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親媽回頭，要約我這個後媽談一談
紅豆
Eyes On Me
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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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這首歌，閱讀故事，更有感覺
圖文選自花瓣網|瓔珞
01
生活處處有意外，你從未預想過的電視劇情，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在自己身上預演。
小凡的生母，我老公的前妻韓菲女士，剛從加拿大回來，就重振旗鼓，信誓旦旦的要把她曾經親手拋棄的老公和女兒從我手中搶回去。
韓女士財大氣粗，回國後便一擲千金，在市中心的高檔住宅區購下一棟280平方米的三層別墅來收買小凡，她說：「上層是給你的，喜歡什麼裝修風格，你說了算，媽有錢。」
在韓女士心裡，有錢能使鬼推磨，她志在必得。
並且，她非常清楚，如果想要在這場戰鬥中取得勝利，女兒小凡無疑是最有力的籌碼，而不是她的前夫。
畢竟，那個男人也和我一起幸福地生活了十年，而他們在一起不到五年就分開了，更何況還是她拋棄的。
十年的夫妻感情，我是相信張晨的，也知道這種事情，兩個人的相互信任，舉足輕重。
但即便如此，我心裡還是七上八下。
對過慣了平淡日子的普通百姓來說，這誘惑很巨大，別說小凡是一個16歲的孩子，即便是我這個36歲的後媽，對這顆奢華的「糖衣炮彈」都難以抵擋。
更何況，她和小凡還有割不斷的血緣，非我所及。
沒錯，十年的朝夕相處，我變得很貪心，不僅想繼續擁有我的丈夫、我的家庭，還想繼續擁有小凡這個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的女兒。儘管這個女兒很調皮任性，高興時喊我老媽，不高興時喊我名字，開玩笑時叫我「小媽」。
十年的感情已經在我心底生根發芽，三個人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家，缺一不可。
我在意這份完整，不想失去，不願失去，因為，當初得來的並不容易。
02
十年前嫁給張晨的時候，親朋好友沒有一個支持的，不為別的，只為他們眾口一詞，不願意我嫁給一個帶著「拖油瓶」的離異男人，道理很實在：後媽不好當。
我知道他們所言不虛，當年我26歲，小凡卻已經6歲，什麼都懂了，因而「不好對付」。
但誰也沒有能阻擋我要去給一個6歲孩子當後媽的決心，我的道理也很實在：我愛張晨。
最後，我孤軍奮戰，抵擋住所有阻力，嫁給了他，也從此開始了我的「後媽生涯」。
萬事開頭難，小凡本能的抵觸我。
要麼視我不見，要麼隨時翻白眼珠；挑剔我做的飯菜難吃；在我的牛奶里撒一大把鹽；扔掉我所有鞋子的另一隻；偶爾跟她爹撒謊說我「虐待」她。
可謂出盡百寶。
小凡四歲時生母離開，長輩都覺「稚子無辜」，為此，變本加厲地寵愛，缺少教育引導，令小凡一貫恃寵而驕，不太講道理，又天生有一顆敏感的心，善於胡亂猜測。
所以，忍耐再忍耐成為我的必修課。
為了一個男人的愛，我放低所有身段，以無限的寬容來面對一個小女孩時時的挑釁。
一口喝下咸澀發苦的牛奶時，衝動之下也想把碗摔了；面對五六隻單腳的鞋子，眼淚也幾欲奪眶而出。
終究都忍下了，微笑對這個「古怪精靈」說：「牛奶加鹽的味道很好，要不要試試？」說：「小凡，阿姨沒有鞋子穿了，只能讓爸爸再去買一大堆新的，這樣，爸爸可能就沒有錢給你買新衣服了。」
雖然忍耐是必須，關鍵時候，還是要鬥智斗勇，饒是她再古怪，也只有6歲而已，並不是我對手。
當然，後續的事情也很重要，我拉著張晨買了三雙新鞋子，然後，又付賬給小凡買了幾件新衣服。
我認真地對小凡說：「知道嗎？阿姨賺的錢可比你爸賺的多。」
對小孩子，我還懂得「打一巴掌再給塊糖」的道理。
之後，小凡乖巧了很多，不再損我財物，雖然偶爾抵觸，卻已有所忌憚，並且，還有那麼幾分崇拜，因為我「賺錢多，還會彈鋼琴和畫畫這樣的加分技能」。
對於我來說，也僅僅算走出了做後媽的第一步。
03
和小凡真正的拉近距離，是後來的事。
有一次，張晨接了小凡回家後，小姑娘一直板著臉不開心，張晨說問了一路也沒問出究竟。
我想了想，在張晨去卧室換衣服的空當問小凡：「是不是跟都寶鬧矛盾了？」
小凡忽地抬起頭來，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我笑起來，到底是小孩子，那些日子總聽她提起一個叫都寶的男生，說他漂亮又帥氣，唱歌好聽。
果然，小凡說都寶不喜歡她，嘲笑她是胖丫頭，說著，小凡忽然就哭了。
對於7歲的孩子來說，這打擊也算巨大吧？但是，小凡的確胖，長輩們一味用美食寵她，將她寵得珠圓玉潤。
如今，她在意的小男生不喜歡她胖，令她煩惱苦悶，不開心。
我心中竊喜，知道機會來了。
所以，沒得說，我開始引導小凡為了變身白天鵝而「減肥」。
其實這不太難，小凡飲食習慣不好，她是肉食動物，還愛吃甜食，稍加約束便見成效。
當然，我也沒少費心思，那些口感純美的果汁，是我搭配了各種水果、蔬菜親手榨的，嘗試了很多次才找對她的味蕾；並且，為了陪伴她，我也戒掉了肉和甜食，還陪她跑步；我向她保證，要讓那個「不開眼的小男生對她刮目相看」。
於是，合理節食，運動，還學習舞蹈和鋼琴。
連鋼琴老師都省了，我那點兒本事，教她還是綽綽有餘。
另外，劍走偏鋒，我教小凡在網路遊戲中出奇制勝，僅是這一招，就讓一個班級的小男生對她刮目相看了。
04
小凡的變化顯而易見。
她開始對我產生了崇拜和信服，常常會說這樣的話：讓阿姨給我買衣服，她的眼光好，同學都說她買的衣服好看；阿姨我們周末有表演，你幫我選一首歌吧；阿姨都寶想邀請我去他家裡做客，我去不去呢。
小孩子的心是簡單而「勢利」的，很容易倒向令她受益的人。
何況，我對她的愛真情實意，這一點，單純的孩子比大人更容易感受的到。
小凡8歲時生了一場病，當時張晨在日本學習，我整夜守著她，半夜高燒的她大喊，媽媽救命，是我緊緊地抱著她，給她安全感，等她病癒，就已經改口一直叫我「媽媽」；她9歲時被老師冤枉，受了莫大委屈，我堅決為她討回公道，讓老師當面向她道歉；她10歲時鋼琴考級成功，還因為讀書多被評為區「優秀少年」；她12歲生日想要一架鋼琴，我拿出全年的獎金，令她如願以償。
這麼多年，我和小凡也會有些小爭執，然後很快和好，親密無間，像天底下最尋常的母女，也像姐妹和閨蜜。
青春期的小凡是個美少女，不乏男生喜歡，她從來都不對我隱瞞，她信任我勝過親生父親，每次我和張晨鬧矛盾，她也堅決站在我的立場。
因為這份感情，我放棄了要自己的孩子，那种放棄背後，有多麼巨大的勇氣和決心，我自己知道。
可是現在，因為韓菲的突然回歸，一切都被打亂了，我不由自主陷入到了不安和慌亂中。
我不敢想小凡會做出何種選擇，她有理由選擇親生母親，這一點，我必須理解。
所以，這一次，我鬥志全失，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05
親媽和後媽的「狹路相逢」終不可避免。
周六的中午，我接到韓菲的電話，她約我在附近的咖啡館「一起坐坐」。
看，該來的一定會來。
張晨加班沒在家，我對小凡說出去買點東西，出門前習慣地叮囑她好好在家做功課。
小凡答應著，口吻平淡一如往常。
凌亂的是我，不知道和韓菲見面的結果會是什麼。
在此之前，小凡已經數次見過了親媽，她們一起去「吃了西餐、看了電影、玩了遊樂園、買了新手機和新衣服」
沒見小凡有何不樂意，每次和親媽見面回來，都喜滋滋彙報戰果，昨天，還沒心沒肺地跟我說：「老媽，讓我媽也給你買個新手機吧，反正她有錢。」
我只是笑笑，半句不敢多問，一力避開那個敏感話題。
而現在，韓菲約我見面，想來，是在小凡那裡獲得了支持吧？
06
見面後韓菲開口便說：「我想回到張晨和孩子身邊，我可以給你經濟賠償，你開個價吧。」
這是我第一次見韓菲，她年長我幾歲，高高的個頭，微胖，誇張的服飾，給我一種壓力感。
氣勢也和相貌一般咄咄逼人，並不對我客氣。
我坐下，沉吟片刻答她：「我不需要賠償，只要張晨和小凡願意，我退出。」
不是氣餒，而是實話實說，他們若不選擇我，我抗爭有何用？
韓菲笑起來：「小凡是我親生的，她肯定願意；而張晨，你覺得他會怎麼選擇呢？」她顯然有備而來，我一時無語，氣氛有些尷尬。
這時，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媽，老媽，真是你們啊，我以為認錯人了呢。」
是小凡，我詫異，反問：「你怎麼來了？」
她嘻嘻笑：「看書累了，出來溜達溜達，路過這裡，看到你們。」然後，她走近我攀著我的肩頭，依舊嘻嘻笑，「老媽，晚飯咱吃糖醋魚吧，你好久沒做了，我都饞了。」
我一愣神，韓菲也明顯一愣，然後便笑著去拉小凡的胳膊：「閨女，媽帶你去飯店吃，我知道有家館子糖醋魚做得很有名的。」
小凡卻輕輕甩脫了自己親媽的手，誇張地皺皺眉頭說：「這些年，我吃慣了老媽做的飯，我爸也是。」
說完，她又轉向我，撒嬌道，「老媽，行不行啊？」
07
小凡的誇張和刻意讓我忽然明白了，她絕非偶然路過，她壓根是有心跟我出來的。
她也並不真的想吃什麼糖醋魚，兩天前剛剛吃過，她是來幫我的。
沒錯，她是最有力的籌碼，卻不是韓菲的，而是我的。
在和小凡回去的路上，擁著她的肩，我輕輕說：「以後有時間多去陪陪媽媽，她愛你。」
16歲的女孩點點頭：「我知道，但是老媽，你更愛我；她愛我是本能，你不是，所以，你的愛更珍貴，我懂。」
我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這麼多年，我對小凡的愛，已經在她心裡開花結果，這丫頭什麼都明白，什麼都知道，並給予了我最好的回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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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小念
一個愛寫故事的高齡少女
一個堅持原創的二胎媽媽
出版作品：《婚後三十六個月》《煮婦煉愛記》《少女心事博物館》《呼吸》《悲傷無法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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