。來到美國,最多的一學期我也選了22個學分。不過問我現在還記得什麼,大概也就只有幾件事情了吧:

「後現代哲學」是進入我腦海的第一件事情。學這門課,真的完全改變了我看待問題的角度,知道了怎樣從不同的視角去思考,也因此而更能理解人的不同。這學期在學的「定性研究方法」也讓我有了類似的感受。突然間發現了自己思維結構和層次的不完整性,在通過學習哲學建立的一種宏觀的角度和學習統計建立的一種大腦線性思維之間還有一塊認知能力的空白,然後努力的去填補自己思維能力的空缺。對於思維方式的不同而造成的難以理解,也大概是我最近最深的體會。

第二個大概是我們本科院長的「物理化學」上的第一節課。仍然清晰的記得那個下午,陽光微微的透過很厚的遮光窗帘,丁家橋的樓道里還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讓人終身難以忘卻的「實驗室兔子的味道」。他是一個上課很瀟洒的人,一邊上課,一邊把自己黑色的外套脫下來,甩在講桌上:「同學們,你們聽我的課啊,沒什麼用」。只見他停頓了幾秒,扭了扭身子,張大了眼睛,接著說道:「但是為啥還要上課呢,就是等到你們哪天需要用這些知識的時候,能想到這本書,知道到這本書上來找就行了。」

還清晰的記得當時同學們的表情,從微微張著嘴巴的驚訝,到突然很放鬆的把身子迅速垂落在座位上,然後便是一堂鬨笑。

要說還記得的,就是大二上的一節中國哲學課。講的好像是顏元和顧炎武。這兩位先生有什麼理論嘛,早都忘了;不過呢,記得那時一個三月份,剛剛送走了寒冷的冬天。校園也是剛剛有了春的氣息。老師說,給大家介紹一首馮唐的詩吧,「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然後老師停頓在了這裡「最後一句才美呢,大家知道是什麼嘛?」

老師笑了笑,轉過身去,撥了撥左肩上的頭髮,在黑板上默默地寫下了三個字「不如你」。

不知怎的,當時突然覺得這幾句詩好美。然而這些年過去,這句詩,已經是爛街頭的了。

還有最後一個鏡頭,是在從南大回東大的地鐵上。當時去南大聽人類學,邊上坐著那位戴著頂黑色檐帽,穿著兩件大號襯衫的老師。他靠在地鐵一排座位的側壁上,我挨著他坐著。不知為何,我們的說話聲很低沉。

「老師啊,我好羨慕你的經歷啊。」我低聲說道。

「你要記住,不要把這些經歷浪漫化。」老師幽幽地回答到,表情十分嚴肅。

「不要把這些經歷浪漫化」。或許當時還不懂,但卻是深深地刻在我的心裡。直到這幾年,自己經歷了更多,大概也受到心思細膩的「雞湯俠」和古風歌曲的影響,似乎是漸漸的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這是在說怎樣去面對現實,而不是活在浪漫化的幻想。

這幾個鏡頭,大概就是我這幾年學的所有東西的記憶了。

可能更多地還是一種思維方式和心態建設吧,以及隨之帶來的性格,視野和處事方式的轉變。

首先說說我理解的思維方式吧,這大概也是我時常說的,在目前還在世的人里,我非常推崇索羅斯的原因——索羅斯更著名的身份是一個經融家,但他的思維方式已經遠遠超出了金融的理論,而是用哲學在思考和看待問題。他的「反身性理論」遠比圖書館一頁頁的學院派的建立在「理性人」基礎上圭臬來得實在。這種最虛無縹緲的東西恰恰是最能改變一個人視野和看待問題角度的東西——當別人還在盲人摸象的時候,如果能夠擁有一個更高的視野的話,就好比站在高台上看大象。你不但能看清楚大象,甚至大象要往哪裡走,你也能判斷的清清楚楚。

在我們日常的生活中,雖然按照我們一般人的知識儲備,是很難看得那麼長遠。但是,擁有不僅僅限於「月初該交房租了」或者是「下周有三個due」這樣的格局,還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如果覺得我用格局或者是視野這樣的詞有點抽象的話,那就先回到幾句老話:對自己,有一點長遠的規劃;快刀斬亂麻,抓住事物的主要矛盾;以及,不要僅僅是埋頭拉車,也要抬頭看路。

至於怎樣擁有更高的視野,這本質也是一種思維方式的問題。我相信很多人會感覺,最近的世界真的很熱鬧——其實呢,這些問題,早在幾年前甚至更久,該怎麼發生早已經是定局了。未來的趨勢也是定局,事物的發生不是孤立的。世界的發展,和一個人對於自己前途的抉擇,其實都是一樣的。只有某些特定的時候,你才有機會去選擇。而一旦你做出了這種關鍵性的選擇,趨勢是確定的,你是沒有回頭路的。而平時的選擇,只是你在大勢已定的情況下做出的看似屬於自己的選擇的掙扎。世界的發展也有相同的規律,這也就更加的促進了人對於自身命運抉擇的無力感。這大概也就是古人所說的「盡人事,知天命」的原因所在。只有明白了故事背後的故事,才能明白故事。

再換一個詞吧,或許可以用戰略思維來說。有的事情雖然熱鬧,但是並不會影響歷史進程;有些事情雖然看似平淡,卻影響深遠。就像決定了羅馬共和國和迦太基命運的,不是坎尼之戰,而是扎馬會戰——這也註定了漢尼拔最終走向失敗;決定了波斯和希臘命運的,不是著名的溫泉關三百勇士,而是薩拉米斯海戰的赤身裸體的水手們。

只是可惜了現在市面上的絕大多數評論和預測,或許是受制於視野的限制,或許是受於政治正確和職業的需要,也或許是受制於目前強調「政策學」的思維方式,人們習慣於將問題歸於簡單的談判和利益分析,然後通過利益分析來判斷事物的發展。熟不知,這背後除了很多更為深層次的文化,善惡等深層次的決定性概念外,還有或許是早已註定好了的「大勢」。秦國一統六國,順應的是士大夫階層的壯大;結束了三國混戰的司馬家族,順應的是新興的地主階層。還有,不要覺得很多抽象的哲學概念僅僅是遙遠的抽象概念。當抽象的概念潛移默化的滲入人心之後,便是一次次巨大的社會分裂。「權力來自於誰,是上帝?還是人?」——發展到今天,就是美國的保守派與自由派之爭,就是美國社會不斷地分裂,不斷地槍擊案和川普的上台。國內的例子不想舉了。這本質上也是百年來思想的衝突和與世界格局和趨勢的碰撞。事物看似孤立,而其內在化的聯繫和邏輯,遠比你能看到的,複雜得多。但是人們卻依然更為傾向於用一種尋找孤立事物間聯繫的方式看待問題——這大概是基於我們受教育的時候喜歡看「數據」,制定政策的時候喜歡看「定量研究」。這種思維方式造成了人們線性化的大腦並將世界機械化和功能化,也因此失去了全面看待問題的意識和能力——這大概也是「陰謀論」能夠如此如此盛行的原因。其實還可以談談為什麼人會分裂——教育,或者是環境,帶來的思維方式不同,讓人對於不同的辭彙和一些本質的概念,辭彙和邏輯產生不同的理解。這種不同的理解的起因時常無關於人的善惡,因為人往往受制於自身的認知能力,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這種差異卻往往本質是對於終極的善惡的根源的分歧。

再回到個人吧,這句話是我很喜歡掛在嘴邊的「決定一個人下限的,是玩;決定一個人上限的,也是玩」。第一個玩,指的是無目的的貪玩——如果做事情靜不下心,沉不住氣的話,自然一事無成。第二個玩是會玩——是一種視野,也是一種心態。一個人,要能正確的找到玩的方向,然後以一種嘗試和好奇的極好的心態,去面對挑戰。玩,每個人都會,每個人都喜歡;但是玩,卻也是世界上非常難的一件事情。玩,你要擁有足夠的知識儲備,去知道,哪裡可以玩,為什麼去那裡玩,這背後又有怎樣的故事,該用怎樣的心態去面對。

於是,問題來到了心態。

自己其實是一個對於事物很容易產生「共情」的人。有著一種認識陌生人時的「大膽」與「熱情」,也有著一種能夠自己靜下心來心無旁騖的獨處的「幸運」。只是在學校呆的久了,每天都看到的是重複的事情,往往內心看到了,也就很快平淡了,毫無波瀾。開心也好,不開心也好,「這大概就是一場通過儀式吧」,過了就好了。困難越大,回過頭來看,收穫也越大。那麼對於所面對的,又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呢?人們總是喜歡談論「安全感」。簡而言之,對過去發生的事情保持自信並且不後悔,對目前的狀況保持滿意和動力,對未來的生活充滿方向和希望,這就是安全感。這種安全感應當是建立在心態上的,也是能夠無時無刻寫在人的臉上的,而並不是聊天的時候的「嘴硬」。人都是有脆弱的,都是會有憂慮的,但是一個人的心態建設好了,整個人看起來,一定是容光煥發而充滿智慧的。人有著執念,有著堅毅卻又有著妥協。這是一份充滿智慧的豁達與笑容,是楊慎流放雲南,南渡長江時,「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的勇氣,也是那份「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的包容。這也就是我時常說的,一個人的面相真的可以時常決定人命運的原因。因為面相,是性格的寫照。

當然,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也一定是受制於自己的格局,視野,經歷和思維能力的限制的。這也是我近來一直尋求於新的挑戰和經歷的原因。很多人問我為什麼要「gap year」,這裡其實就是我的答案。我需要更多的挑戰來建設心態,需要更多的經歷去營造視野,需要明白不同的人到底在想什麼,需要什麼來了解世界到底在發生什麼,需要更高層次的理解去明白故事之後的故事從而在以後理解「故事」。很多事情急不得,只有多吃幾年飯,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案。彼時困擾自己的很多問題,幾年後看來,不過就是憑著一種經驗的顯而易見。不要擔心吃虧。沒有吃虧時的那份沮喪,何談一份健全的人格和判斷是非的能力?人活著,原本就是一場打不完的敗仗。需要的是豁達,是堅毅,是視野,是從容,是決斷力。不過要記住的是,固執往往是捷徑,也是毀滅。

教育改變命運,但改變的途徑不是教育本身,而是通過知識的儲備,讓一個人明白世界的可能性,將知識內化為人的思維方式,營造為人的性格以及健全的人格。思維方式是一種判斷事物發展的邏輯,而知識的儲備是在你需要的時候能夠提供給你新的想法的視野,是開拓一個人思維的工具。而在這之後的,才是我們現在愛談論的學位,人脈這些浮於表面,能夠輕易看得見,能夠輕而易舉的形成比較的東西。當然,必須要承認,當人們覺得抽象的能力難以培養的時候,去提升一些表面的資源也是能取得不錯的短期效果的。

只是可惜了,人們只能看到表面的運氣。不過,大部分人的運氣,還真的是運氣;只有小部分人的運氣,才是視野。

當然,我以上的討論,並沒有涉及到天賦的差異。不過縱使天賦有差異,人還是可以在自己天賦的基礎上,實現很多改變。

其實還有件事情不得不說,就是「出身」。擁有貴族身份前的劉備,無論是在平原,徐州,小沛,汝南,新野還是夏口,都是無法站穩腳跟的。還是上面的那句話,人還是可以在自己的基礎上,實現很多的改變。但也要記得,「盡人事,知天命」。這句話不是迷信,不是放棄的無奈,而是符合事物的規律的。

再回到開篇的時候,自己為何想寫這篇文章的原因吧。自從自己上大學以後,這幾年來認識的人也不算少了。某時特別相似,特別有共同語言的兩個人,幾年之後看來,卻也是大相徑庭了。可當時深夜的促膝長談的記憶,還是在的。又或是有時候,當你認識了新的人,發現他的某些想法很像幾年前的自己,於是記憶的膠囊,就像冰雨一般的灑落,讓你凝固,讓你回溯。而一直在你身邊的人,發現真的很少很少。

這其實也是周圍情侶們分分合合的原因之一。原本兩個心態相符的人達成了一種平衡,兩個人的心態不需要相等,但是一定要彼此接受。然後,卻因為不同的規劃或者是自身成長速度的不同,兩個人之間失去了這種平衡,然後只能消失在對方的世界裡。

不過,在這個全世界都非常熱鬧和戲劇化的時代,在人與人觀念分裂的時候,卻經常只能是留下一句「good luck」。而對於朋友間選擇的不同,經常也只能是無奈的來一句,「互道珍重,後會無期」。然後去尋找生命中的下一個過客。

畢業前夕,原創不易;忙裡偷閒,歡迎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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