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椰樹遮掩椰果的笑

最新 04-20

月光下的鳳尾竹

多情的葫蘆絲

哏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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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前北半球還是冬天，我和同寢好友去雲南西雙版納遊玩。當時沒有立刻記錄下來的事情有些會沉澱下來，有些已經忘了......

到嘎灑機場是早晨，霧還沒有散盡，空氣濕潤，迎接我們的是版納綠色的世界。穿著棉衣竟不覺得熱，到了住處後換成夏裝甚至有些濕冷。然而當我們吃過早午飯後，便迎來了一天中的高溫時刻。每日從上午11點開始到下午5點，老天怎麼都不肯涼快些。

在版納旅行，好似永遠也離不開傣家燒烤、熱帶水果、金塔佛寺這幾樣。

從第一頓飯開始，幾乎每餐都沒少了烤雞，然後是香茅草烤魚。幾家餐館吃下來，我們一致認為第一家的最好。有一半原因是頭一回吃吧。最後一家人氣最旺，滋味倒也那樣了。

傣家烤雞，只在炭火上烤到五、六成熟，肉離了骨，大部分剔下來，拌上蔥、蒜、大芫荽、鹽巴等捏成坨，拿香茅草捆住，用竹片夾起來，再次上炭火烤。盛在盤中端上來，小碟里有調料，頗辣，蘸少許，既過了辣癮又不會蓋過肉原有的香味。游在雲南西雙版納，烤雞烤魚是不得不吃的風味小食，價格也便宜，加上米線或菠蘿飯、「好啰嗦」（潑水粑粑）等主食，各類型菜來一份，一頓飯平攤每人三四十塊足矣，倘若再喝點小酒，搖搖晃晃走出去，街上全是笑聲了。

香茅草烤魚選用的是羅非魚，即非洲鯽魚。在魚肚內填入薑絲、辣椒面、野花椒面、野芫荽末等佐料，然後合攏魚肚用竹筷夾住，放在炭火上慢慢翻動烘烤，肉鮮嫩調味濃，香辣可口。在臨近瀾滄江的江邊夜市一走一過，一排排都是烤魚店家，分量看著很實在。這個聚集在堤壩上的夜市稱得上燒烤一條街。曹方有首歌《南瀾掌》，就是傣族古語「瀾滄江」，它是西雙版納的母親河。

家常菜有臭菜炒雞蛋和炸洋芋等，外焦里嫩。中央民族大學旁邊的金孔雀傣族菜館也有這些，更薄更脆些。

泡魯達，著名的東南亞甜品。當地也有寫「帕露達」的。牛奶的醇厚混合椰絲的清香，加上法棍或吐司、西米或紫米等，一小碗泡魯達就可以帶給人們輕鬆甜蜜的感覺。北京的雲海餚能夠嘗到。經過改良的本土菜外觀更加精緻，但永遠滿足不了當地人挑剔的胃。

三過曼聽公園而不入的便是我們了。門前的那幾條路來來回回早已熟記於心。忘了景洪的哪個人對我們說，在這裡「騷」是誇讚一個人美麗的意思（應該是傣語姑娘「哨/騷哆哩」的諧音，「貓哆哩」則是陽光少年），你說「好騷」就是「好漂亮」，對方會很開心。於是走在去曼聽路上的我們逗趣著：「來！騷起來！」一個個笑得走不動。

安步當車往往可以看到不少事態，比如令人著迷的水果批發市場，買好熱帶水果放入家裡冰箱，晚上回去圍坐在一起，開個水果party；或是路邊賣的新鮮的泰國小鳳梨，又甜又水，邊走邊吃，這才叫生活。

在版納的第三個晚上我們終於進了曼聽公園，進門有一座周總理銅像。那裡以前是傣王御花園，已有上千年的歷史，一株株鐵刀木樹掩映著漂亮的宮殿。天色漸暗，一個小小月牙掛在遠方。先有一個晚會。基諾族和傣族的哨哆哩、瑤族的咬手定情、布朗族的布朗花、哈尼族的阿布阿利等等，畢竟它還在慢慢發展，除了讓人一言難盡的男主持人外，和其它一些歌舞秀相比稍遜色。

散場後我領了一盞水燈，跟著人群去放河燈。大家告訴我要先許願再放，可我是個每次許願都匆忙的人，先想的人也從來不是自己。還不等我的祈禱連成一句話，就不自覺地放它走了。只得望著它漸漸和許多人的水燈連在一起漂遠分不清哪一個。每天都會為此祈禱，現在看，這個願望一定很快就能實現了。離開後去湄公河篝火舞會湊熱鬧。眾人圍圈，一個傣族男孩雙手搭在我肩膀上一起往前邊跳邊走，動作簡單。我的室友也參與進來，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這些男孩上著無領對襟短衫，下著長管褲，以白布包頭；女孩們上身穿緊身窄袖短衫，下身彩色統裙。不過在城市的居民區很少有人穿民族服飾。即使穿了長裙也是沉穩的深褐色。

舞會結束，繞過景洪大金塔，即是星光夜市，夜晚的這裡充滿了音樂感。有歌者在彈唱，對面的一級級台階上坐著乘涼聽歌的人們。幾百家攤位排列整齊，工藝品、小吃或日用，價格親民，不乏創意之作。偶然遇到賣雞血藤手鐲的，從前我手上有一個，但不知為何物。因為室友喜歡，陪她挑了一隻。

版納的佛寺眾多，遊客通常會去總佛寺和大佛寺。總佛寺的精緻漂亮；大佛寺宏偉壯觀。這些「金碧輝煌」的佛寺大多呈方形，坐西朝東。主建築重檐平瓦多坡面，屋頂坡面由三層相疊而成，中堂較高，東西兩側遞減，交錯起落。（如下面左圖）總佛寺里遇到了許多來自東南亞的人們。這裡大概只有公共廁所是令人失望的。

此處指的大佛寺是西雙版納勐泐大佛寺。西雙版納傣族信仰南傳上座部佛教，佛寺佛塔遍布村寨，而最大的勐泐大佛寺則是傣家人心中的聖地。進入景區首先可以參觀到九龍浴佛，建築依山而建，佛像在山頂。下山後有潑水表演和孔雀放飛，這兩項活動因為表演意味更多從而少了些原生態的魅力，觀眾參與度不高也是一個問題，大家光顧著趕下一個景點，怎會願意弄濕衣服頭髮加入狂歡呢。只有一群傣族少女少年端著五顏六色的水盆向佛像和觀眾席潑水。以前我在南方參與潑水，不單單被人海中激蕩的水花淹沒，大家更是直接把我扔進水裡了。有信仰的人們來這裡的目的與感受，自然是和普通的游者不同的，倘若有不進聖殿的朋友只需沿台階向上走，每一尊佛像下的石頭上都記載著來自全國各地供奉者的名字，一路上欣賞建築與風景亦是不錯的選擇。

在前往勐泐大佛寺前，我們先去了寮國冰咖啡。那兒的老闆娘調配飲品和包裝的手法利落，而後不忘了問我們是否喜歡喝。據朋友講，她的愛人好像是個東北人。語言是最好的招牌。在外行走，凡是聽出口音相近的，問上一句「您哪裡人」、「東北的吧？」都會相視大笑。

袋裝咖啡或奶茶，插虹吸管即飲。每個人的包裝袋圖案與印刷的傣文皆不同，遞給我們的時候像收到一份禮物。加了冰塊的咖啡消暑提神，但要儘快喝，融化後會稀釋咖啡的味道。一袋量很大，喝完莫名微醺。

當天晚上回來，又去了寮國冰咖啡，那時我們說要是能常來該多好啊。坐在夜幕下的二樓露台上，點一杯莫吉托，安靜自在，樓下熙攘的夜市星光點點，但紛擾聲卻像是隔開了很遠的距離，聽得並不真切。坐到打烊，幾個人臉紅著似醉非醉地走回家。

我最喜歡的咖啡館在北京，不寬敞明亮也不清新，自由凌亂。常常是一個人乘地鐵過去，一坐就是大半天，也不換地方，遺忘學校生活，沉浸在這裡的情境氛圍中。我對藏區的茶館的感情也是如此。特別敬佩那些能把一家店徑直開下去的人，所有細節的體驗都包含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堅持。

翌晨，我們包了一輛車去郊外。路上和司機聊，問他普洱市有什麼值得玩的。我們僅僅知道有名的普洱茶。於是司機開始講普洱茶產自西雙版納並非普洱，茶的品質好的原因是上午十點依舊大霧籠罩。司機又問要不要看野人谷。我們在霧中前進，兩側是原始森林和茶廠，好似一副水墨圖。隨著海拔越高，霧越大，等中午霧散盡，往下看便是雲海。

「西雙版納是一個沒有工業化的地方，以前沒有現在走的路，因為考古發現了這裡的野人，所以才修了路......」

西雙版納的各大景區儘管門票有明碼標價，卻仍常常讓人摸不著頭腦。

我們在基諾山寨門口短暫停留後去了下一站。來到基諾山（也稱攸樂山）方知基諾族。信仰太陽的他們的木鼓嵌有一根根細木棍，形似太陽放出的光芒，所以被稱為太陽鼓。太陽鼓是基諾族最神聖的祭器和樂器，在景洪市告庄的路上遇到了它的模型。被視為神靈的化身木鼓平時都是放在族長家，只有在過新年時，才會舉寨圍舞。他們相信鼓聲響起，全寨就能人丁興旺、五穀豐登。

司機帶我們先去茶廠先參觀了制茶工藝，而後到茶莊小憩，生茶可以降火止渴，而熟茶養胃。不知不覺和煮茶的姑娘聊了很久。她的膚色偏暗，且明眸善睞。普通話講得很好。

那裡的女孩十七八歲就結婚了。即使讀書也要回來，就不讀了。

雖然都是雲南，大理那邊她沒有去過，只是聽說三四月會有很多蝴蝶。

朋友問她：「你們基諾族有來中央民族大學的嗎？」

她回答道：「沒有吧！我們都不喜歡讀書的，只想留在父母身邊。十七八歲就結婚了，再大就剩齡了。這邊生活節奏慢，沒有很富有，沒有存錢的習慣。少數民族嘛，喜歡喝酒，今天掙50塊，晚上和朋友出去喝酒就花完了。但是今天想耕作就耕作，累了就休息，每天就是採茶、吃飯、採茶，或者有時候要凌晨兩點起來去割芭蕉到中午，下午再採茶。你們那邊應該很好玩吧，但是你們不讀書沒有知識就沒辦法找工作。我們初中開始學英語，讀書時愛睡覺又逃課的。」

我們說："巧了我們也不愛讀書！要是自己有個茶山，在我們那邊就是富翁！」

她又笑道：「這兒一共46個村寨，同齡都認識嘛，有時間就去孔明山野炊，吊魚、包飯，騎摩托車程1小時吧。」

我們只是興緻盎然地交流彼此不同的生活方式，並無艷羨。

這個女孩子今年21歲就已經當家作主了。

在母系社會裡，女人更有主見。雖然已經男女平等了，但苦力還得是爸爸。媽媽在家裡負責管錢，給了爸爸錢，但是他不花，放在衣服里最後被洗壞了。

這裡的人們活到90歲很正常。他們的運動量大也是其中的一個原因。還有個很奇特的現象，這裡很多女性抽煙。但煙應該是不同的，我於是又開始反思自己平日勸好友戒煙是不是不一定正確呢？

基諾山

黑色香水

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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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這天在中國科學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度過，我們遊覽了羅梭江環抱的西區，搭乘電瓶車穿過百果園、國樹國花園，我坐在車尾吹著風，一路到棕櫚園停下，對過是蔭生植物園，我偏偏看成了萌生，朋友們一整天笑我這個「萌生鳳梨」。河岸邊生長著挺拔蔥蘢的棕櫚，它那麼高，我來回跑著想抱每一棵的樹榦，以前沒來過熱帶的孩子感覺自己好像在出演《地心遊記》的情景一般。午後走得累了，站在台階上陰涼處休息，一抬頭，原來是高大的椰樹在遮掩，樹榦高約二三十米，粗壯的葉柄和線狀披針形的葉片長近一米，陽光通過細密的葉間透過來，投在青苔斑駁的石階側壁上。

總是渴望回歸自然。孩提時起體驗到發現不同的植物、動物的樂趣，立志成為一個博物學愛好者，又敬佩那些既基礎知識紮實還能出野外、攝影、科普寫作的人。熱愛科學的人去研究科學才算合適。

白天走累了晚上需要一鍋雞肉菌菇湯來犒勞自己，菌子肉厚細軟鮮美。雲南人熱衷於吃野生菌，可燒、炒、煎、蒸、燉，來一次總要嘗嘗。

旅行的最後一天往往選擇閑逛。精力充足的朋友可以體驗寮國一日游，當地的旅行社都會有廣告介紹。

我們住的地區告庄西雙景是一個極好的度假勝地，氛圍輕快明朗。傣語告庄西雙景是「九塔十二寨」的意思，同理，西雙版納即十二個版納，十二個區劃。「版」是數詞「千」，「納」是「田」，細究起來就歷史源遠了。

睡到自然醒後隨意穿一件T恤，下樓找一家店，坐露天的位子吃碗米線，微風和煦，鄰街某家店放著手鼓版《小寶貝》，巴適得很，這份舒適的溫度體驗很像哈爾濱的夏天。

吃過飯後去城區買紀念品，無非是熱帶水果與鮮花餅這些吃的。版納出售明信片的地方很少，只尋得曼聽公園裡一家商鋪（進公園右行左側）。我收集明信片成癮，書信雖慢，待收到時，當地的郵戳與幾行字便化作了珍藏的時光。回憶起高中印象深刻的生日禮物是朋友寄來的一張明信片，一臉毫不知情地帶我去看信箱，「有你的明信片！」後面卻是抱著彼此哭了。可能平常里的快樂大多源自人與人的默契吧。

沒有遇到郵筒和郵局只得到了四川康定才寄出去，可惜的是只有我自己收到了。買了個椰子想過幾日在四川吃，後來沒能帶走。

在昆明機場取行李的時候，女生們因為暈機吐了。等到入住太空艙已經凌晨一點，竟和去版納時情景相似。早上醒來，我是店裡最後一個人。算著時間到了登機口。

等這一天晚上，我便在康定了。

2018年4月17日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