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前我在想什麼
21 Guns
21st Century Breakdown
Green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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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前,我嘗試去了解自己。
不知從何時起,我變得不了解自己了。
腦袋裡是一片渾沌,脾氣暴躁,行為怪異。
我想了解自己,首先要先了解公司那隻叫阿麥的狗。它染上了我的脾性。
我蹲在它面前問它:麥,你做咩啊,不開心啊?
它吐著舌頭看都不看我一眼。
阿麥最近一直出逃,只要公司的玻璃門稍稍打開,它便逃之夭夭。前幾天在一家商鋪門口找到它,聽店主講,它一動不動地蹲在門口一個小時了,一直盯著商鋪前圈養在籠里的小兔。抓回來後第二天又獨自跑去泥地打滾,滿身是泥臭烘烘地跑了回來。喊它的時候,它也不理你。
我和同事說,當一隻狗有了想法之後就會變得很可怕了。
我又問它:麥,點解你唔講野遮?
臨睡前總是浮現一些幼年時的碎片記憶。
回想著前夜夢裡看到了自己和兩個兒時夥伴在草地上騎單車。半夜醒來時很納悶。
我靠在柔軟的枕頭,望著漆黑的天花板,記起確有其事。應該是四歲的時候,我們在一所剛落成的學校內騎單車,後來摔倒了,其中一個小夥伴可能確實摔痛了,爬起來後坐在角落一副離死不遠的表情。
刷了一下手機,看見妹妹曬了的一張參加同學結婚的照片,想起了兒時她母親惡狠狠的叫罵聲。那個時候地上還是石板路,周圍是破舊的泥牆瓦房,在吃完飯的午後,她和她弟弟總會笑嘻嘻得路過奶奶家的門口。
我的記憶隨著腦袋陷入枕頭越來越深。村子很大,想把每一個角落還原有些難度,時不時想起深井裡的幾條魚,懸吊在舊屋一個小籃子里的一毛兩毛零花錢,那落入泥土上的雨滴,還有怎麼也想不起來已逝的那些老人的面孔。
這些記憶被藏在了深處,我以為那裡早已荒蕪,卻沒想到如同毛衣上的線頭,一扯,就崩了。卻又像骨諾牌,嘩啦啦地止不住,記憶壓得心慌。
我有些空間錯亂的感覺。我想著下一秒我就在六十公里外的學校校道上散步,傍晚有些光影,路上掉了一天的落葉隨微風晃動,我挎著學生時代那綠色的單肩包,慢悠悠地走著,在路上遇到熟人基本是不可能了,大家都沒有我那麼悠閑,課不去上,活動不參加,就抱著書,也不讀,晃悠晃悠在校道上。
有段時間一直夢到汕頭這座城市,耳邊是汕頭公交那個特有的播音腔,夾雜著人群聲,我迷失了方向,在七百公里外的這座無關痛癢的城市。但夢裡的情感是那麼強烈,以至於我錯覺般地感受到了它的呼吸和脈搏,感受到了它低喃的傷悲。
夢裡的情感一旦到了現實就全部煙消雲散而去。這對一個自稱創作者的人來說無疑是最尷尬的。但事實的確如此,我體驗不到任何情感。感動啦、憤怒啦、喜悅啦、悲傷啦、美啊、丑啊,什麼都體驗不到,雖然連我自己都難以置信。我憑藉著字典上的注釋揣測這些情感的表現,在適當的時候要表現出來,以掩人耳目。
在這個焦躁的年代掩蓋了所有的感官,造成錯覺。
這焦躁帶來的暴躁使我失去了生命。
我穿著印有「相當暴躁」的文化衫,染了一頭暗棕色的頭髮,聽搖滾樂,標榜著與眾不同的性格。在醉醺醺的迷霧裡尋找自我。
我問一個網友:為什麼高雅做不到,然後還要鄙視庸俗?
他說:做到通俗就行。
於是我頓時醒悟。
是時候把生命扎在土壤里生長,去尋找生命的有趣。讓晦澀沉入海底,讓無聊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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