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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的她,身上有我們缺失的東西

「余秀華的詩里、臉上、步伐中都滿溢著生命力。」

文/李霽琛

15年年初,一首刷爆了朋友圈。

這件事本就稀奇。

很難想像,突然有天,我們那被微商和自拍擠滿了的朋友圈能有詩的一席之地。

想想還挺美好。

那首詩的名字叫做《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不知道你還能否記起。

我還能背誦這首詩里的句子,還清楚地記得那些句子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時所裹挾而來的震撼。

我摘幾句:

其實,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無非是

兩具肉體碰撞的力,無非是這力催開的花朵

無非是這花朵虛擬出的春天讓我們誤以為生命被重新打開

磅礴的力量迎面而來。

三年前剛讀到這首詩的時候,我並不了解作者。

我只知道詩人叫余秀華,來自農村。

後來我看到一些報道,又知道她患有腦癱,說話走路都並不方便。

但我依然對她知之甚少。我還是不清楚那些奇妙的詩句背後,站著一個怎樣的女人。

直到終於看完了導演袁儉為余秀華拍的紀錄片:

《搖搖晃晃的人間》

這個片名也是余秀華第一本詩集的名字。

看過這部片子開頭一分鐘,你就會知道這個片名取得有多麼合適。

當我看到鏡頭給到在田間小路上蹣跚而行的余秀華時,先是一陣心酸,等到聽清她在念詩的時候,我腦袋一下子就懵了。

依然是力量感

比第一次讀她詩時所感受到的還要強烈。

說得玄一點,我甚至能聽到「嘭」的一聲。

被擊中了。

搖搖晃晃的余秀華,借著詩歌,竟變得神聖而有力。

用她自己的話說:

「就是當心靈發出呼喚的時候,詩歌以赤子的姿勢到來,不過是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在搖搖晃晃的人間走動的時候,它充當了一根拐杖。」

對於余秀華來說,詩歌是拐杖;對於我們這些讀者來說,詩歌則像是一個貓眼,讓我們得以窺見余秀華生活的一角。

紀錄片則讓余秀華變得更清晰更真實了。

詩里的余秀華和生活中的余秀華,是同一個人,又不是同一個人。

我們看到余秀華寫愛寫疼痛寫孤獨,卻不清楚她自己經歷著怎樣的人生。

《搖搖晃晃的人間》將余秀華放在了觀眾的面前。

很多觀眾會提出這樣的質疑:

鏡頭下的她是完全真實的嗎?

紀錄片會不會帶著導演的感情色彩呢?

我倒覺得不必在乎這些。

誰是完全真實的呢?朋友圈裡的你,真實嗎?

你看到的余秀華是什麼樣子,她對於你來說就是什麼樣子。

能給我們看到余秀華生活的機會,這部《搖搖晃晃的人間》已是功能無量。

在紀錄片里,導演范儉沒有把重點放在余秀華的詩上。

寫詩、成名、領獎…...這些事情對於余秀華來說當然重要,但都不如一件事重要:

婚姻。

或者說是「愛」

在不到一個半小時的片子里,導演用了最大的篇幅記錄了一件事:

余秀華和丈夫離婚。

她為什麼要離婚?

因為沒有感情。

看了紀錄片我們知道,余秀華十九歲的時候就嫁給了大她十多歲的丈夫尹世平,並且是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

過了快二十年,她從沒有愛過身邊的這個男人。

哪怕兩人的兒子都已經讀完了大學,但她始終得不到她想要的愛情。

究其原因,其實簡單。

尹世平不懂余秀華。

尹世平不懂詩,也不懂愛。

他更不懂余秀華所承受的痛苦,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對於他來說,生活就是吃飯睡覺,年紀大了之後,連性都變得不再重要。

而余秀華追求的太多。

她渴望表達,渴望被理解,更渴望被愛。

所以她堅持要離婚。

丈夫以為是余秀華成名之後要蹬掉他,於是余秀華給他錢。

父親覺得余秀華離婚會有損名聲,余秀華表示自己不在意。

母親認為自己的家應該完整,余秀華卻覺得因為這段婚姻自己變得更加殘缺。

告別這段持續了二十年的無愛婚姻,是余秀華一生與命運抗爭的集中表現。

這種與命運抗爭的力量感,充盈在余秀華的每一句詩里。

可以這樣說:

離婚,也是余秀華寫下的一首詩。

(拿到離婚證,詩人先發現的是色彩)

這首詩,未必就沒有《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好。

看《搖搖晃晃的人間》、看余秀華離婚的過程、讀余秀華的詩、聽余秀華說話,對我來說都是種極陌生的體驗。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人、這樣的人生、這樣的詩句。

太少見了。

余秀華少見,當然不是因為她的殘疾,甚至也不是因為她在文字上的天賦,也不是因為她個人的經歷,而是因為她身上的特質。

她身上有我們缺失的東西

我這裡講「我們」,可能有點唐突,因為我不能代表更多人。但我還是用了「我們」,因為我的同類蠻多,余秀華的同類不多。

為了描述余秀華的特質,我生造了一個新詞:

野我」。

常說「本我」、「自我」、「超我」,余秀華有的是「野我」。

她的「野我」不需要保持,也不需要超越,更不會被自己否定。

她就是她,野生的她、原始的她、痛苦的她、快樂的她、毫無顧忌的她、深陷孤獨的她。

她是詩人余秀華、農民余秀華、女人余秀華。

她更只是余秀華。

余秀華是與生俱來的。

她的詩沒有繁複的技巧,也沒有高妙的意象。

有評論家說余秀華不是什麼好詩人,因為她用的技巧太簡單,用的意象太通俗。

我不懂詩歌理論,但我讀余秀華的詩,會被打動到。

不曉得這種打動是廉價的還是高貴的,但我知道我是真真切切地被打動到了。

余秀華用猛烈的生命力把我包裹住了。

這是我讀余秀華詩句的感覺。

這也是我看《搖搖晃晃的人間》這部紀錄片的感覺。

你再回想她的句子:

我是無數個我奔跑成一個我去睡你

真是讓我想口出髒話地叫好。

有人說余秀華寫的詩是「蕩婦體」,余秀華說:

「我就是蕩婦,怎麼著?」

頗有些當年王菲「愛誰誰」的氣質。

她要寫詩,她就寫了;她要離婚,她就離了。

她才不管別人怎麼看。

她身上的蠻氣、率真、純粹,在這個社會裡越來越稀有了。

我們推崇精英,追逐精緻。穿衣吃飯講究搭配,連睡眠都搞出了各種各樣的理論。

人類似乎從進化開始,追求的就是「聰明」。

沒有人會去追求「拙」、追求「笨」。

余秀華身上恰恰有著一股真摯的「拙氣」。而我們這些人,就算「拙」也要藏起來。

要研究科學發展經濟,當然不能「拙」。

但做文學寫詩,偏偏需要「拙氣」。

駢文倒是寫得聰明,力道卻遠不及古文。就是這個道理。

余秀華寫《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直白而生猛,乾乾淨淨地就打動人心。

看《搖搖晃晃的人間》,看余秀華那張臉,聽她講話,同樣打動我心。

蓋因她身上有的,正是我們缺的。

同樣是生命,我們的生命力去哪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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