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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聚散總是無常,人生別來無恙

噩耗已耳不忍聞,

現實得從容面對。

二十餘載手足情,

匆匆過客般訣別。

承血脈同窗十年,

照應吾歲歲春秋。

風華正茂年少時,

悲痛欲絕腸斷處。

星辰河流隨風去,

命運捉弄可憐人。

世情薄難以言表,

是非處咽淚裝歡。

知你者為你心憂,

不知你者又何求?

吐哺心未盡怎忍?

若真解脫也何妨!

誤落塵網中迷失,

天涯海角處再遇。

——2017年7月17日夜

東哥離開這個世界,有半年之久了罷。在清明這樣的時節里,我難免又想起了他。一種突如其來的失落和一言難盡的哀傷,久久縈繞心頭。在過去的這半年裡,時間改變了很多,卻又什麼都沒有。我思考了許多關於生死離別,關於生命的意義之類的東西,終究是沒有什麼答案,卻又有所感悟。

我們都知道人死不能復生。離別只是一瞬,生死卻是一世相隔。每到深夜,要是想到東哥已離去這個事實,心頭就會隱隱作痛。我一直不相信鬼神之類的東西,直到現在依然如此。但是我卻又希望它是存在的,至少能給人帶來許些安慰。若是這樣,死去的人就並非是真的離開,只是到另一個世界,開始他的下一個旅程而已。

東哥,是我的堂哥,名叫徐文東,是我大爹(大伯)家的兒子。東哥比我大一歲多點,我們從小玩到大,可以說在童年、少年歲月里都是形影不離的好夥伴。我倆從小學一年級到高一都算是在一個班級。從血脈上說,我們是兄弟;從求知來說,我們是同學;從成長經歷來說,我們是發小;從生活來說,他是時常照顧我的親人……總的來說,他是一個在我過去所經歷的生命時段里極為重要的一個人。

東哥在大學畢業的前後那兩年,就開始患有抑鬱症,一直處於意志消沉的狀態。高中畢業後,我跟他沒有在一個城市上大學,所以每年只有寒暑假才見上一面。畢業後,他就隨我大爹去了浙江。據說也在浙江、上海的一些工廠做過些零活,卻沒有長久堅持下來,最後只好幫著我大爹去採茶葉,幹些農活。

沒有抑鬱症時,東哥是個比較內向的人,每次見到他,他總是對你微笑卻不愛說話,但遇到熟人卻從不拘束,反而是個幽默有趣的人。得抑鬱症後,他就顯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東哥是個愛看書的人,據大媽說,收拾東哥遺物時,有他一大箱子的書,每次去浙江,他的箱子裡帶得最多的就是書籍。這讓我想到,東哥以前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研究機械電器,一些家電用具總喜歡拆開來看個究竟,把電路的來龍去脈搞得清清楚楚,以至於家裡搞裝修時,線路的安排都是他一手布置的。

在他抑鬱症不明顯或潛伏的那兩年,我每次見到他,他總是表現得很高興,我跟他聊天談話,他總能應上幾句,而且有些觀點極為犀利。記得有幾次我們討論一些名人們的功過是非時,他竟滔滔不絕,說得我啞口無言。我們討論過生活、音樂、哲學、歷史等等問題,他總能提出自己的意見和看法。雖然他用希特勒《我的奮鬥》里的觀點來讚美希特勒的觀點我不贊同,但他用《教育學》里的觀點講解如何教育孩子成長的想法卻讓我折服。我現在已經想不起當時我們高談闊論的話題和具體場景,但那些因思考而讓人劇烈爭論的畫面卻存留於心。那些談天說地的生活狀態,跟我們一起上高中時沒有兩樣,依然讓人懷念,那些對理想、夢想的天真想法,既稚嫩又狂妄,那些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的誓言,想來讓人內心深深震撼。

到後來,他的抑鬱症越發的嚴重了。有幾次我看到他會莫名的發火,甚至自言自語。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好幾次我跟他聊天,他都沒有任何回應,總是我一個人在唱獨角戲,我的開導和勸說顯得毫無意義。我慢慢地聽不到他對一種觀點或者看法的評論或思考,看不到他臉上洋溢的笑容。我心痛的反問自己:「這還是我心中的那個東哥嗎?」。當我發現一個人對生活失去任何激情與思考力,這將是一件極其惡劣的事情,我真正的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而又沒有具體的方法去幫助他。

一直到近兩年來,他的病情越發的加重了,醫生診斷出他開始有精神分裂的跡象,大爹和我爹他們兄弟幾人準備讓他繼續去精神病醫院檢查治療。而他相當反感去醫院,總說自己沒病,幹嘛要去醫院?而我大爹也更加盼望他早日康復回以前的樣子,就各處需求治療解決的方案,從求醫問葯到安神奠土等等,只要是可能有用的方法都一一嘗試,但總是無果。

記得15年我在麗江上班,在休息天也抽空去市二院看過他。當天,大爹、父親、姐姐我們都去了,到醫院後,我們看到了東哥,一年不見,他越發的消瘦。我留意了一下醫院環境和氣氛,感覺令人詫異。總覺得東哥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會待在這裡?他真的需要這樣的治療了嗎?……我看了周邊好幾個被精神疾病所困擾的患者,不管從神態和說話方式上都跟他截然不同,這似乎讓我直接想到之前看過的那部電影——《飛越瘋人院》里的麥克墨菲。

隨後,我們了解了一下醫院裡的生活狀況,大家耐心慰問他的住院生活與病情好轉與否等等。臨走時,東哥想要與我們一同回家,但是經過大家深思熟慮的討論,覺得要根治還是要再進行治療。當時已是年關,距離年三十也就個把星期,為了「根治」,我們都殘忍的離去了。我隱約的看到,姐姐與大媽眼中閃過的一絲淚光。我們走到樓下往上看,依稀看到一個身影在窗檯前與我們佇立相望。把一個人孤零零的扔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群體中,我認為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我從未如此強烈的剋制過自己內心深處的脆弱神經,來時的路上我盡量剋制自己的情緒,不讓它表露出來。當天晚上,我回到住所,久久不能入眠,我想很多關於東哥得病的原因和排除其相關性分析。

1.「精神病一直被污名化,精神病人作為正常人的社會地位被否認,在公共媒體被呈現出的形象都是瘋癲、暴力、對他人有威脅的。 這導致抑鬱症的兩難:要麼被當做一時的個人情緒,進而被忽略;要麼嚴重到爆發事件(失控、自殺)進醫院時被當做家庭的恥辱和負擔進而被拒絕、迴避、憎惡。」

2.東哥不愛說話和內向的性格應該是從小就形成的,不願結交新朋友或者不願進入新群體等原因;

3.留守少年成長經歷中所缺失的東西,導致自卑、孤僻等心理特徵;

4.大學畢業後,對社會的適應能力較弱或對社會生活的不適應所產生的負面情緒影響;

5.自己或周圍人對其目標的期待值過高,所造成的心靈困擾;

6.生活環境的影響,與所處群體堅持著無法苟同的價值觀;

7.對未來的焦慮不安,對現實的迷茫;

8.對問題的過度思考,造成價值觀偏離;

9.沒有找到生存的理由,正如尼采所說:「人惟有找到生存的理由,才能承受仁和境遇。」

10或許以上都不是

不管怎麼說,我算是目睹了一個鮮活的靈魂;一個有思想的年輕人;一個在人人都誇勤快能幹的小伙,一步步被抑鬱症折磨成:別人指指點點,背後悄悄議論的話題。

對生命失去憐憫之心,人的世界便沒有了童話。我見到在村裡有人議論著他,或許還有人稱他為「一個腦殼有問題的人」「神經掉了」之類的話。而我跟他們解釋是抑鬱症時,他們用無知的眼神看著我,他們不能夠理解「抑鬱症」是什麼,只是覺得看別人出洋相或顯得另類,就加之嘲笑甚至謾罵。

心理上的疾病也是會傳染的。是的,有那麼一陣子,我感到這個世界不會好了,我時常在深夜聽著李志的《這個世界會好嗎?》,思考這些路人甲或路人乙對不明真相的事由指指點點的現象,圍觀與嘲笑是這時代所需要傳承的東西嗎?我也覺得我自己也有些輕微的抑鬱傾向,或者說我也可能被抑鬱所困擾著。因為我對這些人無知而又愚蠢的舉動去思考世界觀的對錯,不得不說我估計也是個理想主義者,甚至是完美主義者,在生活里就容不得這樣的沙子吹疼眼睛。而我不知道是我影響了他,還是他影響了我,我只覺得東哥的問題要比我還嚴重些。我覺得他就是個極端的理想主義者和完美主義者,容不得不合理現象的發生。

在以往的課本經驗里,我們所能傳授到的關於禮儀兼職、大公無私、拾金不昧、愛憎分明……在現實生活中,都經常被顛覆,我們崇尚是非對錯的清晰價值觀,卻被淹沒在爾虞我詐、捧紅抹黑的世界裡。人們容不得有不同的聲音出現,大家都是「沉默的大多數」,想來沉默的螺旋實在太可怕了。

在過去,農村家庭出生的孩子,都只管吃飽穿暖就不奢求什麼了,父母也不會太多的關注子女的心理活動。而當下,隨著時代變化和發展,越來越多的人受到心理疾病的困擾。有的人認識到其嚴重性,有的人則認為又不是什麼大事,並不當回事。而現實生活中,因抑鬱症而自殺或其他原因死亡的案列日見其增。在我看來,抑鬱症算是殺人於無形的病症。抑鬱症的人對生活充滿極度的失望,甚至是絕望。乃至你給他一百萬人民幣,都提不起他對生活的興趣,因為他的痛苦不是金錢或某些物質的東西多能緩解的,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痛苦,是一種無源頭的憂鬱與壓抑,它早已悄然紮根在患者體內。

東哥去世的前一天,我在麗江準備事業單位考試,父親打電話跟我說:「大大(哥哥)吃掉農藥了,正在醫院裡搶救呢。」 我聽後,心裡一驚,便急忙問到:「什麼情況?給嚴重?」父親說暫時在急救室搶救,還不知道具體情況。簡單寒暄之後,知道我是去麗江考試的,就叫我好好考試,不用管,他們會處理好。

我聽到這個消息後,內心總是處於焦慮狀態,因為我很清楚問題的嚴重性。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卻沒有任何法子。因為他們都在浙江,而我卻在雲南,縱使心焦如火,也毫無解決之計。

第二天考完試,我去幺爸家吃午飯,幺爸跟我說:「大大死了,沒有搶救過來。」我瞬間處於石化狀態,我感覺無法接受這個讓人悲慟的消息。我放下飯碗後,一個人默默地回到車裡,大把大把的抹著眼淚,我簡直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只是一想到東哥不在這個世界了,就無法壓制內心深處的痛苦。想到我們甚至還沒有一次像樣的道別,還沒有把那些想說又沒說的話說完,他就這樣匆匆離開了。我當時就想汪峰歌中所唱的一樣:「至少有十年我不曾流淚,可現在我會莫名的哭泣」。大婆那天也麗江,她好像看到我有些不對勁,就拉開車門問我怎麼了,我說我沒事,叫她不要管我,她說了些勸我不要難過之類的話。但當時的我真的莫名奇妙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痛徹心扉的感覺,無奈我也是個擁有七情六慾的人,傷心也是難免的。當天大婆和我從麗江回家準備幫忙料理後事,大婆一路上勸說我,叫我好好開車,別想太多。我也盡量恢復理智,以免過度情緒化,讓自己像個曾經一直鄙夷的煞筆。

過後的第二、三天,我都在村裡幫忙報憂辦喪事。到第二天夜裡,大爹、大媽等一行親友帶著東哥的骨灰回家了,我們在路口等著準備在去安葬。

當大爹他們把東哥的骨灰盒從箱子里拿出來的那一刻,我再次意識到這個生命是真正的消失了。我真的難以接受,曾經情同手足的生命竟以一盒骨灰的形式出現在我面前,這簡直像是上帝開了一個玩笑,而這個玩笑卻沒有任何笑點。東哥以一盒骨灰出現在自己家鄉的這一刻,再一次說明了他死去這個事實。

聚散總是無常,人生別來無恙。愛因斯坦曾說:「死亡對我意味著什麼?死亡就是意味著我再也無法拉我心愛的小提琴了」。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無休止的循環。人生是一次危險的旅行,也是一場艱難的修行。生命中還有太多難以割捨的美,活著真的就是一種幸福。

人生苦短,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先來。我也曾想心存感恩和期待地活過並瀟洒離去,像個赤子一般,赤條條來去無牽掛。而我不能夠,生活和親友們不允許我這麼做,我也絕不能這麼做。正如余秀華所說:「我一直儘力配合命運,演好自己這個丑角,哭笑盡興。」

歲月匆匆,我終將和大多數人一樣,活在平靜的絕望中尋找希望。在我平凡而又醜陋的皮囊之下,我還得極儘可能的完善著我的靈魂。

大半年的時間過去了,在這清明時節,我願你化作一縷煙或一陣風,吹過山崗、原野、大地,做一個自由的個體,去追你所求,愛你所愛。

清明,東哥,願你能與爺爺相遇,還有阿黃作陪,願另一個世界不再有那麼多憂慮困擾著你。

2018年4月初

作者:徐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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