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部專欄養性

最新 04-20

養性

前些日子看書，偶得一句話「我們是又想自由流浪又想平凡安穩的人」。那樣簡單至極的話，卻洞察點破了我的內心。在這波瀾的塵世里，有多少人懷著一顆赤城的心，走過生命里的平淡，歡喜，焦灼，失意。時而，我們是桀驁不馴的漂泊遊子，時而，我們卻是貪戀於靜謐安閑的隱士。我時常會想，人的性情為何竟如此這般極端又不尋常，可轉念又想人事本無定數，過程會揪心，劇情會轉向，心智會成長，故人性善變難懂也在常理之中。

可世事莫測，風流輪轉，能真正懂得怡情養性，入世又出世，心思澄明，拿捏有度的，世間又有幾人？

弘一法師李叔同應算得上一位了。先生也真是一位妙人，半世瀟洒半世僧，俗世繁華賞盡，亂花不迷眼，纖塵不沾身，人生的每個階段，收放自如，難得通透。即使在圓寂之時，也能留下「華枝春滿，天心月圓。絢爛之極，歸於平淡」的箴言。先生懂得大起大落的人生最終都會歸於平淡，回首往事，眷戀過往不過是揚湯止沸罷了，恬靜安然才是垂暮之年該有的歸宿。也難怪孤傲如張愛玲，那如罌粟的女子會說:「不要認為我是個高傲的人，我從來不是，至少，在弘一法師寺院圍牆外面，我是如此的謙卑。」記得禪語有云:「靜水流深，聞喧享靜。空山雞鳴，見慣司空。」養性之道在心，少時孤勇無畏也好，心無定所也好，輕率莽撞也好，幾經浮沉，輾轉半生，終要學得清醒覺悟，風雅待人事，雲淡亦風輕。

相較於弘一法師，另一位美學派作家人生境遇與處事之道卻是大相徑庭，他就是日本大師級作家川端康成。看他的文字，乾淨、溫柔、熨帖又纏綿，流連於他筆下的世界，美得不可方物，景美，人美，情思更美。依常理，撰文之人應是我手寫我心了吧，川端先生卻是個矛盾的個體，這個窮其一生都在追尋美的極致的人，一邊說著:「美在於發現，在於邂逅，是機緣。」「風雅，就是發現存在的美，感受已經發現的美。」一邊又說:「生存本身就是一種徒勞。」這淡淡的消極與淺淺的愁緒讓人難以琢磨。也許閱讀真的是一件私人化的事，一千個讀者讀出一千個哈姆雷特，我從先生的物哀之美中讀出了無奈和悲觀，先生最終以極端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或許於他而言，做到了他筆下的「無言的死，就是無限的活。」但對於讀者而言卻是莫大的憾事。李與川，前者在養性上或可稱上「精微淵深，峻極於天」，後者卻悵然悲觀更勝。

思及此，願世間之人在還能唯物的年紀，能夠放下唯心般的生活，敢闖敢拼，詩酒附性，心無所拘，名揚四海人家。垂垂老矣之時，則淡靜平和，啜茶品茗，閑雲野鶴，畫船聽雨眠。願我們彼此生命里的每一次驚蟄都恰到好處，願我們都歡暢淋漓，姿意人生。

文 | 創作部黃佳蓉

圖 | 來源網路

編輯 | 編輯部毛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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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野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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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