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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上的文化傳承——甘肅省圖書館古籍修復蹲點記

書卷多情似故人

「我總覺得,自己就是一名修書匠,以前是,現在也如此。我今年已74歲,在有生之年還能繼續培養一些古籍修復人才,將張士達先生的技藝傳承下來,吾願足矣!」

2016年,甘肅省圖書館百年館慶時,師有寬寫下這樣的文字。

師從「國手」張士達,開我省古籍修復事業先河,默默無聞奉獻近一甲子,又將接力棒傳下去。這是師有寬的人生,也是眾多在指尖上傳承中華優秀文化的人——古籍修復師的縮影。

2018年3月14日,記者來到甘肅省圖書館,做了師有寬一天的「學徒」。

「不遇良工,寧存故物」

師有寬告訴記者,1961年7月至1963年7月,他在北京跟隨張士達學習古籍修復,師傅從未遲到,且每天都要早到一二十分鐘,這種敬業精神感染著自己,也習慣早到了。

「難!」對於記者這個「新學徒」,師有寬開門見山地說,古籍修復不僅僅是體力活,技術含量極高,難度很大,「從技藝方面,難度主要體現在裝幀形制的『千姿百態』和破損狀況的『千差萬別』。」

古籍類別有圖書、手記、書畫、碑帖等不說,其裝幀形制也是「千姿百態」。比如圖書有捲軸裝、經折裝、蝴蝶裝、包背裝、線裝等;書畫有立軸、對聯、橫幅、手卷、冊頁等;碑帖拓片有立軸、對聯、冊頁、摺疊等,不一而足。此外,古籍受損原因及破損程度也「千差萬別」,或因自然原因老化、酸化、絮化、霉變、脆裂,或因水濕油漬粘連成塊狀,或因蟲蛀鼠咬成篩狀,不同的古籍、不同的裝幀形式、不同的損壞原因、不同的破損程度,有著不同的修復要求、工序和技藝。

「不遇良工,寧存故物。」師有寬說,古籍是中國古代書籍的簡稱,是指1912年以前書寫或印刷的具有中國古典裝幀形式的紙質文獻資料,是珍貴的文化遺產,所以在修復過程中,既要堅持「整舊如舊」的修復原則,在材料選擇以及操作工序方面,都要考慮其「可逆性」,也就是過了一百年、幾百年之後還可以修復,保持古籍的「文物性」「資料性」和「藝術性」;否則,修得不好,對古籍是極大的損壞,若要再修,反而更難,所以「古籍修復要求很高,自然不易。」

「看似枯燥,實則神聖」

那麼,古籍修復好學嗎?

「三年當學徒,大概能學會一個專項。」師有寬說,古籍修復最重要的一道工序就是配紙,古紙和現代手工紙的品種不下百種,歸納起來大約分為麻紙、皮紙、宣紙、綿紙和竹紙,只有配紙準確無誤,才能達到使古籍修復保持原貌和延長壽命的目的。

說話間,師有寬頻著記者來到省圖書館存紙庫房,溜口燕皮紙、仿古宣、毛竹紙、薄溜口紙、特皮扎花……各式紙張整齊放置,可在記者眼裡,除了顏色深淺、薄厚略有不同,實在看不出其間的差別來。

「自然沒那麼簡單,這是『功夫』,需要時間和經驗的積累。」師有寬呵呵笑道,一一打開櫃門,教記者這個「新學徒」識別紙張。當然,也有技巧,「就是張士達先生教我的看、拉、摸。」看,就是多看古的、舊的,觀察其紙張細膩度、勻整度及色澤度等;拉,就是測試紙張是否堅韌有力,判斷其耐久性;摸,就是識別紙張的柔韌性及平整光滑度……

用毛筆沾上特製的膠水,在破損處塗抹,然後將補紙粘上去,再塗抹一遍膠水,用手壓平粘牢,撕掉補紙,最後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將紙屑夾掉,再用手壓平……這些工序下來,只是修復了古籍上一個小小的蟲眼!

一頁古籍或許有幾十上百個蟲眼,一本古籍上的蟲眼則不計其數!而蟲眼,對古籍修復來講,相對還是最容易的。

重複、機械、枯燥、乏味……記者想,眼前這些,還有眾多古籍修復師的日常工作,或許都是這樣的。

「看似枯燥,實則神聖。」師有寬坦言,當初也曾厭煩過。恩師張士達就諄諄勸導說:「學這門手藝,年輕人一開始都會覺得枯燥,等做的時間長了,便會感到樂趣,並為之痴迷。」

果然,隨著時間的推移,師有寬感受到其中的樂趣和意義,從1963年10月開啟甘肅省圖書館的古籍修復事業到現在,除了客觀原因和手術期間外,50餘年裡師有寬一直在修復古籍。「看著破破爛爛不成樣子的書,經過你的手煥然一新,心裡就很高興。」師有寬的言語神情中充溢著滿足喜悅之情。

「唯有熱愛,方能堅守」

下午2時30分,按時上班。

霉變發黑、粘連成塊、散發著難聞的霉味……看著紙箱里坨成一塊,幾乎難識真面目的舊紙堆,很難將其與散發著墨香的古籍聯繫到一起,而師有寬告訴記者,「這還算好的。」

輕輕地拿出一冊,再輕輕地、慢慢地一頁頁揭開,師有寬說,這些古籍雖然有水蝕、粘連、霉化、蟲蛀等多種「癥狀」,但還是可以修復的,「當然,得慢慢做。」

「僅一冊,一個人揭開起碼要半個月。」遇到粘連嚴重的冊頁,師有寬找出一根專用的、細長而薄的竹條和一根類似縫紉用的針錐,從冊頁一角撐進去,再雙手交替一點點、一點點揭起;粘連更嚴重的,則要「蒸著揭」,那就更慢了,「至少得一個月。」

而這只是古籍修復工作的第一步。

「唯有熱愛,方能堅守。」師有寬說,古籍修復難,難在技術繁雜,工作臟且累,這就要耐得住清貧寂寞,坐得住「冷板凳」,也很考驗毅力和耐力。也正因為那份深到骨子裡的熱愛,師有寬才能從1963年開始修復工作,到2002年退休,再到2007年返聘,持續每天8小時工作;可是,就這樣,一生才累計修復了2000餘冊古籍,而等待修復的古籍僅省圖書館就還有幾十萬冊,「我不是著急擔心,我是心急如焚啊。」

時間,對師有寬彌足珍貴,對古籍猶是。

2009年至2014年,在師有寬的帶領下,省圖書館古籍修復中心搶救修復明清時期手抄劇本394種,487冊,1.4萬餘頁。這些劇本題材廣泛,其中絕大部分屬甘肅獨有孤本,幾乎囊括了甘肅早期曲子戲、皮影戲、高山戲及秦腔等多個劇種,非常珍貴;但紙張基本是劣質的麻紙、粉連紙、毛邊紙和土紙,規格不一,最大的長30多厘米,最小的只有12厘米,90%以上未留天地頭,加之酸化、絮化、霉變、蟲蛀、煙熏、脆裂、水濕粘連等問題,修復難度「前所未有」。

「細心、專心、耐心,缺一不可。」更重要的是要有不舍片紙隻字的「愛心」和視古籍為生命的「敬畏心」。

師有寬舉例說,古籍的前後頁,一般有出版說明和刻版年代,是考證古籍年代的重要資料,比如「明萬曆」,倘若丟了「萬曆」字樣,後人只能根據紙張等因素去考證,既費時又很難精確,就成了「一字引起的歷史懸案了」。

「還是重新做一下吧。」快下班的時候,徒弟拿著一套修復好的古籍請師有寬驗收,認真查看之後,他說:「包角要弄整齊、美觀;另外,包角太過,以後揭起來麻煩。」

還是幾十年不變的原則:整舊如舊,過程可逆。

點評

一份工作,很難,也很臟很累,待遇也不豐厚,相信並沒有多少人願意去干。可,遇上古籍修復,遇上師有寬一樣的人,一切都換了個視角:讓珍貴古籍煥然一新,讓優秀文化能夠繼續傳承,臟點、累點,少掙點,怕什麼呢!

(來源:國家古籍保護中心

(轉載自甘肅日報 記者 施秀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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