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了1670億後落馬，從三流到最大金控，賴小民主導的華融異變之路

賴小民賺取了11個中國華融不假，但他的落馬，恰恰反映出某些金控集團及其話事人給金融穩定帶來的巨大風險與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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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金融八卦女作者：冬冬

4月17日，中紀委國家監委網站發布，中國華融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賴小民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調查。這也是中紀委和國家監察委合署辦公後宣布的第一個金融大案。

賴小民的落馬頗為突然。博鰲亞洲論壇期間，他參加了開幕式及中外企業家代表座談會。

論壇期間，人民網還專訪賴小民，刊出題為《賴小民：資產管理公司應回歸本源 當好金融安全網和穩定器》的文章。彼時，關於金控集團的輿論正沸沸揚揚，新科央行行長易綱甚至說出了「金控集團存在利益輸送問題，帶來跨機構、市場、業態的傳染風險。」

但堤壩不是一天垮塌的，據財新報道，賴小民「不顧公司內外的質疑聲，連年向一家註冊於寧夏、名不見經傳的民營企業大量輸血，扶持為華融的『影子公司』，終因此被查」。

有接近華融的知情人士透露，賴小民近期本已安排出國考察，出發日期定在4月14日，也就是在這一天，他被叫去銀保監會開會，因「個人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被組織請去調查。

中國華融其實是賴小民人生路上的分水嶺。在2009年調至華融之前，他已擔任長達四年的銀監會大管家，自稱「蒸蒸日上」。而當時的華融，不過是一家完成了歷史使命的三流資管公司。

1999年的中央金融工作會議提出效仿美國成立資產管理公司，剝離工農中建高達1.4萬億的不良資產，統一打包交其處理，以此推動四大行在國外上市。同年，華融、長城、東方、信達四大壞賬銀行成立。

最初，財政部分別向這四家資產管理公司注資100億元，特許其向四大行發行8200億的10年期債券，年利率2.25%，然後通過央行5700億再貸款與這筆債權融資反向收購四大行1.4萬億的不良資產，即價格比為1:1。

這樣的操作客觀上確實保證了四大行的平穩上市，推進了銀行業的市場化改革。

然而，不良資產的處理從來都是世界性難題。資管公司資產管理條例明確划了三條線：10年處理完畢，政策性金融機構而非商業性，專職處理不良資產。

因此在2009年大限來臨之前，出現了一些十分奇葩的現象，某AMC一東北辦事處將價值18.68億的國有不良資產，以1800萬的價格賣出，這筆資產中恰恰包含了買家2600萬元的債務，相當於買家不僅直接清賬，甚至還賺走800萬。

這樣的案例，比比皆是，直接導致1.4萬億不良資產僅有20%的現金回收。

彼時蒸蒸日上的銀監會辦公廳主任賴小民，顯然不願意跳進華融這個大坑。據他稱，時任銀監會主席劉明康找他談話四次，才終於把思想工作做通。但當時四大AMC的情況，其實並非如此糟糕。

首先，它們已經完成了接盤壞賬、助力四大行上市的歷史使命，政策性的標籤可以摘下；其次，十年間它們幾乎包攬中國金融不良資產轉讓市場，積累下相當豐富的人脈與經驗；再次，2.25%的年息讓它們「輕裝上陣」，背後還有財政部這棵大樹來乘涼；最後，就是對中國影響深遠的四萬億。

2009年加入華融後，賴小民自稱是「中國華融的首席業務宣傳官、首席推銷官、首席發言人」。2012年他上位掌門。賴小民一直為人詬病「好大喜功」「不懂金融，膽子卻極大」。

中國華融由一位國有金融不良資產的接盤俠，異變為激進投資、大舉在海外發債的金控集團，2009年，中國華融的凈資產只有156億，2017年度中國華融財報顯示，其凈資產已是1826億。集齊了不良資產經營、資產管理、銀行、證券、信託、金融租賃、投資、期貨、消費金融、置業等全牌照。這樣的狂飆突進，也使得中國華融收到了原銀監會的一張張罰單。

最令人擔憂的是，中國華融負債高達近1.69萬億，高負債的背後，是其風控不嚴踩下的一顆顆地雷。

有內部員工爆出，「2016年綜合管理部成立時發出了一份大客戶名單，其中包括黑龍江億陽、吉林昊融、遼寧輝山、丹東港、重慶東銀、廣東和國際的中弘、山東和天澤的泉林、湖北和資本的凱迪、江西和渝富的中技、不讓說的漢能、大連天津的新光、瑞通的華信等等」。

比方在引發社會轟動的共青城賽龍事件中，華融卻成了最慘的那一個。據悉，根據賽龍的某次重組協議，同洲電子需注入1.5億資金。但同洲電子2016年已虧損近5億，根本拿不出錢來，因此就套路了華融信託這個冤大頭。

具體流程是這樣的：華融信託借款給中融匯金，同洲電子實控人以個人股權承擔保證責任（但股權早已被司法凍結），而後中融匯金將1.5億元借給同洲電子，同洲電子將這筆錢注入賽龍，對其持股。值得一提的是，賽龍方面並未將1.5億資金用於生產，反倒是轉入北京軟財富賬戶，持股軟財富，軟財富再將該筆資金轉到中融匯金，形成對中融匯金的股權。

一樁樁算下來，全是華融激進風格下的糊塗賬。

而賴小民的大膽還體現在來者不拒、關係複雜上。據悉，在中國華融上市前的投資者推介會上，楊受成的女兒、英皇證券董事總經理楊玳詩曾透露，其父與賴小民私交甚篤。當時有報道指楊認購最少1億美金。

據傳，賴小民還借工作之便經常出入香港，藉機辦理私事，個中情形，與高育良書記倒是頗為相似。

另外翻看中國華融的高管信息可以發現，多人為賴小民的江西老鄉（亦為大佬老鄉），且畢業院校往往指向賴小民母校——江西財經大學。中國華融董秘李迎春更是選擇去這所大學進修，拿到了碩士學位。值得注意的是，一位賴姓先生一周前，剛剛辭去華融金控執行董事及行政總裁。

賴小民賺取了11個中國華融不假，但他的落馬，恰恰反映出某些金控集團及其話事人給金融穩定帶來的巨大風險與挑戰。中國華融的回A之路，也被蒙上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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