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的吼嘯——讀《貼身暗影》有感

最新 04-19

巨鹿

華晨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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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落梅曾說，在中國，城市是人的主人。人在城市中，長期被城市的節奏帶著走，以至於逐漸忘了自己原先生活的韻律，迷失在城市的韻律里。

「正因為焦慮地逡巡女侍的蹤影，使她毫不設防地目睹白文鳥撞牆的事故，『砰』一聲，那隻看來孱弱的瘦鳥急速往下墜落，自她的視線內消失。」

白文鳥到底代表著什麼呢？

「叢林寂靜，一隻油黑色栗鳶撲翅而起，發出足以撼醒千年雨林的嘯叫。我恍惚以為，那是我的心臟搏跳的聲音，在壓抑多年之後，今天終於發出巨響。」

白文鳥是寂靜中的振動，是在發冷沉悶的城市中心發出的巨響，是一种放縱，更是一種叛逆，白文鳥撞上玻璃牆，是囿於城市的困境所做出的反抗。

只是為什麼是撞上「玻璃牆」呢？玻璃牆是透明的，它似不存在而實存在，白文鳥撞玻璃牆，是出於知還是不知呢？如果是知的話，是怎樣的信念和追求才使它這樣奮不顧身地直闖呢？如果是不知的話，那是否說明，包括人在內，連其它生物亦被困於透明的圍牆中而不自知呢？

我們似乎只有在極靜的原始環境中，看到生命最原始而生猛的狀態，才會聽到來自內心深處的聲音，才會發現我們自己也擁有這樣鮮活的生命。

人在城市中趨於麻痹，慢慢隨城市的節奏而迷失自我，忘掉了最初的自己，好奇心磨盡，對一切事情都漫不經心，沒有了原先鮮活的狀態。

某天夜裡，發現自己開始對周圍的事物失去原有的興趣，沒有什麼是值得在意或感興趣的，那時候內心的惶恐和不安至今難忘，方知信仰是多麼重要的東西，當心中無一事在意時，連生的意義都會被懷疑。

就好像《鳳囚凰》中的容止，一開始拼盡一切也要得到天下，但他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嗎？如果知道，就不會在遇到楚玉後，覺得哪怕得到天下也還是缺少什麼。他不過恍惚覺得必須要設立一個目標然後才會有動力走下去。而如今我們身處城市，我們追求的是什麼呢？我們對周圍事物逐漸變得漫不經心，如此，怎能不心生惶恐不安呢？

《鳳囚凰》，一個「囚」字，容止一生，何曾擺脫過這一個字呢？他察人心於細微，握天下於指掌，縝密精深，算無遺策，可他仍然身不由己，只不過遇到楚玉後，他是情深後的身不由己，是甘之如飴的身不由己。

而我們囚於透明的玻璃牆中，又是不是甘之如飴的身不由己呢？還是身處其中仍不自知

呢？

「她一面憑空抽絲一面自行衍生，搓成粗繩，讓意念有所憑藉，從泥淖中抽身攀至崖頂。是的，她羨慕想像中的每戶人家，大燈大火的。他們的時間朝前走，脫殼似的，她的時間鎖在過去與未來之間的冷窖里，兩年、三年、四年……第六年了，還沒有找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