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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墨韻——蕭煥從藝60年之路》連載之《風雨十年》

風雨十年

1963年我從北京回來,正式在西安美術學院任教。

學藝歸來,滿心抱負,北京三年學習,雖然談不上技藝精湛,但是對國畫特別是花鳥畫,在章法、布局、立意、畫理、畫情、畫趣這些方面博覽眾家所長,吸納國外色彩經驗,豐富了傳統技法。可以說當時我正好需要一個平台大展身手,解放初期對民族傳統文化否定太多,國畫被當作腐陳的技藝不被重視,我肩負著弘揚國畫的使命,自然是下了很大決心,想在美院這個地方大有作為,然而,政治氣候突然變得晦暗不明,更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政治風浪從「社教」開始,這是建國以來全國最大的一次政治運動,主要是開展「四清」運動,即清政治、經濟、組織和思想。大學的教師和學生都要下鄉鍛煉,包括農村抽調的積極分子,組成社教工作組到農村去做思想工作。

美院也很快融入到這運動之中,院長率先領全院師生去了延安,我當時也蹲點於延安李家渠(距延安市中心30里)一個生產隊。這一去就是八個月,期間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同事之間改稱老王、老李,不許直呼其名,農民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只說是省里的幹部,當然畫畫也是不能做的事情,每天就是批判資本主義,去農戶那裡談心,做思想工作搞宣傳活動,這場運動其實是「文化大革命」的前奏。

當然這段經歷讓我更加了解農村,從另一個意義上來講是件好事,特別是對於搞藝術創作的人。每天都能更多地接觸生活和自然,有了更多的體驗和感受,但是從教學事業來講是個遺憾:從1964年開始到1979年大學恢復招生,整整16年間我幾乎沒有公開或者正式畫過花鳥畫。沒有開課,沒有搞過創作,這期間我一度以畫人物畫為主,創作一些和政治有關的直面工農兵生活的作品,有些雖有一定的時代意義,但於我從事花鳥畫創作的初衷漸行漸遠,這也是政治對藝術的一種影響吧。再後來人物畫創作都停止了,美院教職工全體以「幹部」的身份去農村搞「社教」。

「社教」的八個月結束後,我回到美院教學,再次鼓起信心,期間還創作過《油菜花》系列的作品,感覺還很不錯。油菜花金黃一片,耀眼奪目,像北方的漢子有種團結精神。但是才剛剛開始創作,1965年「農業學大寨」的巨浪又把我推到了修梯田標兵縣,深入基層實習搞人物畫創作。

可以說從1964年農村「社教」開始,我的花鳥畫就基本上畫不成了,後來就改畫人物畫。當時認為花鳥畫是資本主義情調,但是花鳥畫是我的專業,我又心有不甘,結果沒辦法,只能在下鄉實習或支援農村夏收、秋收期間晚上偷著給農民畫,那時候農民發現我會畫花鳥畫都非常稀罕。

記得在澄城縣北邊一個叫太賢的村子蹲點時,我帶著國畫系一批學生在那裡實習。到了晚上,村裡的鄉親就把桌子搬到院子,把煤油燈點著,給我打了一圈煤油燈,讓我給畫雞、畫牡丹、畫馬,看我畫畫就像聽大戲一樣,一個個都樂滋滋的。當時沒有宣紙,農民沒有這條件,都排隊到鎮上去買土報紙,土報紙質量不行,五分錢一張,農民也很樂意,拿回來讓我給畫牡丹花,當時我勁頭很大,我的學生對我也很信任、很支持,沒給別人說過。那時一畫就畫到半夜,第二天又有人把紙買了,跑來讓給畫。農民才不管什麼政治路線,他們覺得美,我就要呢,所以這個極「左」思潮是脫離群眾、脫離人民的,口號上喊著要做人民群眾的代言人,要做工農兵的代言人,實際沒有代表性,現在咱才認識到這個問題。

等回到學校我就不能畫花鳥畫了,只要去農村我的花鳥畫創作就不會中斷,所以只要說是下鄉我就高興的很。下鄉後我就可以甩開膀子在畫人物畫的同時畫花鳥畫,在農村花鳥畫沒有禁地,而且農民對我非常崇拜,一年下兩次鄉,除了兩次實習之外,還有夏收和秋收,這都是我大展身手的時候。為啥1979年大學恢復招生,花鳥畫課恢復後我馬上可以上課,因為我一直沒有間斷過,一直在準備著呢。

十年「文化大革命」,花鳥畫遭了厄運,說那是資本主義情調,是為有錢人服務的「文化大革命」給我帶來的第一個損失是:使我在黃金的年紀,沒有繼續在花鳥畫方面進一步研修和培養學生,不能在正式的場合研習,失去了很寶貴的時間。第二個就是有一些重要的資料和作品被損壞或丟失,我成捆成捆的習作都被燒了,還有一部分在國畫系放著,可是國畫系已經成了造反派的油印室,當時也不知道保護,沒人照管遺失了大半,連王先生給我示範的數十米長手卷都不見了。造反派學生搶掠之後將自以為看不上眼的作品當垃圾推在屋角,待「工宣隊」進校之後,我才敢和能說上話的工人師傅說能不能把這一堆垃圾拿回去,人家說你拿吧,這才把這劫後剩餘的作品資料以繩捆之帶回,成為以後寶貴的教材。

當然還有許多創作的畫,是因為房子漏水給毀了。那時候知識分子不受重視,國家經濟沒有得到發展。老美院條件太差了,一下雨我的住房到處漏水,晚上睡覺老鼠常常在我身上跑來跑去。

「文化大革命」一開始,由於我是教師、團支部書記,和老教授關係密切,有些老教師提了一些問題和觀點是對的,我就贊同人家提的意見,結果把我劃成中右分子,幸好我和學生關係好才倖免受衝擊。70年代初在知識分子勞動化的風潮中,我又前後3次去西安美術學院的白水農場勞動,這說起來是好壞參半,因為在農場勞動,藝術家相對的自由了。我在農場勞動時,速寫本都畫了好多,一有機會就畫速寫,總共去農場了三次,其中兩次都是放羊,天天觀察生活.放羊這段生活在我一生中算是一個很重要環節,故事很多,這段生活對藝術家來說是一個難得的體驗。記得羊正吃草著呢,母羊要分娩了,我一下子束手無策,母羊不走,也不動,最後沒辦法把小羊羔一抱,走十步擰過來讓那母羊一聞,母羊才走,就這樣走一走讓它聞一聞,才將這母子羊攬回農場。還有一次,一個母羊懷子多,身子太重,一下子滾到溝里了,我是豁出去命了,把羊從溝里背上來,我現在想想一生都沒有出過那麼大力,那個羊足有100多斤,我與相伴的王貴民老師滾了一身泥,總算從溝底爬著把羊背上了路,攬回農場。

所以說,藝術要對生活有真情實感,這樣對生活、對群眾就不是冷冰冰的,冰冷的作品群眾就會給你冰冷的回報,這就是我的體會,所以現在有些作品太脫離生活,遲早是要被歷史淘汰的,歷史是鐵面無私的,不受任何限制。

(未完待續)

下篇:《春回大地》,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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