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的貴族氣質

有人說，如果要在家裡養兩隻寵物，一貓一狗，是最好的選擇。若是只養兩隻貓呢，它們太傲氣，對你愛理不理的裝主子，會極大地「傷害」主人的心；若是只養兩隻狗呢，它們又太奴氣，沒事就跟在你身後搖尾巴爭相獻媚，搞得你不知道該寵哪一個了。所以，一貓一狗最好，對主人不至於太熱情，又不至於太冷落，有點類似於陰陽平衡，日子，就在貓飛狗跳中一天天地過下去了。

是啊，如果說狗是「奴才」，那貓，也許就是「貴族」。貴族是有貴族氣質的：衣食豐足的當然好，到了山窮水盡之時，也要在生活的一地雞毛里清清爽爽，不要那麼灰頭土臉。貴族的氣質，不是靠金錢堆出來的——那是暴發戶的事情——是靠血液里的傳承，一代一代地積累，酒一樣在釀著，最後香得多深的巷子也藏不住。

家裡養貓，小區里也有流浪貓，高中學校更是以成群結隊的流浪貓聞名。會和貓親昵，也會和它們遠遠對望。貓是一種愛乾淨的動物。無論是被好吃好喝豢養的家貓，還是在外流浪的野貓，都把舔毛當成了貓生最大的任務之一，閑來無事，就要眯著眼，小姑娘似的一下一下地打理毛髮，帶倒刺的舌頭在光亮的毛皮上，沙啦沙啦地，春蠶吃桑葉似的鬧得人心裡痒痒的。——流浪狗在外時間長了，白狗也要臟成灰狗，短毛還好，碰巧毛長的話長長的毛會沾著草葉子打成結，遠遠看去，就像一個行走的拖把頭，令人避之不及。而流浪貓呢，似乎永遠那麼乾淨、漂亮——即使食物來源於垃圾桶，也不代表貓生如垃圾般卑微骯髒，他們依舊會在樹上曬著太陽，躲避著那些想要碰它的人，懶洋洋地昭示自由大於一切。貓對於自己的排泄物也很認真：它們會想方設法把自己的糞便等用沙土掩埋，埋完了還要找個地方蹭乾淨爪子——是覺得這項基本生理需求有辱貓格？認為貓屎太臭，必須掩埋？生物學家有他們的解釋，可我還是要保留這些奇異的設想。在公廁，自覺便後沖廁的是有素質的人，從這個角度來考慮，貓算不算一個有素質的物種呢？

家貓是傲氣的。搖尾乞憐是狗的事情，貓不會，也不屑。似乎他們一直覺得，自己才是這個家裡的主人。它可以隨時跳上床，跳上餐桌，跳上一切可以跳上的高點且對主人的責罵置之不理。它來蹭你玩鬧，不為吃喝，只是單純覺得好玩。好像人類也接受這個設定了，養貓人不說自己是貓的「主人」，反說自己是「鏟屎官」，是「奴才」，心甘情願地為「主子」服務，掏盡腰包去購買貓砂貓糧。家貓傲，野貓更傲，它們一無所有，所以它們也無所顧忌，應有盡有。家裡的小院子常有野貓光顧，它們在花叢中嬉鬧，把花苗刨的亂七八糟。去跺跺腳嚇跑它們，它們也會飛速逃離到安全距離外然後回頭拿眼睛定定地盯你，長尾巴有節奏地擺來擺去，直擺的人心裡發麻。

貓是不可能被馴化的，它不可能「坐下」和你「握手」，也不可能進馬戲團表演，更不可能做「獵貓」「看家貓」「牧羊貓」，似乎除了捉老鼠，貓的社會利用價值為零——而捉老鼠這項技能也隨著城市化的推進變成了屠龍術。人類為什麼還要養這麼「無用」的貓呢？也許，是想在「萬物之靈」與「貓奴」中尋找一個平衡點吧。

從生物分類學上講，貓與虎同屬於食肉目貓科。我常想，是一隻虎的基因發生了突變變成了貓，還是一隻不甘於賣萌的貓決絕地走進山林，進化成了虎？也許這猜想有悖於進化理論，可它們之間除了身型，相似之處太多太多······

貓是在漢朝進入中國的。千百年來，國人在與貓相處中摸透了它的脾氣。也許是因為人性對於精神上的強者常抱有崇敬仰視之心，而狗時不時的奴顏婢膝也實實在在地拉低了它的身段吧，不知為何，漢語中涉及到狗的詞句大都包含貶義：狗仗人勢、蠅營狗苟、狗眼看人低······還有現代人發明的單身狗、虐狗、撒狗糧等。而貓，從漢代至今，身手敏捷地跳過若干遣詞造句的明槍暗箭，在漢語言中幾乎清白地傲視群雄。

貴族就是這樣，即使已經被埋在生活的一地雞毛里了，也要像貓一樣，按時把自己的毛髮打理地乾乾淨淨，然後清清爽爽地出去，至少在世界眼裡，它們是瀟洒的；它們傲的適度，讓自己不必那麼擔驚受怕於主人的悲喜，也讓自己在日益擁擠的生物圈裡，得到棲身之地。貓如貴族，居廟堂之高，不阿諛，不奉承，孤標傲世，以自重換來他重；處江湖之遠，不頹喪，不自棄，苦中作樂，於市井活出光輝。

這，才是貓。

抓不到外面的花蝴蝶，好捉急~~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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