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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觀音》——慾壑難填的母女孫三代

最近,第54屆台灣金馬獎最佳劇情片頒給了由惠英紅主演的《血觀音》,看海報本以為是鬼片或懸疑片,當看完之後手心冒汗、大呼過癮,這可以說是台灣版的《人民的名義》,是一場政治大戲,不過這場大戲嚴嚴實實地包裹在母女三代人的愛恨情仇之中。這部電影先聲(ID:先聲觀xiansheng-guan)一連看了兩遍才算勉強看懂,最佳劇情片乃實至名歸!

整部戲劇情和人物關係複雜,細節太多,值得細細挖掘琢磨。有好事者做了如下人物關係圖,彷彿研究《紅樓夢》一般複雜。可以稱之為一部燒腦政治片。

在女人組成的棠府里,住著3位不同世代但一樣懂人心的女性,由棠夫人(惠英紅飾)主持大局。棠夫人的先生應該是軍方背景的高官,已故去,而棠夫人表面為古董商人,實際上為政府高官的白手套,但不是一般的白手套,而是「女大佬」,連立法院院長都讓他三分。縱橫捭闔、遊刃有餘又心狠手辣,穿梭權貴間,靠著高超手腕與柔軟身段,在複雜的政商關係中生存謀利,對權力的渴望甚至超過對金錢的慾望。

趾高氣昂的棠夫人

個性如刺蝟般的大女兒棠寧可以稱之為「性情中人」,對肉體慾望超過金錢的渴望,表面交際花,沉迷於「黃、毒」,實際上只是棠夫人的棋子,牢牢地受其母親的控制,被用身體去勾引、去做籌碼,想逃離棠夫人的魔爪卻落得個灰飛煙滅。

乖巧的小女兒棠真多半靜靜觀察,唯母命是從,然而她早已看穿了這一切,她不是棠夫人的小女兒,而是棠寧的女兒,是棠寧被棠夫人安排和另一人物「神豬」所生,棠真其實是棠夫人的外孫女。為了維持家庭表面和諧被棠夫人叫她小女兒「真真」。棠真也沒那麼純真善良,在這種勾心鬥角、相互利用的家庭中耳濡目染,慢慢對愛情和權力充滿了慾望,而對所謂的親情,早已看透,人性變得扭曲,多年後棠真成了另一個棠夫人,把自己的外婆囚禁於病床之上。

保持微笑

直到某天,棠家親密友人慘遭滅門事件爆發,三人各自被牽扯其中,一向以大局為重的棠夫人,為了守護一切,費盡心機,卻讓三人走向不同的命運。

導演最後著重表達了對三代人命運、身世的悲憫——「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眼前的刑罰,而是那無愛的未來。

總之,愛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是永恆的主題,是解決一切問題的金鑰匙。

可是先聲本人對她們母女三代間的明爭暗鬥並不感興趣,而是對台灣官場的腐敗情有獨鍾。

從片中電視機還是小尺寸的屏幕,電話也只是摩托羅拉的「大哥大」來看,先聲猜測,故事背景應該是發生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台灣當局解除黨禁報禁後的故事。那個時候台灣也是大力發展經濟,炒地皮炒的火熱。高曉松講台灣時說過「台灣保留著我們的過去,也預示著我們的未來。」現在看來雖說有點政治不正確,但也不無道理。

(棠寧跟警察廖隊長闡述地皮與貓屎咖啡間的關係)

片中棠夫人會說多種語言,有國語、粵語、閩南話、日語,可以推斷她是嫁到台灣的廣東人。作為老將軍的遺孀,人脈甚廣,表面為古董商人,古董只是談判的媒介,就像今天的天價古董拍賣會一樣,大都是洗錢的媒介。

先聲推測,棠夫人的丈夫「棠老將軍」,應該是原國民黨部隊的高級將領,利用自己的權力威望獲得的家業自不必說。留給棠夫人日據時代的日式府邸,就在這座府邸里,棠夫人的酒桌上高朋滿座,有立法院院長(相當於人大最高領導)、院長夫人,警察署署長(公安部部長級別)、議長(相當於地方人大主任)、議長助理、議員(相當於人大代表)、縣長,及其他們的夫人,……一系列從地方到中央的大小官員,都曾列坐其次。

流水的飯局,鐵打的棠太,門庭若市這麼多年不知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

而這一次的大動作是僅僅是為了炒地皮嗎?

如果僅僅只是為了在土地開發項目上官商勾結、牟取暴利就太小看導演、編劇們功力了,也對不住棠夫人的野心。

棠夫人是商人不假,可她更重要的身份是,政治博弈雙方的一方代理人,搞如此之大的動作,涉案幾十億和幾條人命跟錢其實關係不大。棠夫人的目的只有一個——扳倒王院長,讓馮秘書順利上位,順帶壯大自己的羽翼。棠夫人為了這一目的不惜一切代價。可見她與馮秘書的關係非同一般。

這部片從開場就是棠、林兩家小聚的場面,談話中提到下屆主席人選:王院長和馮秘書。王院長是熱門人選,而馮秘書勢弱,大家都比較看好王院長,但是棠夫人卻說了一句「我們要另闢新徑,但是尋常人少走的路才有好風景」。可見棠夫人已經決定扶持馮秘書上位了。

那麼棠夫人是如何布局的呢?

利用炒地皮的方法——彌陀土地開發計劃。就是所謂的選址、集資入股、購地、開發等一系列流程。然而彌陀開發計劃也不過是障眼法,是棠夫人和馮秘書布的一個局而已。

投資入股的本錢是用農會(相當於農業開發銀行)的存款,林會長(農會會長兼議員)挪用農會的錢,貸款給各方投資開發秀山,計劃等賺錢之後補上,利潤大家分,「今天一塊錢去買,明天一百塊賣出去」,於是幾方人馬一拍即合。只要都入局了就好,剩下的就由棠夫人掌控全局,由不得別人。

首先棠寧出馬,利用200萬假意賄賂營建署(相當於國土與建設部門)的小職員,讓他把開發地點落實到秀山,向外界放出開發秀山的風。

棠寧和營建署的官員談判

等到大家把地都買好了,然後讓棠夫人的乾兒子(一名報社記者),把整件事爆料給記者形成醜聞。可是要扳倒院長力度遠遠不夠,這件事頂多算是一個挪用公款案,於是派被棠寧引誘的遠方堂兄弟殺了林會長全家來把事情搞大。另一方面把挪用款匯到立法院王院長夫人賬戶名下,出事後媒體曝了光,立法委指證王院長參與到彌陀開發炒地皮,並且猜疑王院長家涉嫌與林家血案有關。現在事情鬧大了,火燒到了王夫人身上了,王院長就此識大局,為了名譽主動退出競選,於是花落馮秘書家。

這段評彈唱的真是好

至此,棠夫人的扶持馮秘書上位計劃基本完成,剩下的靜觀其變、見招拆招就行了。

後來,警察查到棠夫人利用女兒的戶頭在麗水買地,棠寧也知道了真相,覺得自己被其母親利用會變成替死鬼,絕望逃跑,可是被早就安裝在船上的炸藥炸得粉身碎骨,魂歸大海。

而棠真也已看穿外婆的計謀,決定不隨棠寧逃走,因為他還有一個暗戀並囚禁起來的閨蜜的男朋友馬可,她幻想著馬可也喜歡她。當馬可坐火車回家鄉的時,棠真想跟他一起走,不料慘遭馬可強 暴,看清了感情的本質。自己縱身跳下了飛馳的火車。

慶幸的是她沒有隨她母親而去,只是斷了一條腿。由於棠夫人和馮主席的交情,盛棠集團也越做越大,棠真慢慢成了「盛棠」的掌門人。

多年以後,棠夫人在病床上苟延殘喘祈求痛快死去的時候,棠真拒絕了安樂死,並表示會竭盡全力讓好好品嘗被病魔折磨的滋味。

大概此時,對人最狠的祝願就是:「你一定要長命百歲,萬年福貴。」

為什麼會如此結局?大概是因為人類對金錢和權力的慾望永遠無法滿足,對什麼痴迷往往就被其所傷。「慾壑難填」就是這個道理。

有好事者分析說馮秘書,原型是馬英九,馮就是「冫+馬」,而馬當年就是蔣經國的外文秘書,立法院王院長就是當年和馬爭國民黨主席的王金平,而「神豬」影射的是連戰的兒子連勝文……個中故事真真假假,不能對號入座。徒增茶餘飯後的談資和笑料罷了。

《血觀音》作為今年的金馬獎最佳影片尺度之大,另人大開眼界,導演精雕細琢,膽大心細,一路黑到底,沒有一個清白正義的人,而唯一有點人情味竟是外表輕飄的棠寧,扮演者吳可熙理應得最佳女配角,可最後頒給了小女兒扮演者文琪。推薦讀者朋友觀看此片,這部電影大陸由於各種原因很可能無法引進,看後共同交流心得。

至於去年的《七月與安生》,除了看到兩個女孩為了一個帥哥爭風吃醋的撕逼,毫無意義可言。

關注文藝,關注先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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