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讀詞102：辛棄疾這詞，寫出了中年大叔的趣味

【歡迎和一山一起讀詞，今天讀第102首。】

木蘭花慢·中秋飲酒

辛棄疾

可憐今夕月，向何處，去悠悠？是別有人間，那邊才見，光影東頭？是天外，空汗漫，但長風浩浩送中秋？飛鏡無根誰系？姮娥不嫁誰留？

謂經海底問無由，恍惚使人愁。怕萬里長鯨，縱橫觸破，玉殿瓊樓。蝦蟆故堪浴水，問云何玉兔解沉浮？若道都齊無恙，云何漸漸如鉤？

寫月亮的詩詞，實在多如牛毛。深情深邃的都有，但要論有趣，辛棄疾的這一首，絕對不容錯過。

在這首詞的序言里，辛棄疾說過：「中秋飲酒，將旦，客謂前人詩詞，有賦待月，無送月者，因用《天問》體賦。」

所以，這首詞是一首別有趣味的送月詞，是一系列趣味的「天問」。起句就是，這月亮你晃晃悠悠去哪裡呢，是另外還有一個人間，剛看見你升起在東方？

今天我們看這個問題，覺得幼稚。可別忘了，辛棄疾的時候，可還不知道地球另一側有人，不知道天體旋轉呢。

王國維後來看到這句，就大發感慨，說詞人都體悟到月亮繞地球轉的道理了，真是「神悟」。

更有趣的還在後面，詞人寫道，聽說月亮會游過深海，可是海中長鯨橫衝直撞，會不會衝破月宮的玉殿瓊樓？那樣會水的蝦蟆不用擔心，可玉兔又怎麼會游泳呢？

太多詞人見慣了對月飲酒，吟詩作賦，把月亮當作抒情道具，其實很少去真正用心問一下月亮到底意味著什麼。這些看似天真的問題，其實代表著的是理性思考的能力。

人到中年，很多人其實就失去發問的習慣和能力，裝作看一切都波瀾不驚的老成。這樣的中年人，其實無趣乏味。勇於袒露自己的「無知」，善於無疑處生疑的，才是有趣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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