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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西線無戰事》《永別了,武器》齊名的反戰小說——《K連》

《K連》是威廉·馬奇的處女作,根據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赴法作戰的親身經歷創作而成,是一部具有濃郁自傳色彩的一戰戰爭小說。自1933年初版以來,《K連》陸續再版十餘次,並於2004年被改編為同名英文電影(國內又譯《戰火風雲》)。

戰爭題材的小說,一直是長銷的小說品種。而《K連》在反映一戰的殘酷性方面,可能僅次於《西線無戰事》(海明威);在反戰的深刻性方面,則不亞於《永別了武器》(菲茨傑拉德)。遺憾地是,海明威在中國久負盛名,菲茨傑拉德近年來更是如日中天,威廉·馬奇的其成名作《K連》在國外頗具影響力,本次在國內則是首次出版。

《K連》

[美]威廉·馬奇 著

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

2018年3月

內容簡介

《K連》(1933年初版,1984、1989年再版)是馬奇的首部小說,根據其在歐洲作戰的親身經歷創作而成,具有濃厚的自傳色彩,是一部半虛構、半傳記性質的戰爭文學作品。作為半傳記文學,K連以113名官兵的自述為主體,用一個個鮮靈活現、不為人知的戰地故事,講述了一戰期間美軍士兵的經歷與感受,突出了他們在戰爭現實中所經歷的心理、認知轉變,故此書堪稱是一部「一戰」士兵的心理史、情感史。作為半虛構文學,雖然作者馬奇是一位戰爭英雄,但K連卻表達了強烈的反戰情緒,打破了一戰期間各參戰國政府為這場「聖戰」製造的美麗光環。在20世紀美國戰爭文學史上,《K連》是一部與《西線無戰事》、「迷惘的一代」作家海明威的《永別了,武器》齊名的戰爭小說。

作者簡介

威廉·馬奇(William March,1893-1954),原名威廉·愛德華·坎貝爾(William Edward Campbell)。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他曾服役於美國海軍陸戰隊第二師第四旅第五團第三營K連,後作為美國遠征軍赴法國作戰,因作戰英勇榮獲「法國英勇十字勳章」「美國傑出軍人十字勳章」和「海軍英勇十字勳章」。

精彩書摘

吃過晚飯,我和妻子一起坐在門廊里。離天黑還有一個鐘頭,妻子拿出針線做起活來。這是一件蕾絲邊的粉紅色物件,是我妻子為一位即將出嫁的閨蜜做的。周圍的鄰居們也出來了,散坐在草坪上,或是和我們一樣坐在自家門廊里。

偶有朋友路過,向我們鞠個躬,或是駐足聊一會天,我們便同他說幾句話,但大部分時候我倆都是靜靜地待著。

我仍惦記著自己剛剛寫完的那本書,自言自語道:「總算寫完了,不過我有些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當初想寫的東西?」

我心想: 我寫這本書,原本是為了記錄我所在的K連的故事,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希望這本書所記錄的是每一支軍隊的每一個連的故事。如果這本書里里外外全是關於美軍士兵的,那是因為我只知道美軍士兵的情況。換上不同的名字、不同的場景,我所描寫的對象也可能是法軍士兵、德軍士兵、英軍士兵或者俄軍士兵。

接著我又想: 我希望有一種辦法可以把這些故事串起來,一個個地釘在巨輪的楔子上,轉一整圈。然後我會越來越快地轉起這個輪子,直到我所描寫的人和事變得鮮活起來,成為整個故事的一部分。它們逐漸靠近彼此,走進彼此,相互交疊,最終融合成一個有機整體,一個永不停息的苦難之輪——這就是戰爭的畫卷。輪子轉動的聲音,人們或哭或笑,或祈禱或咒罵所發出的聲音,與戰爭中牆壁倒塌、子彈飛過、炮彈開花所發出聲音交相呼應。……

我倆靜靜地待了好一會兒,突然我妻子說道:「我覺得槍殺俘虜的那部分還是刪掉為好。」

「為什麼?」我問道。

「冷血無情地槍斃那些手無寸鐵的俘虜,實在太殘忍,也太不公平了。我承認,這種事情或許多次發生,但肯定不太常見。這種事情不可能時常發生。」

「描寫空襲的那段更好些嗎?」我問道,「更人道?更常見?」

「對啊。」她說,「是的。我知道,那種事情可是時常發生的。」

「難道馬特洛克上尉僅僅因為誤判形勢而下令槍殺俘虜,比一名飛行員故意轟炸城市、屠戮那些與之素昧平生、無冤無仇的老百姓更加殘忍一些?」

「可那終歸沒有槍殺戰俘令人厭惡。」我妻子固執己見,她接著說,「你知道,飛行員根本看不到炸彈在哪兒開花,也不清楚他做了什麼,因而他不必對此真正負責。可是,你書里描寫的那些人卻讓戰俘活生生地站在面前……這根本不是一碼事。」

我開始不住地大笑起來。「也許你是對的,」我說,「也許你把自己無法迴避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妻子走了過來,向我伸出她的手。「親愛的,你以為我是鐵石心腸,」她說,「其實我不是。」

我靜靜地坐著,看著愛麗絲家的孩子們穿過街道,在草坪上嬉戲打鬧,又喊又叫。時值初夏,清風徐來,風中摻雜著一絲香石竹和梔子花的芳香。天色漸暗,妻子收起了她的針線活,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周圍鄰居們的草坪綠油油的,被修剪得很是整齊。花兒盛放,灌木叢長到了籬笆和院牆邊。眼前此景,鬱鬱蔥蔥,悄然無息,令我不禁有些回憶起自己曾經親歷和目睹的昔日戰場……

我永遠記得那個令無數生靈塗炭的昔日戰場。來年春天,草兒長得比周圍的田野更加蔥鬱茂盛,罌粟花愈發紅艷,藍色的矢車菊更加湛藍。它們漫山遍野地長滿整個戰場,一片片地沿著彈坑的邊緣和廢棄的壕溝生長,順著風吹過的方向形成一波波漣漪。它抹去了這片苦難之地的瘡痍,使之恢復了甜美平和的表面。望著眼前的小樹林或小山溝,你絕對想像不到一年前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妻子,但她認為這很好理解: 犧牲並葬身於此的陣亡戰士們的屍身血肉,滋養了這片土地上的草木,使其得以茂盛地生長。她說,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然而,我無法贊同這個過於簡單的解釋: 對我而言,上帝似乎對人類心存厭惡,厭惡他們永無止境地惡意相向,於是上帝儘快地掩埋了人類曾經彼此屠戮過的地方。

二等兵羅蘭·吉爾斯

大雪一直在下,弗吉尼亞的鄉村白雪皚皚,萬籟俱寂。在這種天氣進行密集隊形操練是不可能了,所以馬特洛克上尉帶我們去徒步登山。回來的時候,大家神采飛揚,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我們聲嘶力竭地叫喊著,歡呼著,相互扔著雪球。我們爬到了山頂並俯瞰山下。已經差不多是黃昏時分了,在我們腳下的山谷中,營房裡開始亮起星星點點的燈光。這時,西奧多·歐文大喊了一聲,然後朝山底下衝去。瞬間,我們也打亂了隊列,開始跟著他一起往下跑。大夥一邊大笑一邊互相推搡著,最後一窩蜂似的擁進了營房。

離晚飯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因此沃爾特·韋伯斯特和我決定先沖個熱水澡。我倆脫掉衣服,哆哆嗦嗦地站在浴室里,卻發現沒有熱水。於是,我倆只好屏住呼吸,鼓起勇氣跑到涼水噴頭下,上躥下跳地拍打著對方的胸膛,直到一股熱水流到身上。「哇!太棒了。」我不禁感嘆,「沃爾特,這真是太棒了。」

沃爾特是個年輕小伙,火力旺,不怕冷。他扯開嗓子,若無其事地唱著歌。突然,他停了下來,伸出孔武有力的雙臂抱住我,把我舉到了浴室門口,想把我扔到門外的防雪堤里。我用腿緊緊纏住他不放,最後兩人一起倒進了防雪堤里。我倆大笑著,在雪地里糾纏著,打鬧著。營房裡的其他戰友看到我倆,也都一絲不掛地興奮地叫喊著,跑出來在雪地里打滾兒。

沃爾特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像公雞一樣自鳴得意地叫道:「讓德國鬼子們全都放馬過來吧!讓他們一起上,或者挨個上,我要把他們全部幹掉!」

下士傑里·布蘭福德

我坐在櫃檯前,旁邊端坐著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輕姑娘,也可能是一位已婚少婦。她看上去大概二十八歲到三十歲的樣子。我跟她聊了起來。我伸手繞過她,接過她的賬單,但她搶先一步,笑著說道:「我想這是我的賬單,應由我自己來付才對。」隨後,我倆走出便利店,沿著街道向前走。我向她傾訴,說自己曾經多麼渴望離開,現在又是多麼失望。當你舉目無親,孤苦伶仃的時候,生活也變得乏味無趣。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於是我跟著她一直走,直到最後她說她得回去了。「好吧,再見。」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打算跟我握手告別。

「別走,再陪陪我,」我說,「去旅館跟我待一會吧。我不是想要冒犯你,我會尊重你,絕不會冒犯你。」

她想了一會兒,隨即搖了搖頭。

「我只是希望你能陪我一會兒,」我說,「我只想聞聞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我只想看看女人長發披肩的樣子。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除非得到你的同意,否則我不會碰你一下。」

「你一定是誤會我了!以為我是那種你隨隨便便就可以帶回去的站街女?」

「不,不是的,」我說,「我是尊重你的。如果不尊重你,我也不會問你是否願意來。你知道的,如果我只是想要找個站街女,那我可以找上五十個來。我真的會尊重你的,真的。」

她停下腳步看著我,然後再次搖了搖頭,道了聲「對不起」。

「我下個星期就要去那邊打仗了,」我說,「我可能要不了一個月就會死了。我可能永遠再沒有機會與一位美麗的姑娘待在一起了……」

話音剛落,她便立刻做出了決定。「好吧。」她說,「我會來的,我會一直跟你待在一起,直到你離開這裡為止。先去拿你的行李吧,然後我們去另一家旅館,以夫妻的名義登記開房。」

「我會小心,絕不讓你難為情的。我保證絕不會出任何差池,也絕不會讓任何男人知道。」

「無所謂了,」她說,「我不在乎誰知道。如果我真的在乎,我就壓根兒不會來。」隨後,她挽起我的胳膊,一起向前走去。

下士皮埃爾·布洛克特

我們知道,按規定,酒吧不得將酒賣給穿軍裝的士兵,可這家酒吧非常偏僻,我們琢磨著也許可以跟酒保套套近乎,說說好話。於是我們三個走了進去,坐成一排。

「幾位先生想要喝點什麼?」酒保禮貌地問道。

「給我來一杯黑麥威士忌。」我說。

「給我來一杯黑麥威士忌加啤酒。」比爾·安德森說。

「我要一杯蘇格蘭威士忌。」巴尼·法瑟斯說。

酒保拿起一瓶酒,但旋即又放下,問我們:「你們幾位趕時間嗎?」

「不啊,」我們異口同聲地回答,「噢,一點兒都不,我們有的是時間。」

「好嘞,」酒保說道,「那麼你們就站在這等到戰爭結束吧,到那個時候,我將非常樂意為你們調酒喝。」

二等兵阿奇·萊蒙

出海的第四天是個星期日。一大早,船長在甲板上主持禮拜儀式。太陽照耀在四周的水面上,金屬船體反射的陽光十分刺眼。時值十二月,但在和煦溫暖的陽光的照耀下,我們身上穿著的厚衣服有些多餘了。我們站了一會兒後,禮拜開始了。整個過程很簡單: 一首讚美詩、一段祈禱文和一場簡短的佈道。最後,牧師做了禱告,祈禱上帝賜予我們勇敢的內心和強大的戰鬥力,以克敵制勝。他說,我們不是普通的戰士。用大家都能接受的話來說,我們是為國家、為上帝奉獻自己生命與靈魂的聖戰武士,我們為之犧牲的一切都將永垂不朽。

等我們回到宿舍後,大家都陷入沉思,一言不發。我們躺在床上思忖著牧師的話,睡在我鄰鋪的西爾維斯特·基思遞給我一支香煙,然後自己也點了一支。「牧師說得沒錯,」他說,「我是說他講的拯救文明、為國獻身什麼的。」

巴布·納爾斯也起身加入到我們的討論中。「我剛才一直在想他說這是一場消除不義的戰爭。我倒不介意為了此番事業而犧牲,真的不介意,如果我的犧牲能為後世換來幸福與安寧的生活的話……」

隨後,我們繼續坐在那裡,抽著香煙,又陷入沉思。

下士沃爾特·羅斯

在乘坐運兵船開赴歐洲的越洋航行中,我被挑選出來擔任專職的潛艇警戒員。警戒隊里的每個人都配有一副瞭望鏡,並被指定了一個觀察角度,以確保整個水域都在我們的嚴密監視之下。在瞭望台里,我的觀察角度是247°至260°,萊斯利·亞烏費茨的觀察角度緊挨著我。我們每個人都配備了一部電話,用以聯繫樓下的機艙室和甲板上待命的射擊手。

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我看到一個裝著西紅柿的板條箱漂浮在水面上。我盯著那個板條箱看了很久,想要確定它是否會隨著浪潮漂移。後來,當我注意到它朝著浪潮相反的方向漂移了一到兩英尺的距離,我大致就能肯定它究竟是什麼了。我趕緊抓起電話,將情況報告給機艙室和射擊手,告訴他們海面上有一個藏在板條箱里的潛望鏡。運輸船立刻調轉方向,幾乎同時射擊手開始射擊。不一會兒,我就看到一艘潛艇浮出水面,搖搖晃晃了幾下,然後側翻入水中,激起一大片水花。

大家都過來跟我握手寒暄,問我是怎麼發現偽裝成西紅柿箱的潛望鏡的。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猜對了而已,所以我成了英明一世的大英雄,並被授予了海軍十字勳章。如果我猜錯了,如果箱子下面什麼也沒有,那我就成了一個大家口中的白痴笨蛋,給部隊丟了臉,甚至可能被關禁閉。聽我說完這番話,他們也就不再起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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