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人知的卦術

宋仁宗慶曆年間，錢塘人張圭奉調來到京城汴京，他的同鄉馬存也在京城候缺待補。中選那一天，二人相邀到城外古寺遊玩。寺中有一老僧十分衰朽，閉目拱手，默默地坐在門口。二人到時，他睜眼看了看，恭請二人小坐，說：「你二人已經中選，想知道在何處為官嗎？」中選之後，二人雖很高興，但不知放任哪裡，聽老僧這樣說，急忙答道：「是的。」老僧令二人環坐當面，從懷中掏出一個黑包，取出算竹和十六文銅錢，壘成塔狀，先讓張圭用手將塔推倒，接著又壘成塔讓馬存推。

之後，老僧對二人說：「張君得到的是潰卦，做官的話往東一直到泰山這些地方都可以，往西到華山就不順了，馬君得到的是散卦，做官的話南到大庾都比較順，往北能到嵩岳就不錯了。」接著分贈二人一句謁語：「張則一幕蓋天，馬則一尾掃地。」張圭比較熟悉《易經》，對老僧說：「據我所知，《易經》中沒有潰、散二卦，不知長老何以言之？」

老僧說：「二卦是焦貢《易林》中的卦名。」這時，天下起雨來，老僧起身到後殿取斗簽，很久也不回來。二人到後殿去找，只見灰塵滿地，不見人跡。向寺僧詢間，得到的回答是：「這個寺里只有一個僧人，沒有什麼老僧。」這個故事中，老僧卜筮用的是算竹和銅錢，卜的方法也很特別，即用算竹和十六文銅錢堆成一個塔的形狀，讓求卜者推倒，看塔倒地後的形狀來預卜吉凶休答。也許他料到有的求卜者會問這樣卜筮有何道理，因此為人言吉凶休咎的時候就和《易》術聯繫了起來。

他所說的《易林》傳為漢焦延壽（即焦貢）所撰，是書將《易經》六十卦中的每一卦又演為六十四卦，共計四千零九十六卦。《易林》是習《易》術者推崇的一部占卜書籍，在民間流傳很廣。由於它過於繁複，術士們運用的時候往往是參照《易經》，老僧說的潰和散卦，就是參照《易經》中的換卦而來。這個故事後面還有個結局，說的是張圭授筠州做官，馬存授瑞州高安縣尉。張主到任後因受賄而罷官，僅當了一任幕府就完事了；馬存到任後為盜賊所殺，一生也就僅僅做了一個縣尉。

老僧送給二人的竭語都是雙關語。「張一幕」是說張圭將充任幕府，「蓋天」即俗語頂到天之意，是說張圭當一幕府已是官運的頂點，不可能再高升；「馬一尾」是說馬存官至一縣尉，「掃地」寓有掃地出門之意，言外之意是說馬存做縣尉時將有凶事。

故事中的老僧是一個神秘人物，他說的兩句謁話也頗費猜測，如果沒有劉斧的附會，一般人是很難參透的。卜筮同其它術數的結合，是卜筮進入民間以後的一個顯著特點，有的將卜筮同《易經》聯繫起來，有的則將卜筮與五行術聯繫在一起。

晉代有個叫韓友的術士，常為人卜筮吉凶休咎。宣城人邊洪曾請韓友占卜家中是否平安。卜後，韓友對邊洪說：「你家將遭兵禍，甚為悲慘。不過也有褪解之法。可備七十捆柴草堆在庚地，到七月丁酉日放火燒之，災禍自解。不如法辦理，災禍難除，結果將慘不忍睹。」邊洪如言準備柴草，堆於庚地。

七月丁酉那天，狂風呼嘯，邊洪不敢放火燒柴。後來，邊洪當了廣陽領校，為葬母歸家。韓友這天也來弔喪，黃昏時急急離去。隨從的人勸他說：「天已經黑了，還有幾十路程，何必急急忙忙地走呢？不如明天再走。」韓友堅持要走，邊洪來挽留也沒用。這天夜裡，邊洪忽發狂病，殺死了兒子老婆，並且還把父親的兩個小妾砍傷，之後不知所去。人們到處尋找，才在林中發現已經弔死的邊洪的屍體。

宣城太守殷祐患病，也請韓友占卜，韓友筮後說：「七月晦日，將有一大鳥落於廳前，若能捕獲它是大吉大利，如果讓它飛跑了，將十分不利。」到那一天，果有大鳥落廳前，殷祐誘捕而得。後來殷右官遷石頭城督護、吳郡太守。這兩個故事中，韓友將卜笨同陰陽五行術聯繫起來。他為邊洪出的鑲解之法，依據的是五行生剋的道理。兵為金，故有刀兵之說。

為解兵禍，韓友根據五行生剋的原理出了一個用火燒的辦法，取火克金之意。五行和干支存在著對應關係，金對應天乾的庚辛，故韓友讓在庚地放火，同樣是取火克金之意。火對應天乾的丙，丁酉日五行為火，選在丁酉日放火，也是取火克金之意。五行術和卜然很是親密地挽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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