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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羅麥,他在尋找什麼?——《尋找羅麥》三人談

2018年4月13日,國內著名導演王超導演,韓庚主演《尋找羅麥》上演,自上演以來,受到了來種各方的關注與評價,豆瓣評分也頗高。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我們組織了三篇影評文章,分別從不同的角度討論影片。我們希望藉助這組影評,呼喚學界與社會的對影片的更廣泛關注和探討,進而引發相關問題的學理思考。

死亡敘事中的救贖

浙江傳媒學院新聞與傳播學院副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楊向榮

《尋找羅麥》是中國當代導演王超的新作,改編自導演王超原創小說《去了西藏》。小說主人公趙捷和羅麥在經歷過一次導致少年意外死亡的車禍之後,羅麥遠赴西藏並客死他鄉。為了尋求心中的救贖,趙捷沿著羅麥的足跡,獨自一人踐行著救贖般的西藏之旅。

在影片中,羅麥的死亡,類似於一種自殺式的靈魂救贖。羅麥死亡後,趙捷通過法國普羅旺斯和西藏高原雪域的羅麥足跡尋找,開始著自我的「靈與肉」敘事,也基於此,影片書寫著「死亡」以及通過死亡的自我救贖。

羅麥的死讓活著的人無時不被其死亡的陰鬱意識所籠罩。從存在論的角度來看,影片中死亡與死亡之救贖意味生命存在的「缺席」與「在場」。陰鬱的死亡意味著生命存在的無可逃避的終結,而羅麥通過死亡展示出的靈魂救贖以其趙捷通過尋找羅麥而獲得的靈魂凈化,則意味著生命存在的最完美展示。在影片中,死亡敘事及其救贖形成了獨特的主題呈現。

在整個觀影過程中,雖然感覺在情感上略顯誇張,影片情節也相對簡單,但簡單情節的敘事卻很有張力。在影片中,樓盤推銷小男孩的死是整個影片心靈敘事的導火索,通過他,羅麥走上了與死亡的連接,趙捷則在死亡的彼岸,展開著靈魂的死亡救贖。羅麥的死對趙捷是一個很大的打擊,趙捷也一直未能從羅麥的死亡陰影中走出來,反而被羅麥一步一步地拉入死亡的靈魂洗禮中。最後,通過追尋羅麥在高原雪域的足跡,趙捷實現了自我的生存救贖,也完成了對羅麥的死亡救贖。

羅麥的死一度使趙捷消沉,彷彿是在接受來自死亡彼岸的「治療」,直到他來到高原雪域這塊極樂凈土。本來希望尋找羅麥,但在高原雪域,事實上趙捷卻被羅麥所同化,甚至認同了羅麥的救贖之路。看到這裡,我一度內心湧現出悲愴感:我們在熙熙攘攘的陌生人群中茫然不知所措,洶湧而過的車流和喧鬧的聲音帶著城市的異味的氣息。現代人焦灼、空虛的內心世界,迷亂、脆弱的生存狀態,在導演舉重若輕的敘事背後卻到了最好的詮釋。

影片最後趙捷仍有些許彷徨,但事實上卻是救贖後的生存之真實寫照,也是他在生與死符號鏈邊行走後心靈寫照。畢竟,只有真正理解羅麥的死亡,只有當死亡的大門最終緊閉,趙捷才會感覺當下的生存,才能繼續著生命的存在。事實上,趙捷的生存是艱難的,他一直在死亡與死亡救贖的邊緣意識中奮力地掙扎與抗爭。羅麥死亡的痛苦意識無時無刻不籠罩在他的頭上,這在影片中趙捷的時常淚涌中得到極好的闡釋。但對死亡的救贖以及當下生存的憂鬱也時時折磨他的意志,可以說,他的生存是一種痛苦意識中的向死而生。

通過影片,我也默默踐行著自我靈魂的卡塔西斯效應:死或許並非生的對立面,而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生在此側,死在彼側。趙捷的一步步行走,似乎也在表明,生與死並不是對立的,死本來早已包含在生命的存在之中,死潛伏在我們的生之中,我們通過生而同時培育了死。或許,死亡不是終結,也不是簡單的生的延續,而僅僅是生的伴生彼側。

需要提到的是,影片中的幾個插曲式片段也很有隱喻性。如普羅旺斯的白馬與影片影冊中羅麥與馬的合影相片形成某種呼應,似乎展示著精神永恆的在場共生。趙捷女友與趙捷夜間的舞蹈與對話,也從第三者的敘事角度建構著趙捷內心的精神張力,豐富和補充著趙捷主觀敘事展示情感的不足。影片最後羅麥好友的出場,似乎也從另一個角度建構和闡釋著羅麥死亡救贖敘事的合理性。正是通過這些斷片式的存在,加上趙捷的行走,共同建構了羅麥的死亡及其背後的複雜張力。

一場電影和一些往事

貴州財經大學文法學院副院長,教授周興傑

妻取了《尋找羅麥》的票後對我說:「有點小激動呢!你都多久沒請我看電影了……」

是呀,多久了?!就兩個人去看一場電影,已經多久沒有這樣了!

來電影院的路上,心中泛起二十多年前的記憶,兩個人一起看電影的記憶。看的什麼電影記不得了,記得的是學校的露天電影院,看電影的時候,可以看見天上的星星的電影院。

今晚的電影院是看不見星星的,只能看電影。電影故事很簡單:趙捷去西藏尋找在雪崩中遇難的法國朋友羅麥,又將他的骨灰送回法國故鄉。因此,故事名為「尋找」,實則既包含「尋找」,也包含「返回」,《尋找羅麥》是「尋找」與「返回」的敘事交錯。

趙捷與羅麥關係很好,好到會特意託人從印度帶一條圍巾送給趙捷。妻也曾送過我一條圍巾,不是從哪裡帶的,是她親手織的。她根本就不會織,只是那時候女朋友都送織好的圍巾呀、毛衣呀什麼的給男朋友,她也就學著織了送我。圍巾像幅漁網,我掛了一個冬天,她就收起來再也不讓我掛了。現在想想,兩個人都傻傻的。

趙捷和羅麥也傻傻的。趙捷去西藏傻傻地尋找羅麥,是因為羅麥傻傻地去西藏尋找寧靜、心靈的寧靜。巴黎不能讓羅麥寧靜,北京也不能讓他寧靜。在巴黎,他否定了一個生命的降臨,因而不能寧靜。其實,他沒能否定,因為那生命因為另一個生命的執著已經降臨,而且嬌美活潑。可惜,他並未見證那生命的嬌美活潑,不然,他也許就不需要去西藏了。當然,那將是另一個故事、另一種人生了,或許美好,或許也不。

在北京,他意外扼殺了一個生命,因而更不能寧靜。意外是上帝離手的骰子,它會觸動人生轉向始料未及的方向。羅麥因為這意外去了西藏,卻並不意外地留在了那裡。趙捷去尋找羅麥,也就離開了同樣不能讓他寧靜的北京,所以,他是去尋找羅麥的,也是去尋找寧靜的。

的確,不管是北京,還是巴黎,追逐才是這些都市場景中的生活常態。慣於追逐,不僅讓身體疲憊,而且讓靈魂燥煩。影片似乎在告訴我們,尋找,是必要的補充生活方式,它讓慣於追逐的身體緩下來,更重要的,是讓燥煩的靈魂歸於寧靜。因此,展現尋找羅麥的歷程是有意義的,它不只是展現西藏的美景和神秘的風情,更是揭示趙捷理解羅麥的靈魂由燥煩歸於寧靜的心路歷程。當他找到羅麥時,他也找到了心靈的寧靜。

重要的是,影片不止有「尋找」的敘事,也有「返回」的敘事,「返回」敘事與「尋找」敘事的交錯轉換,使整部影片如同它精心挑選的背景音樂,沉鬱、內斂,又悠揚、不缺少跳躍。

而「返回」更是深化了對「尋找」的理解。因為送羅麥的骨灰返回巴黎、返回普羅旺斯,趙捷重新見到了曾讓他傾心的、依然美麗的蘇菲,見到了那個嬌美活潑的小生命,見到了羅麥的母親、朋友,也體驗了田園牧歌式的生活,還收穫了一對法國夫婦的友情,……。所以這一切都在向趙捷展示生命的恬靜與美好,並觸動他的心緒,回想起尋找羅麥的歷程。

回想中,影片特意穿插了一場藏戲演出:王子與珠瑪的愛情悲劇。通過參演,趙捷領悟:

轉經十萬遍,「不是為了超度,不是為了來生,而是為了你給我的溫暖……」。

溫暖、生命給予生命的溫暖,才使靈魂追求寧靜而不是放逐,才使經歷尋找之後仍保有返回的動力。有了這份領悟,在藏戲舞蹈中,趙捷與羅麥才有了穿越生死的相互凝望。

因此,《尋找羅麥》不止有「尋找」,還有「返回」,不止告訴我們不要忘了尋找心靈的寧靜,也在默默傳遞生命的溫暖。

「不是為了超度,不是為了來生,而是為了你給我的溫暖……」

看到這裡,我的手握住了妻的手,她的溫暖傳遞到我的生命。

生與死,誰救贖了趙捷

浙江傳媒學院文學院助理研究員頑石

新近被安利了王超導演的文藝片《尋找羅麥》,這部影片更多是被歸類在文藝片的標籤之下,這個標籤應該狠狠地擊中了一大票文藝男女中青年的眼球,我也未能免俗。可惜,我看到的不僅是文藝,我更多看到的是俗世。

楊向榮教授在影評中提出,羅麥和趙捷分別通過死亡和追尋死亡得到了救贖,死亡敘事是其靈魂凈化的背景和途徑,而死亡因其作為生的伴生形態不僅升華了死者,更復活了生者。將死作為生的彼側伴生,我很感慨於作者的敏銳感知,但對於生和死到底誰救贖了趙捷,我卻有作為俗人不同的感覺。

影片中,趙捷穿梭於三個不同的空間——北京、西藏和法國。北京的色彩是暗淡的混沌的,這裡是故事的緣起,這裡有著各種生命狀態情感狀態的混雜。生與死只在一線,愛與欲糾纏不清,藝術的表達受制於規則的約束,一切都氤氳在霧霾籠罩下的都市嘈雜之中。

西藏的色彩沒有理想當中那樣的艷麗,白色的雪原中蔓延著灰色的公路,永遠跋涉在路上的趙捷,沉默而憂鬱的羅麥,似乎都從屬於一種源自天國的單調和肅穆。羅麥在這種神聖與肅穆中找到了歸宿,但這並不是趙捷要找的答案。他瘋狂地對心中的羅麥詢問:「這就是你的向死而生嗎?」他留戀生命,他留戀俗世紅塵,觸動他的不是坐而論道的講經,而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辯難,是轉經千萬遍後換得的現世的溫暖。他對羅麥的追尋沒有停留於天葬的儀式中,卻定格在相對而舞的鮮活里。

相對於西藏,在法國的一切,都是生命的呈現。美麗的姑娘,天真的孩子,友善的旅伴,愛憐孫兒的老母親,回憶童真的老朋友,甚至一匹似乎充滿靈性的白馬,都在五彩斑斕的美麗背景中呈現出勃勃生機。如果說趙捷的西藏之行感受到了死的神聖的話,法國之行便是重新認識了生的美好。分辨了生死,便看清了自己。這便是趙捷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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